宴會自然是散了，計劃中的第二日狩獵也無疾而終，消息尚未傳開，眾人不知何意，只是礙于趙九霄和趙偲壓著，不滿也只能吞進肚里。

天色已晚，諸家小姐公子已回了營帳安歇，等第二日再回京。趙九霄，趙偲，林永巋等人卻要連夜快馬加鞭回京面圣去了。

王嫵思忖片刻，決意同林永巋等人一起回京。

趙偲聽了她的要求后皺起了眉，不贊同道，“我們是要快馬回京，路程雖不遠急馳也要一個時辰，你騎術尚不熟悉，況且夜深寒重，你就安心呆在營帳，我會替你先照料王大人的。”

王嫵也知曉自己的騎術定跟不上他們，可是想到受傷不知如何的長兄，實在難以安歇，只好緩緩道，“我此次出門也帶了些侍衛，護衛我不成問題，我可以乘馬車跟在你們后面，至多一個半時辰也可回京?！?

趙偲依然不同意，侍衛來報已準備妥當可以啟程，王嫵不禁有些心焦，打定主意等他們走了她也一定要回京。卻見青松遠遠跑來，對趙偲行了禮，說道，“啟稟王爺，我們將軍料想王小姐想要共同回京，派我前來詢問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王嫵只覺心頭一暖，趙偲卻怔楞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半晌才沉吟道，“既然如此，王小姐也啟程吧，我派一隊府兵沿途護送?！?

“多謝王爺?！?

余光中，一個英挺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暗影中，望著這邊，王嫵轉身上了馬車，兩匹駿馬打著響鼻兒，車轱轆吱吱轉動，轎簾落下，將深夜的寒風阻隔在外。

前頭一陣吵雜的駑馬聲，馬蹄嘚嘚帶著一行人漸漸遠去。

周遭很靜，沒有人說話，除了侍衛偶爾的駕車聲和馬車周圍有規律的馬蹄聲再無其他。

王嫵一行人前行的速度并不比駕馬慢多少，馬車有些顛簸，縱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飛進京內禁城，面上卻看不出幾分焦灼之色。

日里疲憊令王嫵不多時只覺昏昏沉沉，眼前一會兒是幼時庭院里的那棵老桂樹，粗壯枝干上吊著她最愛的秋千。一會兒是哥哥書房暗前擺放的精致宮燈，她最愛的宮燈，還有形形色色的人仿佛在對她耳語，飄渺而紛雜。

那道回憶中的長河模糊而又深暗，又有她無法觸及的壁壘，夾著血光、哀鳴和隱痛......

王嫵努力辨別，想知道誰在說話，卻有一道清冽的男聲，如石破天音。

“小姐若有煩擾之事，無不可對巋直言?！?

仿佛很久以前，她就曾經聽過這一句寬慰，還有那么多的承諾，而那個男人，為了實現他那些承諾，付出了......付出了什么？她記不起來了，她便拼命地去記起。

猶如噩夢，王嫵一瞬間驚醒。

一行人如鬼魅在暗夜靜靜前行，錦顏見王嫵醒了，扶她直了身，“小姐，約莫還有半刻鐘就能到了?！?

王嫵點點頭，神色仍有些怔怔，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那個男人一句話的余韻，令她忍不住再一次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