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多大？”武則天有些和藹的說道。但婉兒并沒有太好的語氣。

“回稟圣母，十四。”婉兒不卑不亢。

“年紀不小了。也到了出閣的年紀，雖然選作才人，你若喜歡，我賞你出宮。”武則天的翹著蘭花指，拿起鎏金薄胎的水盞。

婉兒心下一驚，若是出宮。怎么能夠得到那枚玉佩的消息？易之恐怕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婉兒愿意侍奉圣母。”也許只有這個借口是最合適的。

“婉兒。”武則天出人意料的叫著上官婉兒的名字。“你會不會把一把沒有劍鞘的寶劍放在被窩里？”武則天看了看婉兒。“裴力士，有蜜餞果子么？呈上一盤。略微酸點的，我有些困。”武則天揉了揉太陽穴。

“圣母不放心婉兒？”婉兒此時已經(jīng)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妹的，反正見不著沈易之，拿不到那枚玉佩。我若死了，歷史就改變了。看以前的穿越劇不都是主人公死了之后就回去了么？但是又不敢得罪這個女人。

“不是我不放心你，你太過鋒芒畢露，不是好事啊。婉兒。”武則天說道。“更何況我殺了你的父親和祖父。我能放下，你能放下么？”武則天看著婉兒，眼神之中空洞而又深邃。

“圣母信佛。”婉兒說道。

“是，我信佛。”武則天說道。

“圣母禮拜佛陀么？”婉兒問道。

“自然是禮拜佛陀。你不曉得我在洛陽開鑿了石窟佛寺么？”武則天笑道。這是她最得意的事情。

“圣母，婉兒愚鈍。不知什么是佛陀？”婉兒向武則天行了一禮，問道。

“這個……”武則天的眼光亮了一下。自己信仰多年，禮拜多年，也延請了那么多的大德，卻到底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和我問你的問題有關么？”武則天笑了笑，看著婉兒。“是我先問你的。”

“婉兒能問，自然有關。”婉兒輕輕一笑，倒也有些出塵的感覺。

“你說說，佛陀是什么。”武則天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有些有趣，很多年了，從來不曾有人這樣對過自己。

“天地君親師，歸根到底。就是一個師。”婉兒說。

“繼續(xù)。”這一句逗起了武則天的興趣。

“不論天地還是君親，都是以身為范。以道教人。佛陀傳下佛教，不過教人為善罷了。其實天地君親師，哪一個又不是教人為善呢？人性本善，善者道也。”婉兒說到這里，看了看武則天。

“呵呵，小丫頭跟我論道了？”武則天笑著，并不曾生氣。婉兒這一刻突然覺得武則天的有一種風范天下的態(tài)度。難怪日后稱帝。“有點意思，繼續(xù)說？”武則天側了側身子。

“天以天道為范本，教導天下。地以地理位范本，教導生靈。君以法紀為范本，教導臣民。親以綱常為范本，教導子女。師以禮儀為范本，教導弟子。圣母煌煌之光，如天之日。何不叫臣女敬若天，愛若地，尊若君，近若親，崇若師道呢？以圣母煌煌之光，和光同塵之態(tài)度，教化萬民之胸懷，教化臣女。臣女心中。圣母即是佛陀。”說罷，婉兒離座位行了一禮。跪在殿中。

武則天心中動了一動。看了看眼前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子，有些詫異。她哪里來的這樣的見識？

婉兒心中直冒汗。這番言論本是沈易之日常所言，不曉得今天這個馬屁拍著了沒有。

“那你說說，如何禮敬佛陀？”武則天繼續(xù)發(fā)問。不曾教婉兒起來。

“以靜心誠意為尚。”婉兒答道。

“那如何靜心誠意？難道我布施佛祖，修建廟宇錯了么？”武則天說完這句話，鳳目圓睜，看著婉兒。

“臣女怎敢說圣母有錯。圣母布施佛祖，修建廟宇。就如同給天下之人見了私塾學堂。延請高僧大德說法，如同給天下人延請了最好的館學先生。佛陀金身，就如同圣人標榜。叫人見而生敬意，高僧大德威儀，叫天下人見賢思齊。禮拜儀軌，雖然繁重，卻是叫人誠心的過程，就像臣女在這里跪著一般，也是磨礪心性的過程。”上官婉兒說到這里看了武則天一眼。

“說的不錯，那你先坐下？”武則天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婉兒抬頭的一刻恰恰看見。只是武則天迅速的掩蓋了過去。

“那你平日禮拜佛陀么？”武則天把坐席像婉兒靠近了一點，牽著婉兒的手。說道。態(tài)度之和藹，恍若一個母親在和自己的女兒說話。

“禮拜。”婉兒不曾說謊，在和易之在一起的日子。若有空自己是會去寺廟靜心的。

“布施么？”武則天問道。

“婉兒寧肯布施粥飯，卻不布施錢鈔。”婉兒如實答道。

“為什么？”武則天有些驚奇。

“出家人有不持金錢的戒律。”婉兒答得輕描淡寫。

“胡說，我怎么不知道？”武則天笑道。婉兒突然想到，這個時代是唐大。唐代的和尚連肉都不忌諱。

“圣母為什么要給寺廟錢財？”婉兒問道。

“祈求佛陀菩薩，保佑家國平安，天下太平，百姓安生。還有我自己。”武則天說道。

“那若是圣母不給圣佛菩薩供奉，是不是神佛菩薩就不保佑圣母了？”婉兒嫣然一笑問道。

“這……”武則天又有些呆了，這個小丫頭給自己的驚訝不小。

“給錢才辦事，這是世間人的想法。神佛菩薩只要敬意到了，就會保佑我。還需要什么錢鈔。這話不過是世俗僧侶騙人的伎倆。若是不給錢鈔，神佛菩薩就不保佑天下人。那神佛菩薩和天官污吏何異？”婉兒說完這句話，繼續(xù)看著武則天。

“果然才名在外。婉兒。你比你祖父通透到了。”武則天笑著說道。

“謝謝圣母。”婉兒起身叩頭。

“坐下吧。”武則天說道。

“我不曾想你的見識竟然這樣的遠。我很開心。”武則天說道。

婉兒心中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些理論不過是沈易之平日里慣說的。今日里拿來討好武則天，竟然歪打誤撞的，取的了武則天的喜歡。只是伴君如伴虎，日后的時間。尚且長著呢。

PS今天還有兩更，這一更僅僅算做公子這幾日欠賬的補償利息。

狀態(tài)真心不大好啊，快過年了。昨天臘八。

俗語有云，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到了節(jié)下，大家都開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