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現實的早晨
- 燃燒的冢—旁觀者
- 曼珠殘荷
- 2115字
- 2012-08-12 21:38:47
他陷在柔軟的沙發里,顯得有些蒼老。
是啊,他已經是個中年男人了。
他已經不再年輕了,歲月消磨了年輕時所有的斗志。也讓他學會了怎么樣裝模作樣,怎么樣瞞天過海,怎么樣演戲撒謊才不會讓人發覺。
“嗯。”我簡單的答應了一句。
在我的記憶里,我和阮世璜這對父女最后的談話里,我說的最后的恐怕就是“哦”了,因為他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副玉皇大帝對待小嘍啰的樣子。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謂的代溝,也許就是你想要一個大蘋果的時候,他卻手舞足蹈的擺在你的面前一大盆子剝好皮的橘子,還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站在你的面前看著你把它們統統吃下去連著橘子外面的白色的瓔珞。他的那種上帝似的表情似乎是在宣告著他的主動權,他對你一切的控制欲。
他們總是因為我們是在享受著他們給予的無限的恩澤和雨露,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是否是我們想要的。而且他們往往擺出一副為你奉獻一切的精神來,沉浸在自以為是的烏托邦里。這也許就是父母和孩子之間會產生代溝的原因,父母和孩子之間因為本質的不同而無法溝通才是致命的要害。
他從留戀在報紙上的目光抬起來,瞥向我,眼神中滿是不屑和不滿,他說:“這個暑假多把英語補補,從學校回來一本書也不帶來。吃過飯我和你媽媽都要外出,你就負責把你弟送到補習學校吧。”
“又給他報了補習學校嗎?暑假里學什么都沒有多大作用的,到了開學的時候大都忘記了。”
“不去補習他怎么會?你看看他的成績,再說了,你在家又不想管他、、、、、、”
他的眼神里透著微微的不滿,而且說話的語氣是那樣的不善。
我知道他是在責備我,責備我不管不問阮謄的學習。
他,不懂。我只是不想再走一遍我痛苦的不堪回憶的沒有童年的童年。
早飯后,接到西城打來的電話。
在我聽到那樣懶洋洋的男音中透著關愛的時候,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不真實起來。
“只要你記得我,我在乎忘記拋棄整個世界。
因為你就是一整個世界。”
這曾經是我發給西城的告白短信里的句子,那個時候從來不會顧慮那么多,那樣坦誠的表白自己的內心。
在聽到西城的電話的時候,腦袋里首先就想到了啊。
“現在精神狀態怎么樣了?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話,今天我陪你走走吧。”
“嗯,還好、、、、、、、只是、、、、、、、”握著他的電話的手沒有緣由的開始顫抖,手心也許是因為緊張也許是因為天氣的炎熱而滲出潮濕的汗水。
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西城和卉翡擁抱在一起的情景、阮世璜和那個陌生女人擁在一起的情景。這樣的場景讓我感到窒息的壓抑,四個人的擁抱重疊在一起,那是背叛的味道和滋味。
為什么?為什么?我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
西城知道我最討厭背叛,但是他還是義無返顧的背叛了我;阮世璜曉得李愛蓮的骨頭里就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女人,但是他還是奔向了別人的女人的溫暖懷抱。
我還有李愛蓮,為什么都要承受這樣的背叛之苦,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疼痛。
我思考著,那些惡毒的帶有攻擊性的語言到了我的嘴邊,又被我生生的咽了下去。
“西城,你不用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來,我真的不用任何人來可憐和同情、、、、、、”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嘗到了報復的滋味。因為電話的另一端良久的沉默。
就在我就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他說:“阮妗啊,你一點兒都沒有變。還是以前、、、、、、我愛的樣子、、、、、、”
我所有的防線,瞬間的崩潰。
原來所有的仇恨,只要一句看似無心的甜言蜜語就可以了。
男人的甜言蜜語果然有效。
“那卉翡怎么辦?”
“、、、、、、、”又是良久的沉默。
“就只有我和你、、、、、、”
客廳里傳來李愛蓮的聲音,“阮妗,媽媽上班去了。記得一會兒把弟弟送過去,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把電腦關上電視關上,把門鎖上,鑰匙不要忘記拿,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瞎逛、、、、、、”
我不知道是婚姻讓她變得如此的嘮叨,喋喋不休,就像是一個優良的復讀機,嗡嗡亂飛的蒼蠅,每天都要對著你說大量的重復的話。
“我知道了。”不待她說完,我就打開門看著已經換好精致的職業套裝準備出門的李愛蓮說道。
她看到我拿著手機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道:“在和誰通電話?”
“一個同學。”
“男的?女的?”
“男的。”
“是誰?”
“哎呦,媽,您在不走就要遲到了,小心你們醫院罰你的工資。”
李愛蓮抬頭看了一下掛在墻上的那一塊阮世璜去無償獻血的時候人家送給的紀念表,意識到再不走是真的要遲到了,然后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晚上回來告訴我是哪個男生,有什么好說的打那么長時間、、、、、、、”
然后她一關門,把她的聲音杜絕在了門外面。
電話那端傳來少年咯咯的笑聲。
“你媽還是像防賊似的害怕你談戀愛?”
“恩,這些年來她對我一直都很嚴格在這方面。但是她千防萬防的,到底還是防錯了人、、、、、、”
大約女人的經歷是有限的,看好了自己的孩子,卻看丟了自己的老公。看好了自己的老公,孩子也許就照顧不好。
天生為女人,大約是有些悲苦的。
坐公交把阮謄送到補習班的門口,補習班的門口貼著大大的橫幅,“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
我看了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可憐那些陸陸續續的走進去的孩子,還有此刻站在我身邊的阮謄。
曾經我也像他們一樣小小的肩膀上背著大大的書包,里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參考書,走進像這樣的地方。
阮謄抬起頭來望著我,陽光很強烈,他顯然是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的臉上映襯著和這個年齡有些不符的憂郁。
少年老成的意味。
他說:“姐,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