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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面桃花相映紅

憶遙逃課逃回了家,網吧自是沒去成。

疲憊得一頭栽進沙發,只愿睡個安心覺。

太荒謬了,她辛憶遙居然也會疲憊。

該死的宋懷安,有他一天,她便永無寧日!

想不出為何她會身在宋懷安的房間。

反正當她呈八爪魚狀躺在極其柔軟的床上,沉沉進入酣甜的夢鄉之時,絲絲縷縷縈繞鼻尖的清爽甘洌異于平常的氣息驚得她倏然翻滾下床。

定定心神,徐徐環繞這里的一寸一土……

想來,宋懷安果然氣她不輕。

連做夢,也纏著她不放。

房間內簡潔干凈,清一色的白墻和淺灰地板。

他是男孩子嗎?有潔癖嗎?衣物家具怎么打理得比女孩子的還要規整潔凈?

最令人佩服的當屬床鋪,深灰色床單和米白色被褥枕頭疊得一絲不茍,整齊劃一地擺放在床頭,這實實在在地打擊了憶遙。

要知道,她一年疊被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床頭雜亂無章!

……床頭?

憶遙抬眸看去,床頭的墻壁上,兩幅字高高地掛著。

一幅裝裱于鏡框中,字四四方方的,比較像她曾經練過的鋼筆字,不難認出。

“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滿天”憶遙默念著,個中意思懂個半分。

另一幅沒裝裱的就為難她了。

筆鋒和宋懷安寫的那幅《南鄉子》極為相似,草得不得了,狂得不得了。

憶遙肯定,這幅字一定出自宋懷安之手。

除了他,她身邊還有誰能把好端端的字寫得如此之潦亂,如此之擁擠。

擁擠得她數不清字有幾個。

什么少心當,什么坐?

對書法一竅不通的憶遙生平第一次氣餒了。

不怕不怕,這世界有網絡。

網絡是什么?

網絡是最最強大的搜索引擎,知一即知百。

憶遙滿懷信心地縮進了父母的臥室,徑直坐到書桌旁,插電源接網線開電腦,動作一氣呵成。

臺式電腦原是放在書房的,可是,來了個宋懷安。

她上網再不比從前。

從前只要父母歇息了或者沒在書房,她玩個電腦還不輕而易舉!

世事難料。

滴答滴的開機聲響起。

憶遙迫不及待地打開網頁,哼哼,順帶把那首《南鄉子》也查了,免得顧淺悅又嘲笑她,辛棄疾是她親戚啊,她忘了嗎!

她自然沒忘!

“你在干什么?”

輕飄飄的一句話差沒把憶遙嚇得魂飛魄散!

滑動鼠標的手猛烈一哆嗦,她凝神靜氣地慢慢扭頭。

大床上蓋著厚被子的辛爸露出一張歷經歲月的臉龐,意興闌珊的打著哈欠,別有興致地睨著她。

她不是在夢里嗎?她老爸也跑進來了?

“辛憶遙,你傻了?”

不對,不是夢,夢里的聲音不可能無比清晰!

她瘋了!竟然清醒著闖進了宋懷安的房間,定是瘋了。

她完了!她的卷發,她的指甲!

“爸,你裝神弄鬼的做什么嘛!跟宋……宋懷安一個樣”最后一句憶遙是壓低音量嘀咕出來的。

辛爸無辜極了,眨眨無神的眼睛,力圖使它恢復炯炯有神,“……是你裝神弄鬼吧!我好好的睡著覺,聽有人在哼哼,眼一睜,你披頭散發的背對我,你說……誰是鬼?”

“哼哼?”

她哼出聲啦?

“那不是,誒,我說辛憶遙,是不是誰惹了你,你都會在背地里不屑的哼哼啊?”

“什么背地里呀?我做事光明磊落得很,小人的把戲我不屑!”

“是,你是君子,我們是小人……請問君子,你的頭發和指甲蓋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一次性的,一次性的”

“一次性?!辛憶遙,若給裴女士逮到,后果不堪設想!”

“哎喲,我下午就去弄干凈,不會給她逮到的……你不是明天才回?”

“你爸我一個小科員,沒事可做,不如回家睡大覺!”

“爸……”

憶遙了解父親的性格,為人寡淡,兩袖清風,但這并不代表他倨傲冷漠,高高在上。

一個小小的科員,也沒高高在上的資格。

不過是清心寡欲罷了,官場那個大染坊,花花綠綠,身不由己,能明哲保身就不錯了。

何必為了一些多余的身外之物勾心斗角!

要論爭奪,父親的能力也確欠火候。

他為何就當了殺千刀的公務員呢?

辛爸瞧著憶遙骨碌骨碌打轉的眼珠子,心想這丫頭又開始鉆死胡同了。

于是連忙擺手,撐起身子歪著頭往電腦屏幕瞟,以示他很好,不用瞎操心,現下他最關心的是她的事!

“你到底在干什么?”

好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坦白,“查東西”

“查什么?”

“呃……《南鄉子》”

“《南鄉子》……辛棄疾的?”

“你知道!”

“那是,誒,你不要小看你爸哈,你爸我讀大學那會兒,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南才子”

“那……還有什么少心當,什么坐的,你知道么?”

“……也是詩?”

“額……應該是吧”

“應該?……你還是上網查吧”

憶遙喜滋滋的樂,虛名!

辛爸一本正經坐起靠在床頭,拿過床頭柜上的眼鏡,煞有其事地戴好,“來來來,把電腦關了,今天我非得向你證明我的才氣!”

憶遙無語,人說老小孩老小孩,一點沒錯。

依言照做,關了電腦。

憶遙坐到床尾,側身與辛爸面對面,“少是少年的少,心是心情的心,當是應當的當,坐嘛,就是坐下的坐啰”

辛爸聚神思索了會兒,忽而怪異地彎起嘴角,看得憶遙毛骨悚然。

“我猜,你未經允許擅自進了小安的房間,對不對?”

跟做壞事被逮到一樣,憶遙心底撲通亂跳,臉上卻面不改色,佯裝嗔怒,“什么嘛,他還不是未經允許擅自闖過我的房間”

語畢憶遙巴不得打爛自己的嘴,這分明是不打自招!

辛爸笑得更詭異了,“哦?看來你們兩個瞞著我和裴女士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動作嘛”

憶遙啞然,小動作?吵架打架是小動作!

“爸,我想知道他房里那兩幅字的意思,媽是否真的給他請了位書法教授?還有,你和他媽媽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連拋出三個問題,辛爸接得有點力不從心,最后那個,還挺致命。

“你倒是直接得很”

拖拖拉拉就不是她辛憶遙了!

“你推不掉的,我聽你和媽談過安遙……我想知道,清清楚楚”

“哎……你這個孩子啊,女孩要矜持,矜持懂不懂?你媽都給你氣到了”

“……”

“我出差這十幾天,裴女士一天一個電話,她說不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我哪想得到我前腳踏出家門,你們就吵得驚天動地了”

憶遙垂眸盯著米黃色的被褥發愣,喃喃道:“爸你說重點!”

“好好,說重點……那兩幅字,一幅是你宋叔叔寫的楷書,一幅是小安寫的行書……你宋叔叔以前事業有成,老當力壯,常練書法靜心,選了一幅他覺著好的送給小安……如你所說,他確是逃難去了,逃錢債…小安看著晉年的字,忍不住回了兩句,‘少年心事當拏云,誰念幽寒坐嗚呃’,這便是你說的什么少心當,什么坐”

“意思呢?”

“老的不服輸,小的當努力……遙遙啊,小安從沒想過麻煩我們,這不是迫不得已嘛,而且,他習得一手好書法,也是裴吟打掃他房間偶然發現的”

“……”

“小安瞞著躲著,不讓我們為他花錢……倘若不是你媽發現了他藏在床底的一張張字……哎,小安那孩子,比你更要強,更敏感,你的那些話,他句句埋在心里……裴吟托關系給他找了個名氣大的老師,他死活不肯去,你媽不氣你氣誰?”

“……好,這個我曉得了,你和安遙呢?”

“……罷了罷了”辛爸一連三嘆,“不防告訴你……安遙和你媽情同姐妹,是一個村出來的……”

“一個村?!”憶遙駭然一驚,霍然抬頭望著辛爸,“我不知道啊”

逢年過節她常跟裴女士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村里沒人提安遙啊。

“你知道才怪了……當初你媽和安遙雖不在同一所大學念書,但走得也是極為親近…安遙長得美麗嬌俏,我比她大兩屆……猶記得初見她的傍晚,驚為天人”

“你愛上她啦?”

辛爸落寞搖頭,“我以為我愛上她了……”

“所以你沒有愛上她,很好!”

憶遙大大松了一口氣,急忙搶話。

辛爸哭笑不得,“你聽完再發表言論也不遲”

憶遙頓時激動不已,她已經在心里描摹了一段無以倫比的凄慘絕美的愛情故事,“好,我閉嘴,您請講”

辛爸淺笑著看向閉合的淡紫色窗簾,窗外暖陽投射的朦朧柔亮似乎帶他追回了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時光,遙遠且飄渺。

“那個傍晚我一輩子也不能忘懷……安遙穿著一條草綠色的碎花長裙,佇立在湖泊旁的柳樹下,吹著口琴,雖是剛學,吹得咿呀嗚嗚……可我仍像個不經世事的莽撞小子,高呼著北方有佳人,對她展開了激烈的追求,也因此和你媽媽相識……”

“她答應你的追求啦?我媽怎么辦!”

“辛憶遙,你再插話,我睡覺了!”

她也不想嘛,問題是她父親太磨蹭了,湊那么多文鄒鄒的修飾詞不頂用啊。

“爸,你講重點嘛,比如她喜不喜歡你,你和我媽是何時在一起的,她最后為何嫁給了宋叔叔,對,宋叔叔呢,你和宋叔叔怎么認識的!”

辛爸緊抿唇,他好不容易愿意敞開心扉談起往事,這聆聽的人也太浮躁了。

“她喜歡我,你媽媽畢業后和我在一起,你宋叔叔是我兒時伙伴!”

“……啊,安遙喜歡你?!”

“……”

“沒啦?”

“沒了”

一點不精彩,憶遙不服,“爸,你別生氣,你繼續講,比如她為什么會喜歡你,我媽吃醋沒,宋叔叔是如何認識她的”

“……”

“爸,我保證,我發誓,絕對絕對不再插話!”

憶遙這一鬧,辛爸的滿腹文采即刻煙消云散,只得撿大白話直切主題,“我說了當時我是西南才子,她喜歡我的才學……后來,她在學校組織的藝術文化節上表演口琴,臺下某位領導看上了她……”

憶遙滿心期待等著后文,辛爸卻閉口了。

蹙眉催促,“爸……”

確定憶遙不好奇插話后,辛爸娓娓道來。

“不久,整個學校都在傳安遙跟了某個有權有勢有妻有女的男人……系主任責問她是否確有此事,安遙默認…這件事影響很大,鬧得滿城風雨,安遙受不了遍天的流言蜚語,自動休學,在你母親的幫助下回了老家……本以為時間會淡化傷疤,不料那男人的妻子竟到村子里去找她……”

“給她一大筆錢叫她出國留學?”

“辛憶遙,從今天起,不許你看電視上網!”

憶遙識相閉嘴。

“我們那個年代,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沒那么多有錢人!安遙的父母怒火滔天,連村里的小孩都編了首歌奚落她,傷得她體無完膚……她找到我時整個人憔悴不堪,失魂落魄…你也知你過世的爺爺奶奶封建保守,愣是不愿收留她…幸好,你年輕有為的宋叔叔出手相救,沒有父母的阻撓,他們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只是我再沒聽到她吹口琴……裴吟畢業后回了S市,一年吧,我們四人聚在一塊過了一年的安穩日子,隨后我和裴吟結婚,你宋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大,帶著安遙搬到了別處……如此一來,聯系甚少,過了歲歲年年,再見已不知人面何處了!”

“……”

憶遙難得安靜,乖乖巧巧地垂著頭,悄無聲息。

辛爸無奈苦笑一番,似是自嘲,似是安慰,“如今,小安來了,和安遙煞為神似,確是應了隔世前景……人面桃花…相映紅”

“……”

“有時我在想,若當初我的追求能再轟動一點,熱烈一點,或許,安遙也不會……”

“嗚!嗚嗚……”

憶遙終于放肆地慟聲失聲,眼淚決堤。

那樣美麗柔弱的女子,卻落得這般下場,該叫她如何去恨世態炎涼,去怨世事無常??

她先前還嘲笑她太過貪婪愛慕虛榮,竟是怪罪!

鈴鈴串串的淚珠子驚得辛爸手足無措,穩重如山的父親全然失了大男子的氣宇軒昂,炯炯有神的雙眼變得渾濁不清,只能輕輕攬過不住哭泣的小女兒,溫言軟語地哄著呵著。

……

似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憶遙方是止住了潸然而下的淚雨,幽幽地抬頭迷蒙地抽咽。

粗糙的大掌輕撫過牛奶般光滑的淚臉,辛爸百般無奈,“裴女士若知曉我只動了動嘴皮子講了個故事就把你弄哭了,還不打得我雞飛狗跳”

“……為什么?”

“你不知道為什么?”辛爸故作詫異。

“……”憶遙不解。

“裴女士覺得她在你面前失了威嚴,你渾然不怕她打你,打了你也不喊痛不叫哭,這些天,她那個氣呀!”

“撲哧……”

憶遙破涕為笑,這時候,她爸還開玩笑!

“爸,你……不傷心嗎?”

“……傷心啊,心都碎了,你摸摸”

辛爸邊說邊執起憶遙的手摸著他的心臟,憶遙不閃不躲,當真感受起來。

“呃……跳得很快”

比宋懷安的還快。

“傻丫頭”

“爸,你很愛媽媽對不對?”

“……瑤瑤啊,等你結婚有了新家有了孩子,你會明白的,年輕時那些愛不愛的,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細水長流過日子”

“……”

“所以,你不許再和小安和你媽鬧脾氣,不許再逃課,只許好好讀書,考大學!”

“……”

父親的話,憶遙似懂非懂。

許多年過去,她才挖出了掩于父親內心深處的永愛,才懂得了何為細水流長,卻為時已晚。

她的父親,怕母親的父親,絲毫不覺他愛著那位溘然離世的可憐女子,安遙。

可惜那份愛剛栽下種子,未來得及生根發芽,便讓凡間俗世,友情同情給埋葬了…

憶遙逃了一天的課。

翻開手機,十幾通未接來電,全部來自顧淺悅。

獨獨沒有,宋懷安。

辛爸已沉沉入睡。

憶遙打算,晚上去老街新開業的酒吧釋放心情。

淺悅匆匆趕到憶遙指定的“深寒”咖啡廳,赫然覺悟她又被騙了。

“深寒”哪點像咖啡廳?

咖啡廳的招牌和大門會明目張膽的燈火闌珊紙醉金迷?

這分明是名副其實的酒吧嘛!

天哪,她們未成年也!

大冬天的,來往酒吧的男女穿得好涼快,打扮得好妖媚啊……

憶遙一出酒吧門,便眼尖地看到了畏畏縮縮躲在門欄后的淺悅。

忸怩的樣子惹得她一肚子的無名火。

二話不說,上前揪起淺悅的校服領,一個勁地往里邊又拖又拉。

“……辛憶遙,你個瘋子,誒,你的頭發?……喂,放開我,快點,好多人看呢!”

“沒出息,閉嘴!”

“你又騙我,我不去了,我后悔了,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

入了大門,是一條九曲十八彎的走廊,頗有點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意蘊。

金碧輝煌筆直粗壯的橢圓形天柱交錯立于紅木地板上,幾盞五光十色的水晶花燈垂吊于側墻,如簾幕般漫下溫暖的彩光。

走廊里燈火通明,動感十足的音樂及人們撕心裂肺的狂笑聲源源不斷地從前方傳來。

哭天喊地的淺悅急中生智,一把掰開憶遙,抱著天柱驚魂不定。

鬧了大半天,憶遙也累了,一屁股坐地,以手扇風,“顧淺悅,你太沒出息了你!”

淺悅怯弱地打量憶遙的短發,“你的頭發……”

不錯,曾留有一頭烏黑柔順及肩長發的憶遙,現已成為一名如假包換的短發女生!

“好看不?”

“……好看是好看啦,你……不怕你媽…”

憶遙大手一揮,視死如歸,“頂多接著冷戰!”

“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

淺悅甚是擔心,就算她辛憶遙不知天高地厚,風風火火,心比天高,逃課來這種糜爛的地方,僅此一次。

“你逃課了”

“嘿嘿,偶爾嘗試未嘗不可”

“偶爾?!”淺悅瞪大眼眸,“你別逃了,今天我還能幫你說謊瞞天過海,明天后天怎么辦?”

“喲,誠實的顧淺悅同學也學會騙人吶……說說,你如何瞞天過海的?”

“你還笑!……班主任要通知你爸媽,我說他們去外地了,你突然有點發燒,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恩,此招勉強過關,可委屈了我的身體”

“你書包在我家……”

“明天提到學校去”

“靠!”

氣急敗壞的咒罵打碎了憶遙淺悅的相互抱怨。

緊接著一陣的窸窸窣窣,一對衣衫凌亂的男女從金燦燦的柱子后黑著臉繞了出來。

淺悅倒吸冷氣,刺溜一下松開柱子蹦得老遠。

憶遙也微怔須臾,站了起來。

一妖嬈嫵媚的年輕女子無力地掛在一冷若寒霜的成熟男子身上。

“靠你祖宗!眼瞎了不是?不識好歹的兩個臭東西!”

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火冒三丈地呵斥,面目急切緊繃扭曲猙獰。

淺悅勃然大驚,全身猛地一顫,這是……在罵她們?

縱使憶遙間接接觸過男女間的火熱朝天,但小說上的與之眼前的實則相去甚遠。

無法無天的她不爭氣地垂眸直視地面,臉紅了。

走廊里來來往往的男女嬉笑成群,似對這種情景見怪不怪,玩味地一瞥方可了如指掌。

無非是干柴烈火一點既然之刻,遇到了吹哨叫停棒打鴛鴦的掃黃戰士。

周圍玩樂青年的嘲弄登時觸發了男子的威嚴凜冽,掙扎的面孔全青了。

想他游遍芳叢,今兒個居然栽在了兩個不諳世事一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未成年少女手上!

混賬!

“問你們話呢!挺尸啊?!”

“阿昇,算了算了,小姑娘嘛,我們另找地方就是”

嬌柔的女子顧盼生輝地撒嬌,力圖緩解男子欲要殺人的戾氣。

另找地方?!

她沈柔以為經這一遭,他還有那個心思!

名曰阿昇的男子鐵青著臉隱忍住下半身的火燒火燎,大掌一拂,凌厲決絕大步流星地揚長而去。

弱不禁風的女子應聲倒地,柔弱地嬌嗔,“阿昇!……孟涵昇…”

恍惚間,男子冷峻的身影恰巧沒入了觥籌交錯。

淺悅一頭霧水,鬧不清究竟發生了什么,幾度懷疑自己是否受了冤枉,急切地上前攙扶女子。

憶遙何時被一個陌路人咒得顏面無存過?

直視地面的雙眼蹭時火冒星光,熊熊燃燒。

偏偏跌倒的女子水眸悠悠,連綿不已地唉聲嘆氣,愣不讓淺悅扶。

裝嬌羞?!沒用的女人!給臭男人糟踐了還如此低聲下氣!

氣死她矣。

憶遙頓時怒火難收,狠狠一跺腳,當機立斷疾走如飛地奔向走廊盡頭。

淺悅剎時感到周圍幾陣飛沙走石。

狂風后,憶遙已不見蹤影。

憶遙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山崩地裂的姿態闖進了燈光氤氳的舞池。

人群一片躁動。

擋我者,殺!

出乎意料的,火爆熱舞的人們只現出一眨眼的慌亂。

隨后,一切如初,扭腰的扭腰,擁吻的擁吻,撅屁股的撅屁股……

吧里的音樂時而動感,時而優柔,時而凄緩。

憶遙暈頭轉向,惶惶不可終時。

舞池外吧臺角落的男子慵懶地舉起高腳杯,掂量著里面嫣紅嫣紅的液體,狹長的眸子意味深深地瞟著方寸大亂的憶遙。

不可一世的小丫頭!敢來攪他的場子,活膩了不是?!

“辛憶遙,辛憶遙?辛憶遙!……”

心急如焚趕來的淺悅大聲喊叫著。

“這里!這里,顧淺悅!我在這里!……”

憶遙像是找到了救世主,橫沖直撞地闖開一干人等。

淺悅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幾個動手動腳的無恥之徒,猥瑣的樣子讓憶遙惡心不已。

猛然間,毫無防備地,他們竟架走了掙扎不休的淺悅。

“……辛憶遙,喂,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辛憶遙,憶遙……”

“顧淺悅!!”

使盡全身解數才得以鉆出舞池的憶遙暴跳如雷,雷厲風行地尾隨而去。

角落里悠閑品酒的男子將此收進深不可測的眼底。

霎時目光鶴唳,性感玩味的嘴角抿成一道利刃,抬手輕輕一個響指,“嚴楓”

吧臺里正調酒的男孩立即會意,轉身進了一旁的側門。

憶遙電光火石地跑出酒吧,驀地在門外被人截住。

門下的層層階梯外,全是水。

下雨了?白天還陽光普照呢!

入冬以來,這是第一場雨。

S市地處西南,空氣濕潤,雨紛紛,今年卻是罕見。

遠遠看去,簾外霧重重,雨潺潺。

“誒!你慢點”

憶遙失神地趔趄了幾步,借著那人的力方穩住了身形。

順著雪白纖細的胳膊看上去,女子精致的面容剎那秒殺了心有余悸的憶遙。

倒不是由于女子美若天仙,而是此女子即彼女子,即剛剛于偌長的走廊中,她恨不得用鄙視的唾沫星子淹死的那位妖嬈女子!

“辛憶遙……”

軟軟糯糯的聲音使憶遙打了一個激靈,側頭越過女子的柳腰,抽抽嗒嗒縮著肩的人不是顧淺悅,還能是誰?!

心里千斤重的石頭總算擱下,板著臉扯過驚嚇過度的膽小鬼,“顧淺悅,給我言簡意賅的解釋!”

“噗嗤,呵呵……”

女子忽然狡黠失笑,“兩個小學生,回家言簡意賅吧,這里不適合你們”

小學生?!她們有多顯小?

憶遙憤憤不平,礙于她今天闖禍太平凡,不好發作。

啜泣的淺悅不滿了,“我們是高中生了”

“哦……?”女子俏皮地眨眨眼簾,“好吧,實驗高中的妹妹,我認得你的校服哦”

憶遙猛然恍悟,顧淺悅穿的是校服!

她要暈了,她們的身份昭然若揭。

許是外面的大雨夾著冷風呼嘯而過,女子裹緊身上的白色絨毛披肩,合掌哈氣,“還好有人出手幫忙,不然你們出了事,開業的場子豈不晦氣……喏,幫忙的人來了,兩位小妹妹,再見咯!”

女子嫣然巧笑與憶遙擦身而過。

憶遙清晰的聞到了女子周身散發出的屬于女人的馨香。

一種不似母親,不似顧淺悅,也不似她的飄繞馨香。

魂游天外之時,女子悠然離去。

“憶遙,是他救我的”

淺悅推推憶遙的身子,指了指站在她們身邊的提著濕漉漉雨傘的嚴楓。

嚴楓興致盎然地審視憶遙,期許著他可以看出一絲端倪,一絲可取的端倪。

然而,沒有,他找不出,他失敗了。

論小巧可愛,她不如他救的女孩;論嬌媚動人,她不如沈柔;論溫柔矜持,她不如一般女子。

她到底,哪一點吸引了他的大老板出手相救?

他那個喜怒無常,冷漠霸道的年少大老板!

憶遙給嚴楓玩世不恭肆無忌憚的眼神掃射得惴惴不安。

她最近怎么了?總遇到些神經質!

“那個……你好啊,我叫顧淺悅,謝謝你出手相救哈”淺悅出聲打破了沉靜。

嚴楓笑得呲牙咧嘴,恭敬地伸出手,“你也好啊,我叫嚴楓”

“嘿嘿,謝謝你幫我轟走那幾個流氓”

“不客氣,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嘿嘿……”

“不如,我送你們回家,我有車”

“好啊好啊……憶遙,走啦!”

淺悅拖著憶遙上了嚴楓的摩托車。

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們撐著傘坐摩托車!

尋找詩意也不必如此朦朧受罪啊!

摩托車開足馬力絕塵而去的那一刻,淺悅害怕緊張得抱上了嚴楓的腰身!

憶遙望天慨嘆,顧淺悅啊顧淺悅,是時候學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之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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