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后媽，讓我回家好不好？讓我回家！”

雨越下越大，碩大的雨點打在我的身上，感覺到頭發一點點地變濕，衣服也一點點地冰涼了起來。

爸爸，爸爸為什么不出來？

爸爸，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讓我周末回家的嗎？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

“別再敲門了，要不然我一定讓你再也見不到你爸爸！”

“啊！”

尖銳的刺痛從手臂傳來，后媽手中那明晃晃的水果刀上鮮紅的血跡卻刺痛的我的眼。

手臂上溫熱的液體在接觸到冰冷的雨水之后迅速變涼，疼痛讓我有些失措。

“嘭——”

門被狠狠地關上，只留我一個人站在大雨里，愣愣地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我不能敲門了，否則后媽就會讓我見不到爸爸。

“叩叩叩。”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天色漸漸地暗沉，下雨的天氣里沒有夕陽的顏色。

昏黃的天空里，我抬起頭，雨滴到我的眼睛里，好像要流淚的感覺。

二樓的窗戶上，一個明媚的笑臉闖進了我的視線。

是筱攸，她居然在笑嗎？看到我這樣狼狽地站到大雨里，她居然還在笑嗎？

“大小姐？天哪你怎么了？為什么不進去呢？手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啊？”

一把黑色的打傘擋住了我望向二樓的視線，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背后響起。

“后媽說，爸爸不在家，我不能回家。”

看了看左手臂的傷口，衣服已經裂了一道口子，而血液還在不斷地從那里流出來，染紅了我大半個衣袖，還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紅色的血跡被雨水一點點沖刷開來，我的腳下便漫了些淡粉色的血水。

“老爺是不在家，快進來吧，受了傷還在外面淋雨，感冒到是小事，就是傷口別感染了。”

李阿姨牽起了我的手，便打開了那扇緊閉的白色大門。

“李阿姨，誰讓你帶她進來的？你什么時候學會自作主張了？”

一進門，我就看到后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二樓響起了叮叮咚咚的琴聲，應該是筱攸在彈鋼琴。

“夫人啊，外面下那么大雨，馬上天就黑了，大小姐還受著傷，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和老爺交待……”

李阿姨牽著我的手緊了緊，然后收了傘將手中的菜放到一邊，替我換掉了早已經進了水的鞋子。

“行了，你做飯去，奚嫵和我上樓。”

后媽踢踏著拖鞋卻一把把我從李阿姨的手中拽了出來，李阿姨張了張口，然而我卻看到她似乎很害怕后媽的樣子，卻也只是點了點頭，就拿了菜進了廚房。

乖乖地跟著后媽上樓，后媽是同意我住在家里了嗎？是不是明天我醒來的時候就能見到爸爸了呢？

這樣想著，上樓看到了在琴房認真地彈著鋼琴的筱攸，我聽出來她在彈一首《夢中的婚禮》。我也很喜歡鋼琴，只是爸爸從來都不讓我碰筱攸的鋼琴，我有時候會偷偷地趁著他們都睡著的時候去琴房。摸著那架鋼琴，想象著自己在萬眾矚目的大廳里演奏著，然后媽媽爸爸都坐在臺下為我鼓掌,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嘭——”

后媽把我帶到了我的房間，然后重重地關上了我的房門。

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去卻又看到了窗外的天空里閃過了一道閃電。明亮的電光仿佛要將天空撕裂，是不是因為閃電撕裂了天空，天上才會漏下這么大的雨呢？

“啪——”

我正看著窗外，卻感覺到了左臉一陣火辣辣地刺痛。筱攸的鋼琴聲還在耳邊，然而似乎只有右耳能聽到，左耳卻是“嗡嗡”的蜂鳴聲。

“你還學會裝可憐了是不是？你有什么資格踏進我家的門？”

后媽尖銳的聲音在我的右耳響起，她尖利的指甲不停地戳著我的腦門，好像要把我的腦袋戳穿一樣。

“我……我想見爸爸，是爸爸答應我的……”

“啪——”

是爸爸答應我讓我每個周末都回家的。

我沒有來得及說這句話，后媽便又在我的左臉扇上了一個巴掌。

火辣辣地疼痛讓我的腦袋有些發懵，左手臂上的血還沒有凝固，一滴一滴地地在腳邊，伴隨著身上滴落的雨水。突然感覺到了寒冷，從頭到腳的寒冷。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嗓子都有些難受了。

“啪——”

又是一巴掌，只是這次換成了左臉。

“羅曉嫵，我告訴你，你爸爸是我老公，他只有一個女兒，就是筱攸！你別以為你姓羅就是羅家的人了，你不配！”

頭皮傳來了陣陣撕扯的疼痛感，后媽的右手插進了我濕漉漉的頭發里，而她的臉就離我那樣地近，近到我都可以看清她憤怒的眼中我紅腫的臉。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趕出這個家門，讓你再也沒有機會礙我的眼！”

感覺到頭發似乎又被她扯緊了一些，頭皮似乎疼得都要從頭上脫落。

然而最疼的不是頭皮，是手臂。

似乎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刺入了我手上的手臂，就是那道傷口，我卻感覺到才漸漸止住的血又開始噴涌而出，溫熱的液體從指尖滴落，我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哼！羅曉嫵，你給我記住我今天說的話！現在筱攸還在外面，你最好乖乖地待在你自己的房子里不要出來礙我的眼，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終于，后媽放開了我的頭發，而手臂上的那尖銳的物體也離開了我的傷口。

低下頭，傷口的血液流得更厲害了。

“李阿姨，上來給羅曉嫵包扎一下！”

后媽站起身來，可是我卻看到她的右手的指尖上都沾滿了血液。那是我的血嗎？剛才插入我的傷口的，竟然是后媽的指甲嗎？

“啪——”

“看什么看？收回你那惡心的目光！我不想看見你的臉！”

腦袋“轟”地一聲響，窗外的雷聲和筱攸的鋼琴聲扭曲著交雜在了一起，在我的腦子里叫囂著。

我知道，后媽一定是用她那雙沾滿了我的鮮血的手打上我的頭的，可是為什么，平時看上去那么優雅大方的后媽，卻在每一次打我的時候都是那么大力，一點也不像是平日里的那個貴婦呢？

***

“唉！造孽啊，她又下了這么重的手。”

我聽見了李阿姨的嘆息，每一次后媽都會讓李阿姨為我包扎，包扎出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的樣子。

造孽？

我還不懂得這個詞，可是我知道這一定不是一個好詞。因為李阿姨流淚了，是這個詞害得李阿姨流淚了嗎？

“阿姨，別哭別哭。”

我不喜歡看到李阿姨哭泣的樣子，在我的心里，李阿姨應該是溫柔美好的。每一次她都會偷偷地給我留下好吃的，每一次受傷生病都是他陪在我的身邊。這樣好的李阿姨，怎么會有人要傷她的心讓她哭泣呢？

替李阿姨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可是她卻哭得更厲害了。

甚至我都能感覺到她給我包扎傷口的手都在顫抖。

為什么要哭泣呢？

為什么人人都不開心呢？

李阿姨不開心，后媽不開心，爸爸不開心，筱攸不開心，我也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