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裝修工程結束了，傅仕桐又有了足夠的積蓄，打算回去就把借徐婷那一萬元還了。經王師傅這么一提，立即就改變了主意。

王師傅的話不無道理，搞哪一行都得不斷有新創意。還錢的事兒等等再說吧。

傅仕桐從某天上午開始，帶了只小本子到附近居民區轉悠。他在依照書中所說，做一次策劃前的市場調查。轉了幾天，發現還真有不少潛在的小型裝潢活兒。這附近沒有大裝潢公司，倒是有幾個小裝潢部，活兒都干不完。

傅仕桐來到王師傅家，告訴師傅：“我打算干了，請師傅幫我租個門面。”

王川說：“我有一個朋友的車庫要發租，位置也還可以，不知租給別人沒有，我們去一趟碰碰運氣。”

結果傅仕桐在離西大橋半里多路的新街口處租了一間30平方米的車庫。

車庫后墻外就是大街。傅仕桐征得屋主的同意，封了車庫院內大門，把后墻打開，稍加改裝，就成了一間不錯的門面。又掛了招牌，選在一個早晨正式開張。

開張時徐婷聽說了，還煞有介事地送了四個花籃過來。傅仕桐不好意思地說：“這攤子鋪得大了，您那一萬塊錢又得等等了……”

“沒關系，反正也不等著用。放你手里就是了，還是那句話，你什么時候扯得開時再還不遲。”

那天傅仕桐請王、徐兩位師傅和徐婷在館子里撮了一頓，四人興盡方散。

?

門面剛剛開張，一整天沒有生意。王師傅鼓勵他說：“沒關系，守！都是這樣兒過來的……”

第二天，仍然沒生意。

每三天，上午十點，傅仕桐正心情不佳地看一本《室內裝潢設計》，一位退休老教師模樣的人走過來，抬頭看看門臉上的字，問道：“新開張吧，小伙子？”

“是呀先生，進來坐坐吧！”傅仕桐順手把凳子遞給他。

老先生也不客氣，進門就坐下來。“隨便出來走走，看見你的門面就想起一件事來，我的窗子得裝一個防盜鐵欄，你能做么？”

“這是小事一件，我給你裝上就是。”

“四個大窗子加一個小窗，一共得幾個錢？”

“這得量完尺寸才能告訴您，放心，我不會亂要價，市場行情在那兒呢。”傅仕桐笑笑說，實則是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活兒，心中沒底。

又和老先生聊了會兒天，傅仕桐就帶著尺筆跟他去了。

老先生住在小區中央一個三單元樓一樓一層。說是年齡大了腿腳不利，就要了一層，可是，一層也有它的毛病。小區里最近出現幾起盜竊案，一樓發生的最多。老先生說家中雖沒多少錢財，但遇到盜竊心中膩歪不是？

兩人一邊聊著，傅仕桐就量完了幾個窗子的尺寸。這會兒老先生的一個票友喊他去唱京戲，老先生喜歡這行當，急著要走便沒再提價格。傅仕桐臨別時說，先生你放心玩兒去好了，我這就回去做，爭取最快的速度為你整完！”

“好吧，那就有勞了！”說完就跟朋友唱戲去了。傅仕桐回來路上又就近轉了轉，裝作客戶到幾個裝潢部問了問做鐵欄的價格，然后就去買鋼筋材料。

在鈑金廠時傅仕桐就知道，工程材料上大有文章可做，比如購劣質材料，預算按優質價格，客戶一般對材料都是外行，好哄。但傅仕桐不愿事情做得太過，就購了中檔次材料。截料、焊接、打底漆、刷銀粉，活兒做得細致，就有人常過來看看。

三天后完活，傅仕桐從街頭喊了兩個和他當初一樣等活兒的打工仔，雇了一輛三輪車，把框架拖到老先生的住處，那天老先生正好在家。

框架安上后，傅仕桐給錢打發走了兩個雇工，就把工程預算清單給老先生看。老先生詳細地看了清單，目光又從鏡框上方注視著傅仕桐說：“材料價格我是不懂的，僅就制作費這一項倒是不高，賺這點錢很辛苦呀！”

傅仕桐聽了暗暗舒口氣，說：“我剛開張，想亮個門頭，辛苦點不怕，只怕沒活兒干……以后先生多給我介紹幾個活兒，我這里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你活兒做得倒也漂亮，我的朋友多，興許能給你介紹幾宗的……這樣好了，干脆你把我的門也換成一個保險門吧，最近小區里小偷鬧得邪乎，我想起光把窗子整了，門不換也是隱患……我腿腳不靈便，你到賣門的那兒去給我選一個合適的，要棕紅色的吧，回來裝了，一塊兒給你結賬。”

“那成，我這就去。”傅仕桐也顧不得自己曾向兩位師傅闡述的理論，本錢都沒要就騎上自行車奔了四德路。他知道那兒有一條街都是賣門的。

選一個好門并不難，一會兒傅仕桐就押運著蒙了防護膠紙的鐵門回來了，同來的還有兩個跟蹤服務的師傅。三人連敲帶打花三個鐘頭才把防盜門裝停當。兩個跟蹤服務的師傅走后，老先生痛快地跟傅仕桐結了賬。老先生好客，要留傅仕桐吃中飯，傅仕桐婉言謝絕了。

回來的路上，傅仕桐一邊蹬自行車，一邊哼起了很早以前學過的一首歌兒。他輕易不唱歌兒的，但今日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