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偽軍大隊部。傷兵坐在院子里，喊疼的，罵娘的，夾雜在救護人員的安慰聲中，不一而足。

“什么？連皇軍都敗了？”王東興一聽，腦門上青筋暴起多高，雙眼瞪得滾圓，“這幫土八路還真他娘的厲害。”又問：“怎么就敗了呢，皇軍的機槍大炮也不行？”

張三麻子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頭上纏著繃帶，手上還帶著血，低頭耷拉腦袋地說：“龍嘯天是魔鬼，一口寶劍，殺得皇軍幾乎全軍埋沒。”

“混蛋！老子的人呢？

“還剩六個弟兄！”

“趴！”

王東興常年把玩的瓷瓶一下子被摔碎了！

“飯桶！一群飯桶。”五爺王東興背著手，呼呼地喘著粗氣，大發雷霆。

大趙莊這一場伏擊戰勝得容易，如果不是龍嘯天的一口寶劍，殺得鬼子紛紛潰退，勝負還真兩說呢。

雖然長槍隊犧牲了十多名隊員，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但是全殲了進犯的二百多小鬼子，繳獲了五十五枝長短槍。兩挺輕機槍，一挺歪把子，三千多發子彈，十二箱日本造香瓜式手雷，隊員們還是高興壞了。

大刀隊也繳獲了二十枝步槍。一下子大趙莊的游擊隊有了一百多條槍，人員迅速發展，很快超過二百多人。就這樣報名參軍的，還紛紛不斷呢。

人們載歌載舞，慶祝勝利。

這場戰斗，李進忠并沒有參加，他說：“我不能幫著日本鬼子屠殺中國人，我跟龍嘯天是有仇，這是個人恩怨。”

張三麻子氣得，真想一槍嘣了李進忠。但是看到他喝得通紅的眼睛，和醉醺醺的樣子，想了想他還有用，便強壓怒火，帶著人走了。

靈堂里供著李進忠的娘和香香的畫像，一柱清香裊裊升起。

李進忠跪在畫像前，泣血說道：“娘，香香，你們在陰間等著，我一定為你們報仇！”

想到殺死香香的人不知是誰，殺死娘的人也撲朔迷離，他一下子把手中的酒碗撤在地上，大喊：“是誰殺了香香，是誰殺了香香。是誰，我一定要把你碎尸萬段。”

浸滿仇恨的聲音在院子里回蕩。

老套子一下子聽出是李進忠的聲音，想到女兒香香的死，心如刀絞，但是他不能哭出來，怕被敵人發現。

老套子在大隊部里打掃院子，收拾這，拾掇那，進進出出，挺勤快。從李進忠的憤怒的叫聲里，他終于知道了李進忠的住處。

只是，直到張三麻子帶著殘兵敗將回來，他還沒機會見到李進忠。

張三麻子問負責看管老套子的馬弁，那個馬弁說：“這老東西挺勤快的，把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一直沒閑著，不象八路軍的密探。”

張三麻子點了點頭，叫道：“老頭，你過來。”

老套子聽到張三麻子的叫聲，連忙走過去，問：“老總，您叫我？”

張三麻子細細打量著老套子：頭上是花白的頭發，瘦巴巴的一張臉，臉上滿是虔卑的神色，胳膊上青筋暴起，象一條條的蚯蚓，手上滿是做莊稼活留下的老繭子。

往那一站，佝僂著個腰。一雙眼睛溫和地望著他。

張三麻子剛吃了敗仗，一肚子火沒處發呢，惡狠狠地說：“老東西，你提供的是假情報，害得皇軍吃了大虧，今天我決不輕饒了你。”

老套子看到張三麻子那雙眼睛，陰森森的極度冰寒，嚇了一跳，說道：“老總，我可沒提供什么情報呀。”

張三麻子一個耳光抽過去，正打在老子的臉上。

啪！

把老套子打了一個趔趄。當時血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我看你是八路！來人，給我綁起來，用皮鞭狠狠抽！”

于是老套子被兩個兇惡的漢奸五花大綁給吊在房梁上。張三麻子親自動手，打得老套子皮開肉綻。

張三麻子直到打累了，才把鞭子一扔，大喊：“去叫李進忠來。”

功夫不大，李進忠被叫來，睡眼朦朧，酒氣熏天，醉醺醺地問：“張，張軍，師，這么，么，晚了你找我有，有什么事？”

張三麻子看到李進忠喝成了這個樣子，越看越氣，心說，如果你跟著去大趙莊，就不會敗在龍嘯天手里，就不會損失那么慘重，五爺就不會發這么大火，把我罵個狗血噴頭。

這小子把一切原因，都歸結到了李進忠不去攻擊大趙莊上了。

“來人，把李進忠給我綁起來。”一聲令下，立即過來兩個人要綁李進忠。李進忠不干了，噌一下子從腰里抽出駁殼槍，大小機頭一蹭，便張開了，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張三麻子說道：“別，動，我看誰敢動，老子崩了他。”

見手下兩個人愣在那不敢動，張三麻子瞪著眼問道：“混蛋，把槍放下。”

李進忠噴著酒氣說：“張大，麻子，別人怕，怕你，我李進忠可不，不怕你。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一套吧。”

張三麻子也是欺軟怕硬，見李進忠喝多了，手底下沒有準，萬一真開槍，可就麻煩了。他盯著李進忠老半天，心說，李進忠你小子別他媽得意，等老子有機會，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當下只好揮了揮手，說你們下去吧。

李進忠這才收了槍，一張嘴，哇，就吐了一地，頓時一股酒酸味在屋子里散發開來。

張三麻子那種想要殺李進忠的感覺，又強烈了許多。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你利害，你回去。”

李進忠轉身便往外走，張三麻子，一下子從腰間抽出手槍，對準李進忠就想開火。但是狼眼轉了轉，終究沒動手。

在一邊的老套子可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見到張三麻子收起了槍，才長出一口氣。

剛才李進忠已經發現了老套子，兩個還對視了五秒鐘。老套子知道，李進忠一定會來找他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老套子正在院子里收拾菜地。李進忠便找到了他，說：“你幫我把門修一下，我的門軸壞了。”

老套子二話不說，拿著家伙便跟著李進忠進了他的屋子。

等到兩人一進屋，李進忠看看周圍沒人，趕緊把門關上，激動地拉著老套子的手，說：“叔，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