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辦完的當天晚上，公公黃慶良就把我和黃河水叫到一個房間里，跟我們談拆遷占地的事。

公公話說的很明白，咱家房子四間共一百五十平，我跟你媽離婚時，判給黃河水三間，這一百五十平我打算要兩處樓，我一處六十平，你們一處九十平，你們看，行嗎？

這有不行的道理嗎？算是合理的分配！

我和黃河水齊齊點頭。

繼續聽下文。

你們離這遠，不可能總來回跑房子的事，現在就訂下來，將來，你們是要房子還是要錢啊？要房子到時候就給你們房票子，要錢呢？就按開發商的做價給你們錢。

我說，房子我們也不會回來住，家里這邊人也不缺房子住，要錢吧，要錢省事多了。

黃河水也點頭同意。

那好，就這么訂下了啊，不能再改了！

接下來，他就開始第一第二第三分析拆遷行情，黃河水坐在那里心驚膽顫的聽著。

我一邊禮貌的報他以笑，一面回憶他剛剛的語氣態度，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對勁，他的話暗藏玄機，具體哪里有什么貓膩，我道行太淺，從他的字里行間，實在看不出破綻來。

黃河燕是闖進門的，沒有預期的撞門聲嚇了我一跳。

黃河燕乍看起來大咧咧的，和黃河水一樣溜圓的眼睛，卻沒有一點憨純感，一副愛算計處處不吃虧的世俗相絲毫沒遮掩。

她單刀直入，矛頭直指她拙嘴笨腮的弟弟，老弟啊，我有個想法，你看行不？這不要拆遷占地了嗎？咱倆的那份地錢都給爸吧，房子你也別要了，等咱爸死了，咱倆誰都不用管他！

我看著憋的臉通紅的老公黃河水，瓜籽都嗑滿了一手心一個字也沒蹦出來，黃河燕沒打算放過他，句句緊逼讓他對她這個缺德建議發表意見。

我已經顧不上取笑黃河燕，大正月的緊著把“死”字往自己親爹身上貼，我咯咯一笑算是預告他們，我盛聰要說話了。

真有那么一天的話，你當女兒的怎么說怎么都有理，他當兒子的怎么做怎么都沒理，自古以來只有一個道理——養兒防老。

黃河燕壓著粗氣跳下沙發，沖出房門前裙風帶撒了一盤東北大瓜籽兒。

五分鐘后進來的是年輕時為人師表的奶奶，老木匠聾爺爺跟在后面倚著門框看眾人說話兌口型。

奶奶說，等拆遷了我們就沒地方住了，你們走時我和你爺爺跟你們去吧，也享受一下海邊的生活，以后，我們老兩口就讓你們養活了！

黃河水可能是因為我剛剛的精彩表現而全身心放松了下來，一點防備也無，他不但爽快地答應了奶奶的提議，同時還興奮地為他們安排起了陪他們游玩的路線，順帶捎著把我們三室一廳也給安排滿了居住人。

等他安排妥當一切，才知道自己把月收入日銷費等等生活隱私全都端出去了。

我真佩服死了他的后知后覺，企不知，他那個親爹也就是我的公公自從聽黃河水說要結婚，才不再伸手跟兒子要錢養活另外的老婆兒子。

我想這個時候，我的公公多少是害怕我咯咯一笑的，果然，他聳動的肩膀證明了我的猜測。

我說，奶奶，去我們家沒問題啊，我們倆養你和爺爺倆，我爸養咱們四個！你看呢？

我第一次發現一個看起來慈祥的老奶奶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她笑的痛苦，你看著也痛苦，口型兌到一半的爺爺被老伴兒的臉色感染，拉臉。轉身。走人。

公公在倉皇收兵之前，囑咐我們明天早起，搭車去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

我掐著他出門的時間，算好他在門外也能聽見里面人說話的距離，開口對黃河水嘟嚷。

我說，還差四萬塊錢呢，黃河水你得給我，錢不放我手里頭，明天我才不會跟你去登記呢！

黃河水說，那錢能差嗎？婚都結了！

我不管，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能怪我小人之心，登記后彩禮打折這種事我不是沒聽過，再加上今晚這一家人輪番上陣玄機暗藏，我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