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蔓殤還沒有醒來,仿佛不愿面對自己斷指的殘酷事實,她睡得很沉,阿布在床前陪了她一整夜,跟她耐心的講他倆小時候的趣事,給她唱他為她作的那首歌,但,她依舊睡得很沉,像死去一般,甚至連呼吸都弱不可聞。
晚風吹過田野的時候,我拉起你的手;
你眼睛亮亮的望著我,指著天邊的彩虹;
像是童話里的風景,你美得讓我心動;
腳下蕩漾著水花,那是幸福的笑容;
當你揚起下巴為我擦掉額頭的汗;
當你彎起唇角笑我笑得人仰馬翻;
當你憂傷無比的流淚站在我面前;
當你坐在前面讓我攬住你的腰間;
我還有什么可遺憾?
我的生命還在這里;
我的真心還在這里;
我的幸福和歡笑,它們一直都在這里;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烏云再多又怎樣,我們約好不低頭;
你知道,我這輩子只與你相擁;
時間再老又怎樣,我們說好不分手;
你知道,我這輩子只為你所有。
……
阿殤,睜開眼睛好不好?你聽到我的心在哭泣嗎?你再也不心疼我了嗎?你……不要我了嗎?
……
許是因為暴雨洗去了數日的陰霾,所以天空變得很藍。病房里,窗戶被打開,夏日的陽光慷慨的灑進來,照在童蔓殤毫無生機的臉龐上,竟帶著些微涼。
童顯威推門走進,推了推病床前守了一夜的那人,低聲道:“阿布,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講。”
病房外,一道修長而落魄的身影站在走廊里,臉上往日的清雋溫潤全然不見,替代的,是懾人的陰寒。
直到阿布和童顯威走出來。
“唐瑾哲?”
對方聲音平靜卻不容拒絕:“我要帶她去上海。”
阿布稍驚,隨即態度堅定:“唐瑾哲,你憑什么帶她走?你跟她,跟我們,都毫無關系。”
對方冷扯薄唇,目光直直逼向他:“我能夠保護好她。夏司布--你能嗎?”
轟然震動!
阿布睜圓黑眸,雙手在身側悄悄緊握。是,他的確沒有保護好她。但對方憑什么說要帶她走?非親非故,這太可笑了。
“我喜歡童蔓殤,已經很久了。”好看的下顎倨傲的抬起,唐瑾哲眼中升起了笑意,笑意中很明顯的夾雜著幾許嘲弄和譏誚:“我以為阿殤會告訴你,沒想到她還是沒忍心。夏司布,我一定會帶阿殤走,并且會讓她得到最好的治療,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你……”青筋突起,心底裝載的是怒,是恨。阿布不僅在怒對方,也在恨自己,最終,緊握的雙拳無奈的松開,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和痛楚:“我做不到……”
的確,做不到啊。
他們都還小,世事未定,也許等到兩年,三年,五年或十年以后,夏司布會變得跟唐瑾哲一樣有錢,一樣有實力,有能夠讓阿殤安歇的避風港……
但那太久了!
沉睡中的童蔓殤等不到那個時候,童顯威也不容許。
“在別人眼里,我一直都不是個好父親,但今天我要為阿殤著想一次,她是我的女兒,我有權利決定她的未來。阿布,你……很好,我以前冷眼對你,是我錯了,童叔跟你賠不是,可是現在,你真的不能給她什么……”
夏司布,你真的不能給她什么,該放手了。亦或許,她從來都不屬于你。
可是,他舍不得啊!
……
田野邊,白色別墅。
吉他聲自臥室里低低傳來,清淡卻撩人心弦。仔細聽,是一首深情的戀歌,訴說著對情人的珍視和熱愛,直到天荒地老,永不改變。
“瑾哲,外公已經聽說了。”
“……”
“那個叫阿殤的女孩子,她……外公很遺憾。”
“明天我就會離開,我會帶她一起走。”
“瑾哲,你要想好,她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
“有什么不一樣?她在我心里,永遠是那個視我如空氣,而我卻視她為珍寶的人,我要她。”
……
夜深沉。空寂黑暗的窄巷里,一只修長的身影倚在墻邊,英俊的臉龐被陰影遮住,匕首般幽冷的目光緊盯著從酒吧內走出滿臉醺意的幾人,然后,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收緊!
“啊哈!這不是阿布那小子嗎?大哥你看,他自己送上門了!”
閉上眼睛,雨水中可怕的一幕仍在腦海里上演--
鮮血和雨水融為一體,帶著冰冷的溫度浸染著她的衣衫和身體,鐵銹氣息縈繞在鼻翼時,她的心肯定如刀刺般疼痛,甚至超過于指上的傷口,那深深的,發白露出指骨的傷口!
擁她入懷的那刻,他的心跟她在一起,感受著刻骨銘心的痛楚,撕心裂肺!
“……左手被匕首割破的無名指,已經傷到了骨頭,雖然可以縫合傷口,但實際上那根手指已經廢了……由于傷口太深,將來拆線之后,她的無名指上肯定會留下疤痕……”
“大哥,讓我先來收拾他!”
“保證打得他跪地求饒!”
黑夜中,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迷人的薄唇卻勾起一抹輕柔且詭異的微笑:“阿殤,放心,我會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的。”
“不用!這小子讓我來親自對付!”斑鳩自信滿滿,微醺著橫臉走進巷里,眼神險惡:“肯定是為那丫頭尋仇來了,老子正好要跟你算算賬!”
夏夜微涼,星光黯淡。酒吧外面寥寥幾人在附近徘徊著,或許在等人,或許正準備離開,鮮有人注意到旁邊窄巷里的情景。
片刻,只聽一聲--
“啊!”凄厲的慘叫傳出,而后便是鮮血的味道撲面而來。
“大哥!”很快有人沖進巷子。
遍地狼藉,觸目驚心!盡管身處夜幕,卻依稀可以看見有一人躺在窄巷里剛被大雨清洗的地面上,腹部汩汩流著令人心顫的鮮血,血流滿地,在淡淡的月色下折射著詭異的亮光,仿佛一泓不息的泉水,永不休止的流向汪洋大海!
旁邊,一把沾血的匕首被冷冷丟棄,銳利的刀鋒讓人屏住了呼吸!
“殺人啦!殺人啦!”不知是誰驚恐的呼喊起來。
躺在地上的人還未停止呼吸,嘴唇顫動著,一只手捂住腹部的傷口,一只手指向對面那冰冷如魔鬼的人:“你,你……”
“是你自己沖過來的,你,該死……”
“你……”
“但愿你能活下來,因為,相比你對阿殤的傷害,這些,還遠遠不夠!”
“你……”
“如果你能活下來,我會像魔鬼一樣纏著你,讓你也體會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殺人了!殺人了!”一名混混瘋狂的大叫著。
酒吧門口有人伸頭好奇的往這邊看過來,卻又不敢太靠近。斑鳩的兩名手下逼近阿布,正要給他狠狠的教訓,不料夜燈下忽然走來一人,性感妖嬈,紅唇勾起,眼神冷冷而譏嘲的望著幾名張牙舞爪的混混:“他是唐瑾哲的朋友,你們敢動他嗎?哼!得罪了唐瑾哲,華老爺子能饒過你們?只怕到時候,你們想逃都逃不了!”
這話讓人心一驚,幾名混混連帶著“大哥”斑鳩都感到背脊冰涼。
“還不快滾!”雯姐低吼一句,不明深意的目光盯向阿布,沖旁邊的混混們道:“這里由我來處理,現在帶著你們的大哥給我走人!”
混混們立即扶起躺在地上的斑鳩,斑鳩則帶著不甘和憤恨死死地盯住阿布,然后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宣誓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在我的手里。”
“好了,不想失血過多而死的話就快點滾!”雯姐沉聲低吼著。
地上的匕首仿佛壓抑的呼吸著,妖異的紅色昭示著可怕的災難。
雯姐勾起紅唇,笑意卻未達眼底:“阿布,你要有麻煩了。就算警察不來抓你,斑鳩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但要是你肯--”
英俊的身影漠視一切,聽到對方的話只覺得可笑。黑眸泛起寒意的波紋,然后在夏風吹過的時候冷冷開口:“那又怎樣?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即使你撞見了這件事,可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你。宋嘉雯,你記住--不管你有多喜歡我,我都永遠不會留在你的身邊,永遠不可能!”
“就為了她,值得嗎?”
咆哮般的質問讓阿布停住了腳步。暗夜里,他的眼睛像星星,晶亮如鉆石:“問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意義--因為心和命都是她的,所以,便心甘情愿的為她作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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