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持續到翌日。雨勢漸小,雨水絲線般斜斜的墜落在地面,意境倒顯得有些美。
童蔓殤起了床來到院子,發現院中的一叢月季花已經被昨天的暴風雨吹打的東倒西歪,白色的花瓣零落滿地,像是一場悲壯的花季葬禮。其中有一株已經折掉,童蔓殤看得心酸。
就這樣消逝了么?這是童蔓殤的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
眉頭緊皺,隨后聽到屋內傳來繼母的呼喚聲:“可萱,快點起床去上學,早飯已經做好了哦!”
要是,要是自己的母親在呼喚自己,那該有多好!童蔓殤遺憾而憂傷的想。
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十分鐘之后,童蔓殤挎著書包在門外的屋檐下等阿布來接她。
雨勢小的已不需要再打傘。童蔓殤向遠處張望時清楚的看到阿布戴著黑色的頭盔,正意氣風發的朝她靠近。
他穿著藍色的西裝校服,領帶松松的系著,里面的襯衫扣子少系了兩個,使得他健美平坦的麥色肌膚稍稍露出,顯得慵懶、惑人,再加上拿下頭盔之后阿布那英氣逼人的臉龐,簡直能讓無數花癡少女為之瘋狂!
盯著阿布的胸前,童蔓殤心里突然慌亂了幾秒,臉頰也莫名的開始發燙。
阿布已來到眼前,長腿撐在地上,穩穩地坐在摩托上朝她好暇的調侃:“咦,阿殤你怎么臉紅了?難道你已經到了看著我還會想我的地步?”
“去死!”
童蔓殤一個拳頭揮在阿布的肩頭,眼睛狠狠地瞪著他:“臭阿布,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再說就把嘴巴給你縫上……”
覺得不夠狠,童蔓殤又加了句:“再撕開!”
“不是吧?阿殤,你太殘忍了!把嘴巴縫上再撕開,那嘴巴還能要嗎?呃,我還是不要惹你了,我認錯,我錯了,行不行?”
阿布一副可憐樣雙手合起向童蔓殤求饒:“好阿殤,你原諒我吧,我愿當你的奴才一輩子伺候你、彌補你,好不好?”這話,阿布說得半假半真。
“好啦,我們該走了!上課要遲到了!”
“哦對了!”阿布望著童蔓殤:“童叔知道你考進年級三百名的事了嗎?他有沒有說什么?”
童蔓殤臉色平靜,沒有回答。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該走了。”
可童蔓殤仿佛忘記了一件事情。
“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每天上學、放學,你都要跟我一起走。”
唐瑾哲昨晚在雨夜中對她說過的話,她似乎已經忘記得干干凈凈。所以,當阿布載著童蔓殤去往學校的時候,童蔓殤依舊和阿布放松開心的談笑著,絲毫沒有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勁,也沒覺得自己落了什么事情。
雨勢全無。摩托車行駛十多分鐘,到達學校門口時,天空開始明朗。
“天變得可真快!”
阿布低低感慨一句,然后駕車穩穩的駛入校園。后座的童蔓殤在經過斷續的人潮中時聽到有人說:“唐瑾哲請病假還真是稀罕事!看來做三(一)班的優秀生也不容易……”
童蔓殤心底猛地“咯嘣”一下。剎那間,她忽然記起了一些事情……
心有所思的熬過一上午的課程,童蔓殤回到家,剛踏進院子,便被院內的情景生生一震--
昨夜被大雨淋倒的那株月季已經恢復生命,仰著燦爛的花朵挺直在松軟的泥土里,高雅潔白,傲然怒放。
美得令人屏息!
童蔓殤暗自驚奇和激動,不過,在仔細瞧了幾眼之后便發現--這并不是原先的那株月季。
有人種了新的月季花上去。
是童顯威嗎?真叫人不敢相信。
“阿殤,你回來了!”繼母察覺到院內的身影后便腳步匆匆的走來,然后拽著童蔓殤的一只胳膊,面帶慈笑的拉她往大廳內走。
童蔓殤冷冷斜睨一眼,暗自嗤笑,繼母此時的熱情度陡然上升,就代表著即將又有“令人驚喜”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沒錯,今天童家來了貴客。
繼母滿臉笑意的拉著童蔓殤的胳膊向對方介紹說:“周管家,這位就是阿殤!她跟瑾哲是一個年級的,也算是同學啦!阿殤這孩子不太愛說話,但跟瑾哲相處得還是不錯的……”
客廳里,沙發上坐著位年約五十歲的瘦長老頭,一身灰色西裝,顯得整齊而莊嚴,棕色的眼眸里鍍滿了精明和睿智,望著童蔓殤的時候,他向她輕輕頷首,禮貌性的微微一笑。
“阿殤小姐,幸會。”
童蔓殤忍不住一蹙眉,很不喜歡對方這么稱呼自己。
“月季花是瑾哲少爺吩咐我送過來的,祝賀您考進了年級前三百名。同時,他也要我向您說聲抱歉,由于他自己身體不適,不能親自送過來,很可惜……”
所有人訝然!
唐瑾哲絕對是故意讓人這么說的。童蔓殤這樣想。
童顯威對于自己女兒取得好成績的事情不予置問,卻板起臉色帶著命令的色彩對她說:“阿殤,你應該去看看瑾哲,他身體生了病還這么關照你,又是華老先生的外孫,禮貌上,你是不是應該去探望一下?”清風自遠處的田野里徐徐飄來,柔和似一雙嫵媚的手,拂在童蔓殤臉上癢癢的。幸好陽光不算太刺眼,抬首望去別墅的屋頂,淡藍幾近透明,海洋里微漾的波浪般,如夢如幻,讓人仿佛陷進了美好的童話里。
再三猶豫之下,童蔓殤按下了別墅的門鈴。
很快,出現一名四十幾歲的女傭前來為她打開豪華的鐵欄門,笑著問:“您是阿殤小姐吧?”
“嗯。”
“請隨我來,少爺一直在等您。”
童蔓殤聽了,腳步冷不丁的頓了兩秒,一直在等……難道是知道她要來么?接著,趕緊跟上女傭的腳步,生怕在偌大的別墅花園里走丟了。
走走繞繞了幾分鐘,又穿梭了幾處裝飾華麗且明亮的廳堂,童蔓殤突然心生膽怯,莫名的,有股酸澀之意,腳步也不禁顯得緩慢起來,幾近退縮。
唐瑾哲畢竟不是她這種地位的平民能夠攀交的人,光是家世,就已足夠令童蔓殤自慚形穢。從前還不覺得,自打她剛才從門口進來開始,一路上便有數十名傭人模樣的人從她身邊經過,朝她頷首、微笑,被訓練的有條不紊。
她卻是喜歡自由無束的人,要是真的同唐瑾哲這樣身份高貴的少爺成了朋友,那么,她只會覺得多了一個累贅。
“還沒到嗎?”童蔓殤儼然有點不耐煩了,對前面領路的女傭沉聲說:“我還是先回去好了,改天……”
“阿殤小姐,就到了,就到了!”女傭顯得有些焦急,仿佛害怕童蔓殤真會就此離去,擔心的一個勁兒安慰說:“馬上就到了,阿殤小姐,這房子比較大,走的路難免多了點,您別著急,少爺的房間就在樓上……”
最后終于落定下來,女傭指著大廳里長長的白色樓梯對童蔓殤親切的說:“阿殤小姐,你看,上去后右拐第一個房間就是少爺的房間了,他在等您。”
童蔓殤不留痕跡的輕嘆一聲,稍后抬起腳步踏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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