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月夜冷如冰鐵，她卻只是一件單薄的白色裘衣，讓人看了也不禁會心疼她嬌弱的身子。

流幻陪他公站這月光之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束著雪白絲帶的發頂，絲帶在月光的照耀下燦然生光，卻夾雜著冰雪般的寒意。

這一年來，他對她都是如此，只要她累了，他變便會陪她賞這不圓的月亮。

“昨晚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失態了？”

流幻緩緩地握住了她寬大的純白裘衣袖下，那柔若的小手。

“魔尊只不過喝多了一點而已……”

流幻漸漸松開曦斕那雙冷冰而光潔的手指。

“還叫我魔尊？看來你我當真是疏遠了！”

言剛畢，流幻縱身而起。

他飛云變幻，轉瞬已至曦斕面前，而她的目光沉靜如水，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

曦斕疾步轉身！如云一般的長發，在她的身后傾瀉開來，她始終沒有召出玉劍！因為她知道，她根本不是流幻的對手……

流幻手勢略微一轉，袖袍略微晃動，一柄長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朝著曦斕舉起了這把劍，快而不猶豫地朝她眉目劍刺去！曦斕卻如之前那樣，不曾動彈！

最終，長劍竟在離她不到一寸的地方驟然停下。曦斕的表情卻亦如平常！

“你以前很聽我的話……”

“……”

曦斕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點點汗跡。莫非，他知道紀言初還活在世上？！

“你也不過仗著我喜歡你罷了！自我當上魔尊以來，幾千年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我這樣去對待…也沒有人敢忤逆我！因為他們都怕死…”

“死么？魔尊今日不如賜我一死，那又如何？”

當他回頭望向她時，曦斕早已單膝伏跪在地。

“斕兒啊斕兒…你總是對我忽冷忽熱，讓我琢磨不透呢……”

“……魔尊今日是怎了……”

“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給我好好活著！”

“曦斕先行告退……”

未定流幻應允，曦斕已經在他眼前遠遠離去，她纖塵不染的白色身影，映入他的眸子里。

月光之下，另一個男子進入了他的視線。

軒玥的到來正好撞見流幻多愁善感的眼神。

“主人。魔界的魔力好像在日益減少。而且，軒玥能否放肆一句……”

“說！”

“主人身上的修為也不似從前那般旺盛了……敢問主人可是靠自己的修為來位維持心智！”

“你不愧跟隨了我多年……”流幻狹長的眼角猶如湖中的漣漪，蕩起絲絲波紋。

“魔尊！魔界氣息稍弱，怕會引來尋仇的人！”軒玥慌亂地凝望著流幻波瀾不驚的眸子。

流幻臉上雖平靜如水，其實內心早已是洶涌澎湃，他身為魔界，妖界之首，又怎會不擔心妖魔二界的存亡？

“三百年前，我因為魔界而坐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那就是殺了她……”

冷風襲來，流幻火烈般的紅袍隨風而往后飄去。

“現在魔界勢力削弱，或許用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上門尋仇，你若怕死，就快些離開魔界……”

軒玥也知道，不到緊要關頭，流幻又怎會說出如此的話語？

“主人對軒玥有恩，我又豈能在此關頭棄魔界于不顧？”就算死去又如何？只是紫嫣她……這才是軒玥唯一心存牽掛的問題。

軒玥有牽掛，流幻又何嘗沒有牽掛？只是他牽掛之人卻是涼人！

“一年了，無論我為她做任何事還是暖不了她的手，她的心……”

軒玥從未見過流幻像今日這般…倘若有旁人站在一側，他們也必定會把流幻當做一個平常人而不是殺人如麻的堂堂魔尊！

負了天下也罷！也不過只是一場繁華。

流幻幻然一笑，腦海中想起的卻是當年牡丹花海中站著眉目依舊的你，當時你眉墨如畫，撫去衣袖染上的白色花瓣。

傾心相遇，今生緣起，依戀之情，若落花如流水，回眸時，歲月依然靜好。

“紀言初……也許這就是天意……”

流幻暗自喃喃出幾個字，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