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函不再的這段時日我偶爾也會去四爺的府上走動走動，有時候八爺也在，大家坐一起喝喝茶說說笑日子也過了。

我也會經常進宮看看母妃，母妃的身體似乎又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內的寒氣無法驅除還是冬天的寒冷的緣故，脈象有些絮亂。

我吩咐宮里的丫頭多備了棉衣錦被，加了火爐，皇上偶爾也會來，該添置的也都添置上了。

“你也陪了母妃一天了，回去吧，別累壞了身子。”說著母妃又咳了起來。

“月兒知道，您先睡吧，睡著了月兒就回去。”我為母妃緊了緊被子。

母妃點點頭，安心地睡去了，我起身松松骨，今天陪母妃說話，又為她松松背緩緩身子倒也讓我累了不少。

我走出紗簾，有丫頭進來捧著窗臺上凋零的花出去，我將她喚住。

“這是什么花？我怎么沒見過？”

“回王妃的話，這是凌霄花，良妃娘娘獨獨喜歡這花，便命奴婢日日來換。”

我看著丫頭手上的花，細葉青藤，白芯紫花，花只是一小朵，開得疏密有致，許是受了不了室內的溫度所以要經常更換。

我上前聞了聞，淡淡的香氣，香氣特別。

我忽然一個激靈，厲聲道，“換了。”

丫頭似乎也是被我嚇了一跳，卻是猶豫不敢挪步，“可是良妃娘娘……”

“我說換就換，母妃那我自會交待，以后這里的花草通通換掉，沒我的示意我不曾見過的花草都不許出現。”

“是。”丫頭躬身退了出去。

我看著屋內桌上的花讓丫頭都搬了出去，眉頭輕輕蹙起。

難怪母妃的病一直好不了，原來早在頤華宮皇后便下了藥，難怪那晚她會問我知不知道散云香，她應該知道我在重華山上學過藥理。散云香本就可以調整這種香味，而拿母妃最喜歡的凌霄花來掩蓋香味最好不過。

我轉身看著屋內的擺設，心中還是有些疑惑，這散云香制造的慢性毒沒理由只讓母妃中了毒而其他的隨身伺候的丫頭卻沒事。

我又轉身進了母妃的內室，四處打量著，屋內也隱隱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可屋內并沒有花，那么……

我走進母妃的梳妝臺，上面擺放著母妃常用的胭脂丹寇，還有百花香，我拿起來細細聞了聞，只有淡然的飄香，這是母妃經常用于抹在發間的。

我放下，難怪了，氣味相生便是毒藥。

我命人把母妃的東西都撤走，明早全換新的。

母妃的病怕是早已深受其害，可皇后告訴我散云香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拿母妃的命來威脅我？還是希望看到我跪在她面前去求解藥？

或許她只是想跟我賭一把，拿母妃的命在當賭注，賭我是甘愿屈服于她還是我寧可獨善其身穩坐我的瑞王妃，可她難道就有把握我找不出解藥嗎？

或許，她有把握的是我沒有把握。

回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殞兒也已經睡下了。

我解下身上的沾了雪花的大衣，拍了拍身上的積雪，蕓兒為我準備了去寒的湯藥。

我喝完了藥才發覺這氣氛有些沉悶，平時這一回來蕓兒的嘴巴便會叨個不停，今天倒是安靜了。

我抬頭看著她，發覺她一直低著頭，也不看我。

“今天真是奇怪了，平時甛噪的麻雀怎么都不開口了？”

“沒什么？奴婢今天只是有些累了。”

“我怎么聽著這聲音覺得委屈？抬起頭來給我看看。”

蕓兒似乎猶豫了良久，還是輕輕抬起了頭來，我這才看清她額頭和嘴邊都有瘀紅，明顯是受了傷。

“你這是怎么了？”我起身抬過她的下巴認真看了看。

“是鈴兒那丫頭，仗著自己的主子得寵便不把我們放在眼里，說主子您不過是爺娶來府里當擺設的，中看不中用，奴婢氣不過便跟她打了起來。”蕓兒氣憤道。

“你這丫頭，人家愛說什么就讓她說好了，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也管不了，我們盡管做好自己本份的事就是了。”我看著她臉上的傷還是忍不住心疼，這丫頭畢竟連我都舍不得打。

“主子。。。。。。。。就是因為您心太善了，什么都不去計較人家才會欺負到我們的頭上，您是堂堂一個郡主，以前您在府里可是老爺和夫人心上的寶，您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蕓兒跺腳。

“好了好了，這王爺府比不得家里，若什么都去計較我得活得多累，你能跟著我就得把脾氣斂一斂，在府里鋒芒太露可不見得是見好事。”我拿來藥酒給她上著藥，蕓兒痛得咬了咬牙。

“主子，您就真的不在乎爺嗎？他可是要跟您過一輩子的人啊。”

我給她擦藥的手頓了頓，怔了片刻才又繼續給她上藥。

“那又如何？我嫁的是我的人，卻不見得把我的心也一并嫁給他。”也許我嫁的也未必是他這個人，只是一朝權勢，一場虛華，而他娶的也未必是我這個人，只是我身后的兵權，一個穩固的依仗。

此生，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畏未來，不念過往，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