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白山黑水(6)
- 暗器之皇
- 江湖夜語
- 2150字
- 2009-11-06 18:29:24
那青袍男子這數聲狂笑,當真是穿云裂石,聲震九天,一時間樹上的積雪也被無形的聲波震得簌簌而落!
青袍男子狂笑過后,面色變得凄涼無比,低沉的唱起一闋詞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一闋詞《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是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悼亡妻所作,蘇東坡十九歲和妻子王弗結婚,十年中琴瑟調和,同甘共苦,后來王弗病逝,蘇東坡悲痛不已。
但這首感情真摯,流傳天下的名詞卻不是在王弗病逝時所作。而是蘇東坡在妻子去世后十年時,在密州為官時一晚夢見了她,有感而發。
不思量,自難忘。十年的生死與共之后又是十年的生離死別,詩人在失去愛妻的十年時光里,似乎并沒有無時無刻想著對方,但死生契闊難以忘懷,妻子的身影深深銘記在他的心里,并沒有一刻消逝。在那夜深人靜夢魂深處,自然而然的浮現在夢鄉。這種深沉的愛情,比起每天說上無數情話,卻又更來的震撼人心。
在夢中,妻子‘小軒窗,正梳妝’彷佛還是那初為人婦時的美麗動人,而自己十年之后,已是‘塵滿面,鬢如霜’經歷了相思的痛苦,有多少深情的話兒要對愛人說呀,但卻哽咽的無法言語,只有執手相看淚眼,默默無言。
‘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那種凄楚,無奈,悲哀的痛苦是如此深邃,卻無法避免,唯其這樣,才分外的感人。
唐缺博聞強記,對這首千古流傳的名詞當然熟悉無比,蘇東坡也正是他最崇拜的詩人之一。他雖然正當少年風華正茂,沒有經歷過那種與愛人生離死別的痛苦,但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具有感情,更何況唐缺本就是一個感情豐富,多情敏感的人呢!
聽到那青袍男子凄楚的歌聲,再想到這首詞里飽含的深意,唐缺心里一陣酸楚,幾乎要掉下淚來!
隨著他心里一疼,體內的內息竟然開始紊亂!唐缺一驚之下,知道這青袍男子使得是傳說中的‘音殺’之術,而且他先前便已提醒。只是因為他功力太高,先用狂笑震撼了唐缺的心神,然后才借唱詞發動攻擊,如果不是唐缺所習的心法純正,就他一開始唱詞的時候,便已神智被攝,內息大亂,當場便會走火入魔!
陸子杰和玉傾歡遠遠看著,他二人耳朵堵的嚴嚴實實,陸子杰還怕玉傾歡沒了內力抵擋不住,用自己的雙手緊緊捂住了玉傾歡的耳朵。
二人只看見那青袍男子先是仰天大笑,然后便嘴里不住翕動,似乎在念著什么,唐缺離他足有三丈,先開始他大笑時還神色如常,但那青袍男子嘴里一開始翕動的時候,唐缺臉色漸漸變得凄苦,后來更臉色大變,然后又突然盤膝坐了下來。
青袍男子口中唱詞,一看唐缺先是已經為詞所惑,但旋即便盤膝坐下運功相看,不由點了點頭,心道這少年劍法奇妙,內力也是如此精湛,當真是不世出的人才。
他一方面想再試試唐缺到底有多高的修為,一方面他唱起這詞時實是由心而發,詞一唱起,便引動他心中凄苦的往事,卻是不發不快!
青袍男子一邊曼聲而唱,一邊不住加上內力,唐缺漸漸抵擋不住,體內內息如同脫韁的野馬,沖擊之下,唐缺哇的一聲,竟吐出了一口鮮血!
殷紅的鮮血噴在潔白的雪地上,如同點點梅花,煞是好看。唐缺心中一動,突然拔出劍來,運起內力并指一彈,長劍頓做龍吟之聲!
唐缺一彈之下,縱身躍起,雖然體內內力鼓蕩,痛苦萬分,但他少年的眉宇間卻豪氣勃發,英風萬丈!
只見他一邊舞劍,一邊縱聲高歌。唱的正是宋代另一位大詞人的千古名作!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
這首辛棄疾的名作《破陣子 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是辛棄疾寫給好友陳同甫之作,描繪了一個勇猛無敵的將軍率軍出征,平定中原,生前死后博得美名的壯舉,醒來后卻發現是南柯一夢,壯志未酬,空對寶劍,白發已生,悲憤滿懷的豪情。
但這首豪壯中帶著悲涼的詞被唐缺用咬金斷玉般的清朗嗓音唱出,配上他矯健瀟灑的劍舞,卻是豪放中帶著飄逸,悲涼中帶著不屈,充滿了少年人的朝氣滿懷,青袍男子悲愴的歌聲被他這么一攪,竟然唱不下去!
青袍男子目注唐缺,停住了唱詞,英俊無匹的臉上露出幾分凄涼又有幾分欣慰,忽然招了招手道:“小兄弟,你過來。”
唐缺停住舞劍,依言行了過去,此時他對這高深莫測的青袍男子已是佩服不已,絲毫沒有懷疑之心。
青袍男子伸出手握住唐缺的手,一股陽和醇厚,沛然莫可能御的內力輸送過去,一呼吸間便把唐缺體內紛亂的真氣收束了七七八八,加上唐缺自行運轉,只這一握手的功夫,唐缺不但內息回復了平穩,甚至還覺得似乎內力增加了少許。
青袍男子松開了手,一雙眼睛驚異的望了唐缺一眼,微笑道:“你的內功心法神妙的緊哪,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方才和聲道:“小兄弟,你可以告訴我你背上的驚雷劍是從何而來的了吧?”
唐缺對他身份心里已有些猜到,當下恭恭敬敬的摘下驚雷劍雙手奉上道:“這是先師佩劍,晚輩此次上山,便是要將先師佩劍送回長白。”
青袍男子渾身大震,驚道:“先師?你是端木兄的弟子?他竟仙逝了嗎?這是怎么一回事呀!”
唐缺深深一揖,凄然道:“晚輩正是端木先師的不肖弟子,姓唐名缺,前輩,這事說來話長,不如……”
青袍男子點頭道:“是我一時心急,這樣吧,長白劍派還在玉雪峰,你們走錯了路了,這里是玉柱峰。離天池尚遠,此時天色已晚,不如到我那里盤桓一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