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機靈也是蕭司洵的人，在這勾心斗角之地，要她如何用得安穩，不如舊相識好培養成心腹。

蜜意臉一拉，冷聲問：“身居妾位，我要個丫鬟，方管家還要吝嗇么？”

“那可不敢。小主正得寵，奴才自當全力滿足所有要求。人，小主盡管留下。”方管家也不敢冒犯，卻補上一句，“只是四爺這會兒正在霍小媛那里，要回稟他還得到明早了。”

這老奸巨猾的奴才，不就是提醒她：不就是升到小妾有什么好得意的，四爺不照樣選擇貌美的露隱過夜，在這城里不得寵升得再高也沒用！

蜜意自然知道，蕭司洵不會讓任何人獨大，這樣做是權衡勢力，興許更喜歡露隱也說不定，不愛美人的男人世間哪有呢？心中不由升出一種危機感，沒有絕色容貌要在美人如云的傲雪傾城青云直上，難上加難。

四個丫鬟跪成一排行禮，聲音悅耳如鈴：“小主萬福金安。”

蜜意手中把玩著玉扳指，問：“都叫什么名兒啊？”

直接報名號，那是從前主子取的，楚小妾指定要責罵她們，說新主子新氣象，四個丫鬟相識一望，索性齊聲笑著答：“奴婢們卑微，豈敢有名號，懇請主子賜名！”

“放肆！”蜜意啪一掌拍在桌上，“入城好歹有些日子，怎可能沒有名號。賜名不賜名是主子說了算，豈由爾等私自做主！”

四個丫鬟俱是一抖，紛紛將頭埋得低低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暮南，雪瑩，瀟雨，婉愁。”蜜意一一指點賜名，“取自暮年羞戴雪盈頭。泉南寺裏瀟瀟雨，婉婉一聲無限愁。我不管你們在從前主子那里如何做事，在我這里，只能有主子的心思。不能有奴婢的心思。都給我記住了！下去做事吧！”

幾個人連同玲瓏，怯怯地退下，方管家也會去做事，出門臨了，望了蜜意一眼，好大的架子，當著他的面給人下馬威，看來這楚佩也不是個善茬。

蜜意兀自摸著蕭司洵賞的那枚扳指，玉質上乘，就是戴在指上整整大了一圈，于是打開妝柩，打算收好。

夕顏姑姑一直默不作聲，終于開口：“小主可以纏一根繩線掛在脖子上，又別致，四爺又不會覺得小主怠慢。”

蜜意恍然：“多謝姑姑提醒。”否則又不知憑白給人落下什么口實。

夕顏垂眸，走之前看似隨口說了句：“越覺得不值得懷疑的人，有時候越是可疑。”

是提醒她防著玲瓏嗎？玲瓏心善細致，應該不會有問題。蜜意不知道夕顏何出此言，但依舊面露感激：“姑姑的教導楚佩銘記于心。”

夕顏福了福身，退下，依舊是冷清無波，從容淡淡的樣子，恍惚讓蜜意想起一個人，空無玥。

不知空無玥還在知畫巷嗎？過得好不好。她的易容水只剩半瓶，還不知派誰去取合適。蜜意思索著，早早便睡了。

外頭又下起大雪，雪珠子砸在瓦片上密密匝匝的響，隱約似是悶悶敲在她頭頂，蜜意口干舌燥翻了個身，窗戶是用琉璃一塊塊打磨成，結滿白白的冰花，瞧不見天光。

隱約聽見有簌簌的輕響，不知是哪里傳來的，蜜意張了張嘴，喉嚨干啞：“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