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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妙手回春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930字
  • 2009-08-27 07:02:01

回到洞庭湖,臥魚兒已經醒來,腦子里還在回想那些奇妙的花朵,夏孤村耐心解釋,那是中毒以后出現的幻覺。臥魚兒很快就將這件事忘了,遺憾的是這次出門沒有盡興。夏孤村將大批毒蟲移到和氣堂制藥,桂影看過之后渾身都不舒服,夏孤村自然理解,讓桂影清理一下天機婆婆的尸身。桂影總算松了口氣,那么多毒蟲在一起太恐怖了。清理過程中發現一本《五毒真經》,還有一小瓶青色丹藥,立刻交給夏孤村。看到這本真經夏孤村大喜,立刻研讀一番,與兩位神醫的醫書互相對照,頗有幾分收獲。桂影還有些不明白,醫者的目標是救人,從《五毒真經》上面能學到什么?夏孤村解釋,要想解毒首先要了解毒性,兩位神醫雖然積累了不少經驗,卻比不上《五毒真經》里的記載全面。按照淳于期的觀點,從毒蟲身上尋找解毒的辦法最為簡便有效。桂影明白以后強迫自己與毒蟲接觸,經過十幾日的煎熬才算適應。夏孤村頗為贊賞,讓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與毒蟲打交道確實有些強人所難。鉆研醫道以來桂影的想法與從前有了很大不同,拜師以后體會到夏孤村的灑脫,想法也變了,治病救人是一條十分光明的道路。夏孤村自然要詳加指點,鐘離澗對寒雨樓至關重要,于情于理都不能推辭。夏西樓掌握著無窮財富,要什么有什么,夏孤村開始大規模制藥,多救一個人自己就多了一份功德。正在忙碌中臥魚兒興高采烈跑來,桂影微笑詢問:“香弟,什么事這么開心?”這是兩人特定的稱呼。臥魚兒笑嘻嘻回答:“皇上又要打仗了,派人請我去呢。”夏孤村皺起了眉頭:“這蒙古是怎么回事?幾次三番的挑釁。”臥魚兒搖頭:“我可不知道。”

原來皇帝將瓦剌大軍擊潰以后韃靼部落重新強盛起來,首領阿魯臺日漸驕狂,羽翼豐滿之后就開始縱兵侵擾,邊關吃緊。朝廷接連兩次派兵都未能平息,皇帝最終決定三度出征。這位皇帝雄才大略,文武全才,國家在他手上進入了強盛期,否則很難有能力支撐三次大規模遠征。夏西樓提供了大批糧草,一半是為了國家,另一半就是為自己了。臥魚兒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皇帝老早就派出人來,務必要將其接到身邊。臥魚兒自然歡喜,這次來就是向父親和桂影告別。夏孤村叮囑一番,普天下沒什么人能欺負臥魚兒,不惹禍就行了。臥魚兒滿懷希望:“上次皇上給了我一條大船,這一回不知道給什么。”桂影仔細叮囑:“香弟,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多少人的性命毀在頃刻間,一定要多加小心。”臥魚兒點頭答應,桂影繼續叮囑:“得饒人處且饒人,下手的時候留出幾分余地。”這句話臥魚兒就不大明白了,反問道:“敵人不饒我,我為什么要饒他?”夏孤村嘆道:“戰場上的法則與人世間不一樣,你狠不下心,對方可沒有顧忌。前兩次遠征大捷之后皇帝不是都封賞了蒙古首領么?結果怎樣?緩過手人家就侵擾你的疆土,屠殺你的百姓。是戰是和有皇帝做主,臥魚兒此去就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器,不必有太多顧慮。”臥魚兒連連點頭:“還是爹說的有道理,我聽爹的。”

御駕親征乃是當今頭等大事,皇帝照例舉行隆重的閱兵式,沒想到變故突來,閱兵還沒有結束就病倒了,氣血翻滾,天旋地轉。連忙召御醫救治,數名御醫研究出辦法,病勢總算減輕了。當時提出建議,皇帝的身子虛弱,應該選派良將帶兵出征。皇帝不肯,阿魯臺兇狠狡詐,實力雄厚,兩次戰敗朝廷大軍,旁人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身體實在難以支撐,一時陷入兩難之境。這時候臥魚兒趕來了,看到皇帝的樣子頗為吃驚。皇帝十分喜歡臥魚兒,叫到跟前說話,臥魚兒關心的問道:“皇上生病了么?”皇帝輕嘆一口氣:“這一場病突如其來,怕是不能出征了。”臥魚兒滿不在乎:“找郎中一看就好,我小時候老去和氣堂,看到好多病人,進門時抬著,出門就沒事了。”皇帝心里一動:“久聞和氣堂兩名神醫有手到病除之能,本來要招入皇宮,可惜受你哥哥所阻未能如愿。”臥魚兒笑道:“我家里人都說皇宮不是好地方,好像一個大牢房。”皇帝并未介意:“這么說也有一定道理,和氣堂兩位神醫眼下在何處?”臥魚兒實話實說:“他們金盆洗手,坐上大船游山玩水去了。”皇帝頗為失望,臥魚兒續道:“和氣堂里給人治病的是影姐姐,拜了我爹做師父。”皇帝一愣:“你爹會治病么?”提到父親臥魚兒臉上流露出無比的自豪:“我爹本事可大了,什么地方都敢去,游水的本事誰也比不上,找到好多書上沒有的藥草和古怪東西,那個墨猴就是我爹捉到的。”皇帝接著詢問:“怎么又會治病?”臥魚兒解釋:“那兩個郎中臨走的時候把所有東西都給了我爹。”皇帝長出一口氣,醫術包羅萬象,夏孤村剛剛入門,手段不會很高明。臥魚兒詢問:“皇上,我把爹叫來給你看病好不?”皇帝有些疲倦,隨口答應:“那你就去叫吧。”心里沒抱多大希望。

閱兵地點距離和氣堂很遠,普通人來一趟至少要十天半月,可是臥魚兒身邊有夜叉跟隨,傳遞消息快捷異常。臥魚兒也不知道夜叉們躲在什么地方,跳到外面大叫:“我有好大的事要辦,讓我爹快來。”四下里也沒有人回應,皇帝身邊的侍從莫名其妙,也不敢過問,這個小祖宗誰也惹不起。萬萬不曾想到,兩日后夏孤村就到了。皇帝得知此事頗感震驚,和氣堂距離此地足有千里之遙,真的有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趕到?立即讓內侍召見。夏孤村得知原委倒是愿意幫忙,提出了條件,要免去三跪九叩大禮。皇帝并不計較,臥魚兒一家都是奇人,不能以常理測度。初次會面皇帝對夏孤村的印象很好,這個人的眼神好似深不可測的大海,言談舉止淡定從容。夏孤村從面色就看出皇帝的病根,號脈之后坦言道:“陛下身子本無大礙,原本是普通的喘疾,被御醫用良藥壓制下去,卻沒有消除病根,日積月累發作出來即為此癥。”皇帝信心大增:“朕果然有喘疾,每每有些征兆就服藥,御醫說此病乃是積勞所致,無法完全治愈。”夏孤村搖頭:“不然,只消用和氣堂的靈藥輔以針灸推拿手法完全可以治愈。”皇帝立刻追問:“十日內可愈么?”夏孤村一笑:“半日足矣。”此語一出身邊的內侍連忙提醒:“君前無戲言。”夏孤村毫不在意,臥魚兒對父親有著絕對的信心,拍胸脯擔保:“我爹說的一定沒錯。”大軍已經會齊,皇帝卻一直在病中,耽擱一日就白白耗費無數錢糧,皇帝再不猶豫:“就請先生放手醫治。”夏孤村隨即取出金針,施展任濤生的推拿手法為皇帝推宮過血,憑借高深的內功,效果出奇的好,三兩下皇帝渾身就冒出大汗,輕松許多。

與兩位神醫相比夏孤村有著無法比擬的優勢,深湛的內功與針灸配合事半功倍,療效異常顯著。半個時辰之后皇帝渾身血脈暢通,服下靈藥感覺身子輕松許多,沉沉睡去。一個時辰之后醒來,病勢全無,精神百倍,連呼神醫。更衣出來道謝,卻找不見夏孤村,臥魚兒解釋:“我爹說皇上全好了,和氣堂那邊還有事,先回去了。”皇帝感嘆不已。御醫們看到這一幕張口結舌,想不到天下還有如此奇人。臥魚兒拿出一個小盒遞過來:“我爹留給皇上三顆回天丹,說是什么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皇帝十分重視,立刻讓身邊的內侍收好,看夏孤村的態度不稀罕任何封賞。內侍提議召夏孤村入宮做御醫,皇帝搖頭:“這等奇人志在四海,絕不會困守一地。”立即傳旨出兵,大軍行動起來,浩浩蕩蕩向蒙古進發。行軍途中皇帝向臥魚兒了解夏孤村的事,臥魚兒十分得意,自己的父親值得夸耀的地方太多了。于是滔滔不絕講起來,重點就是父子倆異域之旅,剿滅飛星門也很精彩。皇帝頗感欣慰,江湖中有楚江寒這樣的劍俠,夏孤村這樣的奇人實在是幸事,如果沒有這些高人剿滅飛星門,不定有多少無辜百姓喪生。如此看來先前還是低估了夏西樓的力量,寒雨樓的背后還有夏孤村。

皇帝無恙軍心也就平穩下來,大軍斗志高昂,揮師急進,勢如破竹。韃靼首領阿魯臺不敢與漢軍正面交鋒,派出精兵看準時機抄到漢軍背后,讓兀良哈部落協助出兵,只要切斷糧道,漢軍必然退去。得到后方危機的消息以后眾將紛紛請求回救,皇帝力排眾議,大軍已經接近阿魯臺老巢,那里有的是糧草馬匹駱駝,只要行動夠快就不愁斷糧。一旦退兵后果就太嚴重了,阿魯臺一定會隨后追殺,這個損失朝廷承擔不起。這個行動的關鍵就是要快,皇帝摒棄車駕,乘坐雪白的御馬,率領御林軍率先行動,各路大軍都不敢落后,奮勇向前發動攻擊。阿魯臺大失所望,這條計策本是從漢人那里學來的,百試百靈,這一回怎么不管用了?眼看漢軍大隊人馬逼近,阿魯臺沒膽子與皇帝對壘,倉惶收拾一下帶著親屬北逃。正如皇帝所料,阿魯臺的老巢堆積著大量的糧草,牛馬駱駝數萬,補充軍隊綽綽有余。皇帝下令輕騎兵追擊,阿魯臺一路狂奔,沒有追上。皇帝隨即下令回頭,將身后之敵一舉消滅。除了阿魯臺派遣的一路人馬之外還包括兀良哈部落。阿魯臺的反復無常讓皇帝對蒙古人失去了信心,再加上兀良哈部落出兵襲擾,皇帝傳旨大舉攻打兀良哈部落。大軍北進以來還沒有一次貨真價實的硬仗,臥魚兒很不自在,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立刻提出要求,跟隨先鋒行動,皇帝叮囑一番就放行了,阿魯臺膽怯遠遁,已經不大可能發動大規模的攻擊了,臥魚兒大喜。

韃靼部的軍馬已經被斷了歸路,只好與兀良哈聯手,合兵一處也有十萬人馬。漢軍士氣很高,前兩次御駕親征都獲得大勝,這一次已經占領阿魯臺的老巢,勝券在握了。皇帝兵分五路,每一路兩萬兵馬,分路挺進,幾乎在同時發起了攻擊。蒙古人沒了退路,拼命抵抗,雙方展開一場鏖戰。臥魚兒終于等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撞到蒙古軍中大殺一陣。雙方實力相當,膠著在一起難解難分,傷亡都很大。半日后漢軍大隊人馬到了,皇帝改變了策略,沒有安排其他兵馬出戰。蒙古人展開困獸之斗,繼續增兵不如采用攻心的戰術。傳令下去,大軍排開整齊的隊伍,好像閱兵一般高挑旗幟向戰場逼近。這么做自然是給對方制造心理壓力。這一手果然有效,蒙古人看到對方后面還有數十萬大軍,皇帝坐鎮,實力懸殊太大了,紛紛喪失了斗志,不少人選擇了投降,還有一少部分四散逃走。戰事結束之時戰場上一片歡騰,臥魚兒還覺得不過癮,這一次出征沒有前兩次痛快。大軍就地休整,論功行賞,大家公認,居功第一者不是殺敵最多的將軍,而是治愈皇帝的夏孤村,沒有他的妙手回春,大軍能不能出征都很難說。眾所周知,寒雨樓富甲天下,夏孤村又不可能做官,皇帝最終決定親筆題寫一塊鬧龍金匾以及一對數千斤重的鎏金銅獅子賜給和氣堂,過往官員一律下轎下馬步行,如此恩遇也算十分罕見了。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酬功,還是為了以后打算,說不定哪一天還要麻煩夏孤村的妙手。臥魚兒沒有提什么要求,這次出征雖然繳獲了很多牛馬,戰果卻不大。

回師的路上皇帝就在琢磨,夏孤村半路學醫手段都如此高明,浸淫半生的武功必然了得,再加上豐富的閱歷,稱得上是本朝一等人才,最好能夠仔細盤桓一下。從臥魚兒口中了解到的十分有限,因此讓東廠派人仔細調查一下。曲公公雖然與夏西樓頗有來往,對夏孤村卻知之甚少,得到圣旨立即決定親自跑一趟。原來曲公公年事已高,整日在皇帝跟前,腰腿都不利索,正好借此機會找夏孤村診治一下。先跟夏西樓取得聯系,隨即帶領數名隨從離開京城,如今的曲公公可不得了,滿朝大臣都尊其為督公,稱得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曲公公本人倒是很謙和,沒有一點架子。乘船南下,進入洞庭湖之后就聽到鑼鼓和鞭炮聲,原來和氣堂正在掛匾,因為是御賜的,附近官員都來賀喜,場面十分熱鬧。曲公公不想泄露身份,這些官員一旦知道自己來了更加麻煩,因此留在船上。這時候和氣堂門口傳出震天的喝彩聲,船頭的人仔細觀察之后進艙稟報:“廠公,和氣堂門口一名青年將一只銅獅子高舉過頂,行走自如,當真是神力。”曲公公微笑點頭:“無敵小神童果然神奇,難怪皇上愛惜,這一家人個個了得。”等熱鬧過去曲公公才讓船靠過去,夏西樓已經打過招呼,自己的父親超然物外,從不以權勢地位為懷,不管地位多高都是一視同仁。曲公公自然理解,連皇帝都免去了三跪九叩,自己還有什么架子好端?當下換上便裝按照規矩登門求醫,只說是京城客商。一般情況夏孤村不接待病人,完全由桂影負責,看到曲公公改了主意,將其讓到里面。對坐之后曲公公發覺夏孤村的年紀并不很大,從外表來看不像夏西樓的父親,倒像是兄長。夏孤村一語道破:“這位公公遠道而來是傳旨還是求醫?”曲公公贊嘆:“先生好眼力,不愧當代神醫。老朽此來不為傳旨,慕名求醫而來。”夏孤村緩緩搖頭:“公公位高權重,離開京城必有要事。”曲公公一愣:“小夏打過招呼了么?”夏孤村立刻明白:“原來公公識得西樓,有事盡管明言。”曲公公頗為詫異:“先生還通風鑒之術?”夏孤村搖頭:“察言觀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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