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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涉世未深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787字
  • 2009-08-03 07:02:01

寒雨樓在江湖人眼中代表著一股強大的勢力,在平民百姓眼中則是潑天財富的象征,夏西樓乃是當今首富,朝廷都為之側目,手眼通天,幾乎無所不能。所以金鼎夫人母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遞上名帖,夏西樓讓人傳話,在三樓會面。劍公子面露不忿之色,顯然認為夏西樓架子太大了,金鼎夫人倒是很隨和,喝住兒子,緩步登樓。夏西樓就在樓上仔細觀察,這位金鼎夫人容貌端正,一臉書卷氣,顯然很有教養。劍公子彎眉朗目,頗顯清秀,舉手投足透出一股矯健,顯然武學根底很深。寒雨樓步步殺機,母子倆略有耳聞,加了幾分小心,直接登上三樓,侍女將母子倆領進門,夏西樓端坐正中,并未起身。倒不是擺架子,存心試探一下這位劍公子的火氣。果不其然,這個少年極不甘心,金鼎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緩步上前飄飄萬福:“小婦人參見樓主。”夏西樓起身還禮:“夫人不必如此,小可不在官府,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拱手讓座,侍女送上清茶。金鼎夫人落座后流露出一股高貴雍容的氣息,夏西樓確定,這母子倆一定出自豪門大家。率先發問:“夫人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金鼎夫人解釋:“一場慘禍將家業蕩盡,我們母子費盡心機在崇明島開設了一樁小買賣,無非是為了生計。不想得罪了樓主,此來專為請罪。”夏西樓點頭:“你們的船是我收的沒錯,原因很簡單,你們觸犯了規矩。”金鼎夫人詢問:“不知是哪一家的規矩?”夏西樓解釋:“每一行都有規矩,不能亂來的。你們開設這么大的買賣既沒有官府的批準也不跟同行打招呼,觸犯了禁忌。”劍公子很不服氣:“我們自己開買賣,只要不違背律法誰也管不著。”夏西樓一笑:“公子的意思是說我違反律法了,那就不必談了,兩位盡可到官府投狀。”

金鼎夫人雖然沒怎么在外面走動,本身武功修為卻很高,眼力自然不凡,從外表就可以看出夏西樓此人非同小可。當時喝叱住兒子,鄭重表示歉意:“樓主不要見怪,小兒年輕識淺,回去以后一定多加管束。”夏西樓一笑:“好說,看賢母子舉止落落大方,應該出自名門,怎么會操起這一行?”金鼎夫人嘆了一口氣:“家道中落,不得不如此。”夏西樓搖頭:“夫人此話言不由衷,既然有能力招募波斯,天竺,扶桑的美女,必然擁有一定的財力,謀生絕不成問題。夫人這么做顯然是為了在極短時間內聚斂大筆財富,這一點是我找你們麻煩的最主要原因。”金鼎夫人吃了一驚,劍公子忍不住插話:“我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夏西樓發出一聲冷笑:“既然如此賢母子請回吧,船只我會如數退還。”金鼎夫人已經聽到一些夏西樓的傳聞,此人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簡單的生意人,手里掌握著強大的財力物力人力,如果遏制崇明島,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生意就會瞬間毀掉。于是出言緩和:“樓主不要見怪,我們母子這么做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次來就是誠心請教,怎么做才能讓生意繼續下去。”夏西樓態度溫和一些,緩緩道:“賢母子自視極高,本未將我這寒雨樓主放在眼里,如今委曲求全自然是有特殊的原因。說不說是你們的事,這么點生意對于我來講算不得什么,船只歸還以后我就不再過問這件事。”金鼎夫人心頭一喜:“此話當真?”夏西樓一笑:“生意人最講究信譽,說到一定會做到。奉勸二位,開這種生意沒有背景是站不住腳的,官府這一關你們就過不去。”劍公子很不服氣,鼻中哼了一聲。夏西樓并不理會,揮手送客,臨行前追了一句:“賢母子固然劍術精湛,可惜沒見過什么世面,生意場的門道很多,好自為之。”

母子倆離開寒雨樓,劍公子還不大甘心,認為失了身份。金鼎夫人卻意識到夏西樓的厲害,初次見面就看出母子倆身懷武功已經很不簡單,連使用的武器都看出來,這個人的武功修為一定很高。劍公子卻不大理會,自己的名字里就有個劍字,使用的武器自然是劍,沒什么稀奇。金鼎夫人雖然年長,閱歷卻很有限,沒有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次好機會,如果得到夏西樓的支持,今后的財源就不成問題了。如今船只雖然收回了,生意上面臨的危險卻更大了。回到崇明島,夏西樓說話算話,船只已經送回來了,母子倆還在慶幸,繼續經營生意,收入直線上升。沒過幾天出了問題,先是收到了不合規格的金錠銀錠,錢莊無法兌換,幾經周折才算脫手,損失了一大筆錢。接下來又收進了一批贓物,被官府衙役攪鬧不休。劍公子是個急脾氣,當即潛入衙門,威逼知府寫下公文,承認崇明島的生意完全合法,禁止官差攪鬧。知府當然不能吃眼前虧,完全照辦。劍公子自以為聰明,卻不料知府背地里使壞,切斷了崇明島的糧食供應。劍公子年少氣盛,二闖知府衙門,被知府布置下的鐵網擒獲,毒打一番押入大牢。金鼎夫人得到消息大為震驚,夏西樓的話果然沒錯,青樓賭場的生意沒那么好做。無奈之下只好拿出手頭上所有錢財打點,知府見錢眼開,答應放人。為了防止劍公子報仇特意傳下話去,一定要廢去這個年輕人的武功。獄卒自然照辦,將劍公子的雙腿用夾棍夾斷三處。金鼎夫人所有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遭逢如此慘禍早就慌了神,看到奄奄一息的兒子六神無主,只剩下哭了。好心人提醒,洞庭湖和氣堂的兩位神醫手段十分高明,幾可起死回生。金鼎夫人立刻收拾一番,乘船趕奔洞庭湖,無論如何要將兒子的傷醫好。

和氣堂是夏西樓很重要的一處產業,兩位神醫對夜叉的發展以及武功的提升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夏西樓十分重視,和氣堂表面上掛牌行醫,暗地里卻隱藏著十幾位高手。金鼎夫人母子一到就有人稟報了夏西樓。初次會面夏西樓就已經斷定,這兩母子很快就會碰釘子,只是沒想到這么快這么慘。淳于期已經看過劍公子的傷,腿骨斷了五處,正常醫治的話最多能夠拄杖行走,練武是不要想了。如果使用珍稀藥物以及特殊手法,半年后可以正常行走,也不大可能練武了。完全治愈也不是沒辦法,就是要動用夏孤村搜集來的人世罕見的藥物以及兩只靈物,這幾樣東西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夏西樓認為能行走就可以了,劍公子傲氣十足,鋒芒畢露,廢去武功不一定是壞事。金鼎夫人提出,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將兒子治愈。夏西樓最終決定,與金鼎夫人進行一番會商。初次會面母子倆正襟危坐,不卑不亢。這一次完全變了,金鼎夫人悲悲切切,容顏凄慘,夏西樓也有幾分不忍,輕嘆一聲:“夫人受苦了。”金鼎夫人悔不當初:“如果當日順從了樓主的意思,小兒就不會遭此慘禍了。”夏西樓點頭:“如果與我合作自然不會有人找你們的麻煩,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晚了。令郎傷勢太重,我已經征詢過兩位神醫的意見,就算華佗在世也難以徹底治愈。”金鼎夫人大驚失色,自己的兒子心高氣傲,如果失去了武功一定沒勇氣活下去,連忙出言懇求。夏西樓解釋:“令郎沒了武功未必是壞事,一旦痊愈必然去找知府報仇,憑他的本事殺死知府不算什么,可惜陷入這個漩渦就難以抽身了,早晚喪身于刀劍之下。”金鼎夫人百般懇求,兒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無論如何要治愈。夏西樓讓人取出四樣珍物解釋:“令郎傷勢太重,完全治愈需要這四種靈物,除了和氣堂,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拿不出來,價值我就不多說了。”

夏孤村乃是當今奇才,就算是楚江寒,肖北盟這等高人也找不出這些靈物。金鼎夫人見這四種靈物都在典籍記載之外,立刻明白其價值,當即表態,愿意用崇明島所有產業換取兒子的痊愈。夏西樓最終答應下來,讓兩位神醫立刻動手治療,同時派人打點官府以及各方人物,全盤接手崇明島。金鼎夫人眼看兒子傷勢好轉,心情總算好了一些。不過所有家產已經蕩然無存。夏西樓額外關照,拿出十萬兩銀票,這筆錢足夠母子兩個度日的了。不過夏西樓看得出來,劍公子絕不會甘心過普通的生活,一旦痊愈就會興風作浪。這是以后的事,眼下是經營崇明島,那里的基礎很好,只要花些心思就能成為一棵搖錢樹。鐘離澗認為,己方陣營里沒有這方面的人才,臨時找人又難以信任,索性做個人情,將這片產業送給金夢柔。夏西樓斟酌之后做出了決定,派人請金夢柔前來會商。得知此事金夢柔大喜,立刻決定,將雅趣樓移到崇明島上去,所得利潤與夏西樓平分。夏西樓不要錢,只要求金夢柔騰出一塊地方作為船隊的中轉站,隨時照應一下。金夢柔滿口答應,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一筆巨資。馬上著手進行遷居,雅趣樓的人可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了,原本就積累了很高的人氣,規模擴大之后如魚得水,崇明島很快熱鬧起來。燕鴻飛開心極了,出主意招募各地名廚,收購美酒,每日里賭錢喝酒,與各色美女打情罵俏,樂在其中。既然開設賭場,爭執就避免不了,輸急了動手是常有的,燕鴻飛可不怕打架,總是喝酒賭錢沒意思,隔三差五打場架才有趣味。

名門正派大多看不上燕鴻飛的生活方式,可是內心里未嘗不羨慕,人生在世自當及時行樂,遍嘗天下美食,經歷各色美女是很多人的夢想。綠林道就更不用說了,大家的目標就是為了過這種日子。穆云平自然得到了消息,心里好笑,這一對母子當真是愣頭青,拱手將大好的產業送給了夏西樓。雅趣樓接手對大家都有好處,不久的將來,崇明島就是江湖中最大的銷金窟。不出所料,崇明島吸引了各色人物,熱鬧非凡,日進斗金。除了官紳富戶以及綠林豪強之外還有名門高手,不過都改變了身份。第一個上島的名門高手就是穆云平的岳父馬騰云,這位前任昆侖掌門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卻是貪錢好色之徒,這么好的去處當然不能錯過。燕鴻飛并不覺得意外,大家都是男人,在這一點上完全可以理解。金夢柔精明能干,與姐妹們一起想出很多花樣緩解情緒,安排很多娛興的節目,讓氣氛徹底活躍起來。馬騰云簡直不想走了,一擲千金,很快就輸出去五萬兩,興致依然很高。金夢柔安排人用委婉的方式勸走這個人,自然是沖著穆云平,馬騰云放浪形骸的消息一旦傳出去,穆云平必然會受到影響。馬騰云總算顧惜幾分身份,見好就收,不過這一段經歷已經深深印在腦海里,賭場的痛快,異域美人的風情,為了這些早晚還要再來。馬騰云以后陸續還有其他名門高手上島,金夢柔作出妥善安排,專門讓人接待這些顧惜身份的豪客,船只也是專用的,從外面什么也看不出來。這種生意最忙的時候當然是晚上,白日里盡管休息,黃昏時分開始接客人上島,清晨送走,事事井井有條。夏西樓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有人稟報,金鼎夫人母子在傷勢即將痊愈之時不告而別,夏西樓早就預料到了,劍公子一定認為自己趁人之危奪了他們的產業,其實崇明島在那母子手上沒有任何價值,早晚會垮掉。

夏孤村得知天池水怪的事以后馬上開始準備,將家里的事安頓好以后就動身北上,心中充滿期待,所謂的水怪到底是什么?晝夜兼程,很快進入了白山黑水間。這里的氣候寒冷許多,夏孤村武功精湛,自然不會有什么影響。還沒有抵達天池,夏孤村就被這里獨特的氣質吸引了。一望無際的松林展現出原始粗獷的魅力,高大的瀑布聲勢驚人,蔚為奇觀。還有那終年雪白的山峰,威猛的老虎,可愛的梅花鹿,每一樣都是那么有趣。來之前兩位神醫特別交代,長白山有兩樣好東西,人參和鹿茸,上等的一般都被進貢給皇家了,外面很難買到,希望夏孤村能親自搜集一些,憑那身高超的武功應該不會很困難。夏孤村果然處處留神。鹿茸按照藥效分好幾等,人參就簡單了,越大越好。夏孤村武功精湛,采參人望而卻步的險峻處對他來講好似閑庭信步,三五日就收獲了兩只大參以及上好的鹿茸若干。接下來就要全心尋找天池水怪了。雖然到處是白皚皚的,天池邊卻有花草盛開,與碧藍的池水映襯組成一幅美麗的畫卷。夏孤村準備一番就下水探查,很快發覺,這里的核心處水很深,自己根本潛不到底,阻力太大了。在上層水面轉了兩日,沒發現什么異常,水怪應該生活在深水里。正常說來,這么冷的水里不大可能生存體形龐大的水族,如果真的有水牛般大小的生靈,據此推斷,水底八成生有藥力很強的珍稀靈物。就好似靈芝和野山參一般。本著這個思路夏孤村預備長長的鐵桿做了一個抄子,每日在水下搜尋。三日后果然有所發現,抄上來一種紫紅色形狀奇異的水草。夏孤村小心收好,帶給兩位神醫,很可能制出療效顯著的丹藥。當然,此行的目的是天池水怪,尋覓草藥只是順便。據知情人講,水怪的出現沒有什么規律,三日五日,一月兩月,誰也說不準。夏孤村并不心急,一邊采集紫色水草一邊耐心等候,早晚會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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