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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誰是好人?

  • 吾乃大官人
  • 冷氏子興
  • 2096字
  • 2016-10-10 12:02:00

暮色四合。

揚州城之中萬家燈火,星星點點。臘肉飄香,在冷風之中,似乎并未摻著灶火的暖意。

林嵐被帶到一處府邸之中。他瞥了眼在喝茶的王言,笑道:“大父新年吉祥,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不被你氣死,已經(jīng)是福如東海了。”王言喝了口茶,搖頭嘆氣道。

屋內(nèi)僅老少兩人。

王言瞇縫著眼,緩緩道:“你是怎么想的,會去接觸楊信永這個大鹽梟?竟然以身犯險!”

“路上遇到了一個被折磨的苦力,滿身都被火藥灼傷,所以就很想解決掉這個人渣。”

王言輕笑一聲,搖頭道:“你見過他殘忍的手段,但你見過他背后看不見的刀嗎?”

燈影憧憧,林嵐抬眼問道:“大父此話何意?”

“這一次,即便你端了楊信永的老巢,那又如何?他背后的那棵大樹不倒,還有千千萬萬個楊信永,你又能怎樣?”

林嵐皺眉,道:“城南紙鋪應該被控制了吧?抓住楊信永,順藤摸瓜上去,應該能夠得到些什么線索吧?”

“哼哼,太年輕了。城南紙鋪今日付之一炬,燒得什么都不剩了。”

“下邊有地下室。”林嵐說道。

王言似乎并不驚訝,說道:“那又如何?早就人去樓空。退一萬步說,即便抓住了楊信永,即便搜剿出數(shù)萬乃至數(shù)十萬斤的私鹽,那又如何?大京朝每年要吃掉上億斤鹽,對于這個龐大的數(shù)字來說,區(qū)區(qū)萬斤、幾十萬斤,抓住了又如何?”

林嵐沉默了。

走私從古至今都存在,奇貨可居,自然有人鋌而走險,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最初的舉動,也并非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來精忠報國。僅僅是出于對還在像云小凡那樣遭受著折磨之人的同情以及憤怒。

“所以說,楊信永的作為,都在你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王言捋須道:“可以這么說,但也不全面。這楊信永在某些人手中,不過就是一顆很小的棋子,所以該棄的時候就棄。”

“這些沒必要與我說,天不早了,大父若不想和我回府吃頓飯,那便告辭了。”王言與林家的身份,從來不曾公開,少有人知道這一層面上的血親關系,畢竟十七年前的事情,誰又會去查閱。

王言摩挲著太師椅,緩緩說道:“你覺得你現(xiàn)在回去,你父親會予以你好臉色?”

“什么意思?”

“你真以為,你爹干干凈凈,兩袖清風嗎?若真是這樣,你早該喝西北風了。”

林嵐眉頭一皺,坐回到椅子上,道:“您的意思,我爹他和這私鹽的販賣也有關系?”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收些銀兩,放任不管罷了。你得明白,能夠只手遮天的人,從來不會傻到親手販鹽,必然是有一張龐大的關系網(wǎng)。這一回,城南紙鋪出事,古子章完全是你爹迫不得已才去找的幫手。為的,可能就是你了,不然讓你爹去觸某些大人物的眉頭,憑你爹的性格,定然是不可能愚蠢到這樣做的。”

林嵐這個時候才明白,當初將這事情捅到林如海那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王言坐在椅子上,說道:“今后別這么魯莽了。這是一種保持默契的平衡,沒有足夠的把握,各方都不會挑事。這一回,你爹他為了你,已經(jīng)壞了規(guī)矩。”

“政治,可以使手段。但是用人命換來的錢,花的時候良心能安?”

“你還年輕。”王言瞇縫著眼,他不想用善惡標榜誰,而是直接用利益權利衡量著事情。

林嵐將袖子掀起來,瞇縫著眼,呆呆地看著燭燈,說道:“我已經(jīng)不小了。楊信永必須死,而我會取代他,也許有一天,真的能夠蜉蝣撼樹呢?”

王言看著林嵐臂膀上的傷疤,說道:“什么意思?”

“我現(xiàn)在是楊信永的關門弟子。”

王言搖頭,說道:“你想當鹽梟?終究是棋子罷了。要混入最核心的圈子,起碼你本身得有資本,所以還是走仕途,等到你足夠有資本的時候,自然會有人想要拉攏你的。”

林嵐起身,將袖子拉下來。

“仕途,定然不會放棄。鹽梟,自然要留一手底牌。”

門一開,風有些大,吹得王言須發(fā)抖動著。

“只怕你最后,失去的會更多。阿嵐,這條路,不好走。”

……

……

林嵐裹緊了棉襖,朝著五亭橋趕去。

他自然明白這條路不是那么好走,就像鹿鼎記中的韋小寶那樣,不過當斷則斷,鹽梟這條路,只不過是接近那些帝國掘墓者的手段,到了必要的時候,林嵐自然不會仁慈。

這些,僅僅是想要保護這片干凈的天空,至少眼前容不得沙子。楊信永必須死,至于死后能夠不驚動那些大人物,亦或是打入他們內(nèi)部的法子,那便是再找到一個足以替代他的鹽梟。

這一點上,林嵐只能相信自己。

誰是好人?

可能這個問題,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觀點。只可惜,這個世上評判利益的得失,遠比評判一個人的好壞簡單粗暴。

一陣風刮過,林嵐被一只手摟到了黑暗的巷子中。

“你受傷了?”

“恩。”

林嵐看到呼延珺肩膀上的箭矢,已經(jīng)斷去了體外的箭體,然而箭頭還在當中。

呼延珺仰頭,看著黑空,喃喃道:“城南紙鋪完了,師父和幾個師兄斷了音訊。”

“師兄,我們該擔心擔心自己了。”

呼延珺皺著眉頭,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林嵐蹲下來,緩緩道:“我們一出城南紙鋪,就出了大事。師父若是被抓了,那一切都還好說,但是師父若是逃出來了,你說他最會懷疑的是誰?”

呼延珺沉默了。

“你我一直在一架馬車上,自然不可能有背叛師門這一說,但是解釋得清楚嗎?”

“不會的,師父不會懷疑我們的。”呼延珺臉色稍顯難看。

林嵐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師兄,醒醒吧,師父他不會放過我們的!你知道師父手段的。”

呼延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說說看,我們該怎么證明清白?”

林嵐搖了搖頭,說道:“師父懷疑了,即便我們是清白的,那又如何?如今,咱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什么?”

“自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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