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腳步聲聽不見了,趙構(gòu)忽然回過頭,看向了地上,依舊在發(fā)呆的秦川,他開口了,聲冷如冰:“皇權(quán)算個屁?”
當下,秦川就有種“要尿了”的趕腳,穿越小說害死人啊!那些穿越小說之中,都說現(xiàn)代人回到古代,因為沒有對皇權(quán)的畏懼,所以也能表現(xiàn)的很自然。
現(xiàn)在秦川只想大吼“特么,那些說不緊張的人,你們來試試!”
不管是在什么年代,人的氣質(zhì),永遠是決定一個人地位,最直接的原因。
皇帝這種動物,從小就受貴族教育,氣質(zhì)就無與倫比的好,再加上當上皇帝以后,長期接受眾人的膜拜,很自然地,就會形成上位者的氣質(zhì),沙發(fā)果決彈指一揮間。
面對這種氣質(zhì),任何人都不可能,還能保持平靜,這是一種生物本能。
這也是為什么,開國皇帝和末代皇帝,會出現(xiàn)臣子不臣的現(xiàn)象,開國皇帝沒有帝王氣質(zhì),如果不動狠的,鎮(zhèn)不住群臣,而末代皇帝,宮闈內(nèi)部皇權(quán)失勢,從小就被當傀儡扶植,自然也就沒了帝王氣質(zhì)。
秦川張了張嘴,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趙構(gòu)眼睛瞇了起來,一股如同實質(zhì)的殺氣,自他身上澎湃起來:“這還是在宮里,你就敢說出這種話,這要是在民間呢?你是不是還想舉兵造反!”
說到最后一個字,他的聲音猛然提高,震得秦川渾身一顫。
這時秦檜趕忙沖上前來,直接跪在趙構(gòu)面前,擋住秦川,沉聲道:“陛下,都怪微臣教子無方,一切罪責,微臣愿一力承擔!”
秦檜擋在秦川面前,也阻隔了秦川的視線,他終于得到喘息機會,神思恢復了一些,又看見了秦檜有些枯瘦,且還在微微發(fā)抖的背影,沒來由的,心口就是一熱。
當下一股熱血,直沖上了秦川的大腦,再也估計不了趙構(gòu)身份,直接爬行兩步,來到了趙構(gòu)面前,一腦袋磕在地上,發(fā)出了一聲大響。
“皇上,此事由我而起,完全是在下自己的意思,跟家父沒有一點關(guān)系,他甚至不知道,還請皇上……只責罰在下一人!”
秦檜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卻是充滿焦急:“你給我閉嘴!這里沒你的事!不許說話!”
“皇上,養(yǎng)不教父之過,都是微臣教子無方,還望陛下開恩!”
趙構(gòu)終于開口,聲音中如有寒風吹過:“秦卿家,你不要說話,該如何做,朕自己知道!”
說著他又看向了秦川:“秦川,拿著朕的玉佩,當做手諭,在太學之中招搖撞騙;當著群臣的面,說皇權(quán)算個屁;在太學考試的時候,換卷子作弊;毆打朝廷命官;甚至連皇子,都沒逃過你的拳頭!你好大的的膽子!”
秦川已經(jīng)渾身顫抖,此時的他,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平時滿腦子的強辯,現(xiàn)在一個字也出不來。
“你以為你干過的事情,朕都不知道?還是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什么事情都做的很隱蔽?”
趙構(gòu)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其中的寒意,卻越發(fā)凝實。
“你剛剛說你一力承擔,朕現(xiàn)在就問你,這些罪名里,隨便抽出來一條,你有幾個腦袋夠朕砍的!”
秦檜再次忍不住開口:“皇上……”
“讓你閉嘴!”
趙構(gòu)的聲音猛然提高,打斷了秦檜的話,秦檜就此安靜了下去。
“臥槽!你吼我爹!”
秦川猛然一個激靈,罵自己可以,打自己可以,就算弄死自己,誰讓自己嘴欠的!
但是罵秦檜,那就是不行!
怎么說秦檜也是他爹,為了幫自己入太學,冒著丟官殺頭的危險,給自己換卷子;為了幫自己撐腰,跟一個會計說好話,完全不顧宰府威嚴;為了瞞下打皇子的事,甚至已經(jīng)想很久的大計,都不得不放下了。
要是他被人呵斥,自己還能看著,那他秦川,還真是枉為人子了!
當下秦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其中有一種“豁出去了”的味道:“陛下圣明!草民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陛下比誰都要清楚,那肯定也清楚這些事情,都是在下自己要做的,跟家父沒有一點關(guān)系,古人有云,賞罰分明,皇上乃我大宋中興之君,必有圣君之明,不會亂施賞罰!正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草民愿承擔一切結(jié)果!”
秦川此時雖然是跪著,但是卻挺直了腰桿。
趙構(gòu)聲音忽然小了下去,似乎還帶上一絲笑意:“哦?還把朕架在高臺上了!哼哼……好啊!很好!看在你還有幾分孝心,愿意為父擔責之上,朕給你一次機會,回答的好,朕就饒了你這一次,但若是回答不好,哼哼……你秦家,人實在太多了,也該減減人口了!”
隨著這句話,秦川冷汗流了下來,下面自己,就要面對“滅九族”這種事情了么?
自己能承擔的起嗎?
一時間他有點恍惚,這還是他自從來到南宋,第一次力不從心,自己的一句話,可能要決定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小命,還有老爹的,彪悍老娘的,甚至還有家里下人的,自己怎么能擔負的起嗎?
那可都是鮮活的人命!
趙構(gòu)的聲音響了起來,依舊冰冷如鐵:“你說皇權(quán)算個屁,那你告訴朕,皇權(quán)到底是什么?”
秦川猶豫了起來,他該怎么回答?他能怎么回答?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甚至還包括自己父母啊!
冷汗開始自秦川的額頭之上,不停流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安靜的待漏院之中,只剩下了銅壺滴漏,發(fā)出了如同秒針“嘀嗒嘀嗒”的滴水聲。
趙構(gòu)倒是也耐心,一言不發(fā),瞇眼看著秦川,等待他思考。
不知道滴漏響了多少次,忽然秦川一咬牙,一抹額頭之上的冷汗,心頭一橫,狠狠道:“秉陛下,在草民看來,皇權(quán)現(xiàn)在,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隨著這句話的出口,只見秦檜身體一軟,險些就要昏倒,這是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