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樹葉莎啦啦啦啦，小溪流水嘩啦啦啦啦，……”隨著山歌的哼哼聲，一個身穿大紅衣裳腦后的髻兒插著一朵野花的胖女人出現(xiàn)了，她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正往美溪村里來。村里的人們都駐足的觀看，這是誰家的媳婦啊，打扮的花不棱登的？定睛一瞧，原來是何翠姑。

人們不禁想起那首《回娘家》的歌曲來，都向何翠姑投來好奇的眼光，因為她不是回娘家，而是回前夫家。

只見她屁顛屁顛的鉆進了黃大牛的家。

黃大牛在工地，兒子小牛也不在家。只有大牛母親坐在廳里正挑摘著青菜。

“媽！”何翠姑沖老人親切的叫道。

老人抬頭一看，愣了一會，然后嗔怪道：“哎喲，翠姑你咋現(xiàn)在才回來！你啊你……你就是不來看我也要回來看看兒子啊，他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何翠姑有些激動，說：“媽，我也愧死了，對不起??！不過現(xiàn)在我不是回來了嗎！”

老人本來就喜歡這個媳婦，見她這么一說，氣一下就煙消云散了，流露出歡喜的微笑。在她的心里，兒子和媳婦雖然離了婚，但何翠姑永遠是自個的兒媳，同時也盼望著她能回來和兒子重歸于好。

“媽，我給你買了件外套，你看喜歡不？”翠姑一邊從自己拿來的禮物盒里抖出那衣服一邊說。

老人一看，這是一件黑底藍色碎花的棉襖，很好看，適合老年人穿，歡喜地說道：“喜歡，喜歡哪！”

“媽，來試試?！?

何翠姑幫老人小心翼翼地脫掉身上的外套，然后讓老人穿上自己買的棉襖，悉心幫老人整理好衣領和衣角、袖口。

老人站著低頭仔細瞅著，然后高興地說道：“翠姑，還是你有心哪，你看多合身！呵呵……”

“嘻嘻……”翠姑也樂了。

老人坐下了。

翠姑又抖出兩件衣服來，一件大的一件小的，說：“我也給大牛和小牛一人買了一件，他們哪去了？”

“大牛是個大忙人，天天都在工地上，中午都不回家的。”老人說：“小牛啊，對了，這孩子哪去了呢？唉，這孩子自從你走后懂事了許多，都幫著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想他肯定是去做正事了，不要愁他，他做完他的事情自然會回來！”

何翠姑聽著老人的話很是愧疚，低頭無語了。

“翠姑，坐?。　崩先苏泻舻?。

“媽，看你把我當外人了！”何翠姑嬌嗔的說道，然后坐在凳子上，幫著摘青菜。

婆媳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嘮嗑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頭傳來吱吱喳喳的嘈雜聲，好像發(fā)生什么緊急的事情似的，接著還有些人慌張的奔跑起來。

老人拄著拐杖走到門口，焦急的問過往的人們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告訴老人說，林雨欣被山上滾落的石頭砸傷了，已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

何翠姑走到老人身邊，嘀咕道：“媽，看來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現(xiàn)在是時辰到了！”

老人也說道：“嗯，這雨欣做人也太張狂了，真是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不是咱們沒有同情心吶，是她真的做的太過分了！”

這時一陣腳步聲走了過來。

大牛媽和翠姑回身望了望，原來是小?；貋砹?。

只見黃小牛臉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還流露出很害怕的樣子。

見著兒子，何翠姑很是開心，但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是被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嚇壞了，嗔怪道：“小牛，看你跑的這么急，干嘛呢？石頭又不是砸著你?！?

小牛還在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

“做人吶，可是要悠著點，太張狂總是沒有好下場的！”何翠姑又說開了。

大牛媽說：“就是，報應??！”

“早兩年，隔壁的秀峰村不是從山上滾落一塊大石頭嗎，把一頭又大又壯的水牛給活活砸死了。嘻嘻，這林雨欣這么嬌小的身子，能有多大的能耐，這回她不死也要脫層皮了。哼，和我斗，就是斗得過我也斗不過天，招天譴了吧！林雨欣我看你還敢囂張不？”

“嗯，做人吶就是不能太過分，天會懲罰的！”

小牛聽著阿婆和媽媽在不停地說著幸災樂禍的話，突然大聲地哭著叫道：“阿婆，媽媽，你們不要在這里說雨欣阿姨的壞話了，雨欣阿姨就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要不我肯定就被那大石頭給砸死嘍！”

聽了小牛的哭訴，大牛母親跟何翠姑大眼瞪小眼的，“啊！”的一聲張著大大的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們心里都在說：“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俊?

這時，有個一起洗衣服的親眼目睹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的村民跑了過來，急切地對大牛媽和翠姑說：“叔母，翠姑，你們去看看雨欣吧，她是因為救你家小牛受的傷?。　?

大牛媽和何翠姑這會才相信小牛說的是真的。

何翠姑拔開雙腿便往人群去的方向跑去，還在大老遠的就見大伙兒把昏迷的雨欣抬上了華強強的轎車上，黃大牛也上了車，車子一縷煙飛馳而去了。

何翠姑步伐沉重地回到黃大牛家，向兒子小牛責怪道：“小牛你咋跑到那邊去玩哩，你看多危險?。　?

大牛媽說道：“唉，不要責怪孩子，孩子不是去玩的，他是去那邊洗鞋子或是洗衣服的！”

何翠姑又問道：“小牛，你看見雨欣阿姨傷到了哪里？”

小牛還是驚魂未定，他抽抽噎噎地說：“好像是腿，我我我……看見她的兩條腿全全全是血……”

“??！”大牛媽和翠姑又發(fā)出驚嘆聲，但突然又放松了一口氣，因為傷到腿比傷到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好辦一些。

“我看見雨欣阿姨的臉白白的，雙眼緊閉著……媽媽，她她她是不是死了？”小?？拗鴨柕?。

大牛媽何翠姑，此時也擔心了起來，何翠姑張開雙臂把孩子抱在了懷里。

“天哪，這雨欣這么的嬌小，她怎么能承受得住滾落的山石的沖擊？上天，你可要保佑她平安無事哦！”

小牛聽著阿婆顫巍巍的念叨著，覺得兇多吉少，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他的眼前又出現(xiàn)剛才發(fā)生的一幕。

事情發(fā)生前，小牛和林雨欣還有另一個村民都蹲在叮咚山的溪水潭邊洗衣服。

林雨欣邊洗衣服邊和那村民聊天。小牛在另一側蹲著只顧洗自己和爸爸的鞋子。

那村民洗著洗著，突然搓了搓手說：“這水好冷哦，像刀子割人似的！”

林雨欣說：“怎么不冷啊，現(xiàn)在才剛過了正月。不是有句俗語說嗎，早春二月冷死牛嗎！我們這山寨里的山水是山縫里流出來的，更是冷的刺骨嘍！”

聽到林雨欣說冷死牛，小牛覺得她就是在笑話自己，他噘起嘴掃了一眼林雨欣，在他的心里林雨欣永遠是個女惡魔。

小牛的這一表情給林雨欣身邊的村民看到了，那村民心里嗔怪道：小牛這孩子個頭長得虎頭虎腦的，咋心眼這么的小，父母離婚的事情都過去了這么的久，還記恨雨欣。唉，這雨欣也把孩子傷的太嚴重了，孩子真的傷不起??！于是關心地問道：“小牛，這么一大早的就出來洗鞋子，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有的是時間，咋就不晚一點才出來洗，到了中午有太陽曬到的時候山水就沒這么冷了！”

小牛回那村民說：“伯母，我不怕冷，等會洗完鞋子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

小牛的話，深深地觸動了林雨欣的心，她看了看小牛，發(fā)現(xiàn)孩子稚嫩的小手被山水凍得紅紅腫腫的，不禁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頭。

你說，自己的冬冬才比小牛小幾個月，他現(xiàn)在是躲在家里取暖。真是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斐尚∨]媽在身邊的，自己有著一定的責任哦！

林雨欣想走過去幫孩子把鞋子洗了，可想到小牛的倔強，她又沒有這么做，孩子肯定拒絕她的幫助。

就在這時，忽然山上傳來一陣咕嚕咕嚕兇猛而急促的聲音，仿佛似老虎穿越山林。

林雨欣想起早幾年自己娘家那邊，也就是秀峰村，因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將一頭牛砸死的事。

她迅速地判斷出這是山石滾落的聲音，而且還朝著小牛的那個方向而去，可孩子還在低頭低腦地洗著鞋子，對危險信號絲毫也沒有察覺。

說時遲那時快，林雨欣蹦了起來，大喝一聲“小?？扉W開??！”

小牛雖然只是八九歲的孩子，但長得像他的爸爸媽媽一樣，塊頭又高又大，體重可不比林雨欣輕多少，林雨欣竭盡全力向他撲去，孩子被她推了出去。

然而那滾落的山石就從她的兩只小腿滾壓過去，只聽到她慘叫一聲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