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瑟,落葉紛紛,在這看似平靜的環境里卻危機四伏。
晚秋時節,樹枯,花凋,一片寂寥。
一個少年,背著一個竹簍,手里拿著一把鐮刀,行于荒山之中。
他長得眉清目秀,雖穿的有些簡陋,卻十分干凈。
他每用鐮刀割掉一棵草,都會搖搖頭,道:“不是長青草,不能就愧木的性命?!?
想必這少年便是木清羽了。
所謂“長青草”,顧名思義,一年四季永不枯凋。
然而這并不是長青草的亮點。長青草,其汁水可解天下奇毒,其身更有強健體魄之功效。
就這兩點而言,它便成了習武之人必不可少的一種藥材。
只是長青草可遇而不可求,不是每個人都夠得到它,凡事但憑機遇。
自從愧木與呂三千定下那十年之約后,愧木便開始教木清羽習武,在習武的同時,愧木仍不忘教木清羽“做人”。
愧木經常給木清羽說這樣一句話:
“做人,不必問天問地,也不必問鬼問神,凡事但求問心無愧,不違背道義!”
木清羽一直把愧木當作父親看待,他的話,木清羽自然是銘記在心的。
木清羽與愧木隱居在深山,不問世事。
愧木一直在等待那十年的到來。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本以為愧木會和木清羽會在這深山老林中好好過個十年,可誰又料竟有會人暗自埋伏在這里。
八個男人,個個都對愧木的行蹤了如指掌,還有他的刀法。
愧木的刀法精、準、狠,他以那八個陌生男人苦戰一天一夜,旗鼓相當,平分秋色。
八個男人的刀也用得不錯,只可惜他們沒有愧木那么快,以至于在最后拼刀時,他們失去了出刀的機會。
當八名刀手失敗的時候,他們咬舌自盡了。
在他們自己之時,也不忘向愧木飛去一個有毒的暗鏢。
還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仇寒!你會為當年做得勾當付出代價!”
木清羽當時也在場,并不懂得這話有何含義,只是淡淡的向愧木問道:“愧木,仇寒是你的名字嗎?他們為什么要殺你?”
愧木并沒有回答木清羽的問題,只是冷冷的說道:“陳年舊事,我不愿再提?!?
木清羽也沒有多問,只是很關心愧木的傷勢。
愧木的身體慢慢地開始腐蝕,鏢上涂有蝕骨散,蝕骨散雖算不上是天下奇毒,卻也算的天底下最陰毒的藥物之一。
欲解此毒,便必須要有特制解藥,如若此毒不解,非但身體被慢慢腐蝕,而且功力也會被此藥散去。
木清羽早就聽聞世上有一草喚作“長青草”,故四處覓草。
只是木清羽久久尋此草不得,只好任憑愧木毒勢擴展。
木清羽沮喪地回到茅屋,到廚房里熱了一碗粥,端到愧木床前,對愧木道:
“對不起,我尋遍了整座山,也找不到一株長青草。”
愧木笑道:“沒事的,孩子,死亡對我而已,只是遲與早的事,我已經活夠本了。”
木清羽瞅見愧木那潰爛的手臂,不禁抽泣了起來。愧木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木清羽,于是只能嘆氣。
愧木望著木清羽,不禁忖道:“若是我死了,日后這孩子該怎么辦?十年期限未過,千手佛怕是再也找不到這孩子了吧,反正我命不久矣,臨死之前不妨將木府被屠殺的真相告白于天下。”
愧木淡淡的對木清羽說道:“羽兒,彌留之際我有一件事情須告知于你,這件事情我瞞了你十多年?!?
木清羽應道:“瞞了我十多年?究竟是什么事?”
愧木冷冷道:“我的名字其實并不叫愧木,我姓仇,單名一個寒。我本是巫劫門大弟子,木家滿門都是被我所屠的?!?
如此殘酷的話在仇寒嘴里說出來,卻是這么的平淡。
好似一個晴天霹靂,木清羽全身打了一個冷戰,久久才道:“不,我不相信!爹娘決不是你殺的!你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來騙我?!”
仇寒苦笑道:“我命不久矣,為何會說這種無聊的話來欺騙你,自從我屠你全家那一刻便想到會有今天,若是你要報仇,便來了痛快吧!我仇寒是決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木清羽的眼睛已經紅腫了,叫道:“為什么!為什么?!我最信任的一個親人,竟然是屠我全家的仇人!”
仇寒淡淡道:“不,你并不是沒有親人,待你殺了我過后,你去江南找一個叫做呂三千的人,他是你父親的結拜兄弟。”
仇寒道:“孩子,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過了十多年隱姓埋名的憋屈日子,今日把真相告知于你,心里倒也無牽無掛,可以安心地去了,你不必顧忌什么,盡管來為你的家人報仇吧!”
木清羽拿著鐮刀,架在仇寒的脖子上,正打算下手,卻又收了回來。
仇寒冷冷道:“你為何不下手?”
“因為你曾教過我什么是江湖道義,你養育我十多年,如今身中劇毒,現在我若是殺了你,便會落得一個不忠,‘不仁’,‘不義’的罵名,但我若是不殺你,又會落得一個‘不孝’的罵名,于是待你的毒解了之后再殺你也不遲?!?
仇寒看著木清羽不說話,只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陡然之間長大了許多。
仇寒道:“你可知我中的毒除了秘制解藥,是無藥可解的?!?
木清羽冷冷道:“我一定會找到長青草的?!?
言罷,木清羽拾起地上的鐮刀,背上背簍又離開了茅屋去尋草。
仇寒笑道:“如今已真相大白,我也沒有什么遺憾了,若是我再茍且活在世上,反而成了木清羽的負擔,當真是再無臉面了?!?
仇寒咬破手指,修血書一封,然后取出一把刀,砍進了自己胸膛。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才想到:
“不妙!真相并非真的是已經大白!我竟忘記告訴清羽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了!”
可是,仇寒已經因血流不止,離開了人世。
真相看似已告白于天下,其實無疑是再陷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