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宅,燈火通明,為了捉拿齊淵二人,人頭攢動,十分的熱鬧。
那座最大的院子,卻與整個孫宅形成鮮明的反差。
院子內外多了幾隊守衛,個個表情嚴肅,沉默不語。他們是孫雄特地派來“保護”他的父親孫一的。
院中最大的房間,異常的氣氛,卻是要比這院子還要更甚。
陰暗,臟亂,熏人的霉味,如鬼魅般的死寂,無聲而壓抑,這還是人能待的地方嗎?
唯有那張布滿蜘蛛網的床上,偶爾發出微微的震動,還顯示著一絲生機。
一張慘白的面孔湮沒在這無盡黑暗中,隱隱約約還可見他臉上一道一道十分明顯的皺紋,這竟然是一個年不過五十的男子的臉?
誰能想到,會是如此的蒼老!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他還是那位叱咤風云、意氣風發、實力令人畏懼的孫氏一族族長?
誰又能想到,所謂百年大劫竟然是丑陋的家族內亂!
孫一覺得自己無愧于天地,可老天為何要如此折磨他,他在心中大罵,不公,不公!
他并沒有遭受什么肉體上的折磨,只是那顆曾經無比堅硬的心靈,如今已被摧殘的支離破碎,孫一老淚縱橫,卻還是沒有哭出聲,這應該是他能夠堅守的,最后的尊嚴了!=
他的心中無比牽掛著遠方的三人,他的大哥孫山海,二子孫云,幼子孫瑾瑜。
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恐怕就是他的第三子瑾瑜了……
最后,孫一還是沒能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
第二日一大清早,孫雄就派人去了上官宇的臨時住所,請他立即來孫宅一趟。
那時,上官宇剛剛起床,洗漱完畢,卻尚未吃早飯,雖然來者不斷的哀求,但他依舊決定用完早膳后再跟那人去孫宅。
在孫雄預計的時間里,被派去的人還未與上官宇一同歸來,他怕出了什么事,趕緊再次派出了一人前往上官宇的臨時住所。
誰曾想,等了許久,卻還是沒見到個人影,他又派出了一人。直到連續派出了三人之后,上官宇才抵達了孫宅。
上官宇的動作之慢,讓孫雄心中已是燃起了很大的火氣。
上官宇被一人帶進了一處他未曾去過的院子,他一進院門,便看見孫雄手背在身后在院內來回踱步,一臉焦急的模樣,眼神之中還帶著十分明顯的怒意。
上官宇裝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樣子,哈哈大笑地走了過去,道:“哎呀,孫兄,大清早的這么急著要見我,是不是想兄弟我了呀?”
孫雄看見上官宇,臉立馬一沉,用十分譏諷的語氣道:“哼哼,上官公子不愧是圣教的少主,面子真的好大啊!請你來見一面可真是困難??!”
孫雄看著上官宇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更是怒火中燒,他對上官宇的稱呼也直接由以往的“上官兄”變成了現在的“上官公子”。
“誒,孫兄,你這可是在說笑了。只不過是家族傳下來的規矩,每日清晨必須誠心禱告半個時辰,這才來的晚了些,還請孫兄莫要生氣才是?!?
對于上官宇給出的這個理由,孫雄表面上裝作十分大肚的模樣,他道:“行了,既然是上官兄的族規,那就當這只是一個誤會,我還要在這里給你道歉,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了。”
孫雄在心中,卻是已經問候了上官宇的祖宗十八代好幾遍,這種理由你上官宇也能編的出來,當他孫雄當真好騙?!真的是殺千刀的??!
上官宇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道:“誒,孫兄,你我都是兄弟,還說這些作甚?只不過,你這么急叫我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昨夜的事情發生后,孫雄特別吩咐下去,整個孫家封鎖此事,不得外傳。方才,他派人去請上官宇時,用的也只不過是“有要事相商”這個理由,并沒有提及昨夜之事。
只不過,上官宇雖年紀輕輕,卻也是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他早已在孫氏一族中安插了自己的親信。他剛剛被人領進來時,就已經有人簡單與他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孫雄一臉憂心忡忡,他道:“上官兄,不妙,實在不妙?。∧隳侨彰髅餍攀牡┑┑拇饝艺f,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就在昨日,我們孫宅闖入了幾名刺客!”說到這里,孫雄看了上官宇一眼。
上官宇裝作十分吃驚的模樣,道:“孫兄,你說什么?!竟然有刺客敢闖進孫宅?”
“是啊,幸虧守衛發現及時,如若不然,恐怕你今日就見不到我了……當然,你們迫切想要的八卦山恐怕也就成了泡影咯!”他譏笑著看著上官宇,嘆道:“上官兄,你說,你們這樣子,讓我如何繼續放心與你們合作?”
上官宇在心中冷笑,和不和我們合作,你還有得選擇嗎?
他裝作十分嚴肅的樣子,道:“孫兄,這的確是我們的疏忽,你放心,我馬上去徹查,看看是哪里出了紕漏,一定給你個交待。而且,我在這里向你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發生這類事情了!”
他繼續道:“孫兄,其實,一直以來,有件事,我都不敢和你說,怕你誤會兄弟的意思。”
孫雄道:“都這時候了,還怕什么,說吧?!?
“是這樣的,我認為,此次事件的發生,主要還是宅子防守出了問題,我看不如加派我的那些個人手,將宅子的守衛再鞏固加強一下,如何?”
孫雄看了上官宇一眼,眼神十分復雜。
他覺得上官宇十分可笑,可笑啊,可笑!他孫雄又不是個傻子,若是真讓上官宇派人來守,只怕到時候這宅子姓了上官,他自己卻還被蒙在鼓里呢!
孫雄自然不會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他借上官宇的理由婉拒他道:“上官兄,你這提議實在不錯,只不過,族上有規矩,孫宅只能交由孫氏一族來守衛,若是交由別人來守,那豈不是有違祖先遺訓?我們孫氏一族歷來以祖規為重,我若是就這樣破壞了,日后當了族長,也難以服眾。這個提議,上官兄還是莫要再提了!”
上官宇早就料到,孫雄這人不傻,不會如此輕易上當,他道:“既然如此,那日后我就不提了,還希望,孫兄莫要誤解了兄弟我的好意啊?!?
二人又就相關事宜談了一會,上官宇以去安排人手為由脫了身。
如往常一般,他從孫宅僻靜的后門出了宅子。
他在那小巷子中行了幾步,仔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便拍了拍手,一道黑影立即應聲閃了出來。
黑影速度極快,一瞬間的功夫,就已經跪在了上官宇的面前。
他恭敬的說道:“少主,有何吩咐?”
上官宇輕輕揮動手中折扇,他道:“立即釋放紅色信號彈,通知鐵統領,馬上準備!”
“是!”那人受了命令,身形一動,從那小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過了片刻,只聽嗖嗖的一聲響,錦州城的上空爆出了一片濃密的紅色煙霧,惹的路人駐足觀看,就連城里的守備長官也被驚動了。
八卦山上,一個穿著黑色大袍子的人匆匆忙忙的跑到鐵手的身邊,他恭敬的道:“報告統領,錦州城上空發現少主紅色信號彈?!?
“哦?是嗎?”鐵手半信半疑,輕輕一躍,飛上了一顆大樹的頂端,他朝錦州城方向遠眺,的確是上官宇的紅色信號彈!
鐵手的心中十分的激動,他迅速跳下了樹,對在場的幾個小統領大聲說道:“少主已經發了命令,所有人立刻站定自己的方位,等待少主的信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