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巳時初,客房內鼾聲此起彼伏,街道卻早已恢復了白日里的生機,吆喝聲、叫賣聲、馬蹄聲不絕于耳。
齊淵是三人中最先醒的,他本就沒有睡熟,不過片刻,便完全清醒了過來。
雖然,其余三人昨日幾乎一宿沒睡,齊淵雖不想,卻也不得不叫醒他們。
昨日,他從其余人口中聽來的那個驚天消息仍亟待核實確認。
若這消息是真的,他必須立刻通知遠在南山劍城的掌門胤玄,好做下一步打算。
青柔似乎是一直沒睡,齊淵叫了一聲就立即得到了回應。
孫瑾瑜與柳儒風睡的很沉,齊淵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二人給弄醒。
齊淵不禁感慨:“誒,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四人與小白一起草草吃完早飯,便出了酒樓。
大街之上,行人來來往往,四人停在原地,等待著齊淵的指示。行人的注意力幾乎都為青柔的美貌吸引了過去,但又被她的冰冷眼神所嚇住,想看卻又不敢看。
齊淵低著頭,嘴壓著大拇指,思忖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去問街邊的小販是否知道這個消息?不好,小販歷來聽風就是雨,他們的話可信度不高。
直接去孫宅詢問此事?也不好,這方法太直接了。若消息是假的,他們如此唐突,很有可能會被當作別有用心之人。要是再因此事損壞了南山劍城與錦州孫氏的關系,那可就是丟了夫人又折兵,他回去,也沒法向門派交待。
思來想去,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方法,齊淵如熱鍋上的螞蟻,十分的著急。
忽的,齊淵想起了一年前與師傅霖素一同拜訪昆侖神刀門,靈光一閃,他問孫瑾瑜道:“孫師弟,你對錦州城熟,不知這錦州城中有沒有什么地方是供孫氏一族貼布公告的?”
一年前,齊淵與霖素代表南山劍城拜訪昆侖神刀門時,發生了一件事,他記憶猶新。
當時,他們二人還未進入昆侖山,只到了昆侖山腳下的巨木城。
他們一進城,便看到了城墻上一塊巨大的區域內貼滿了樣式統一的告示,仔細一看,這些竟然都是昆侖神刀門的官方公告。
詢問了當地的人才知道,昆侖神刀門與西秦國朝廷關系密切,許多皇家護衛、武將高官都由神刀門培養,這是巨木城主給予昆侖神刀門的特權,這塊區域是專門給神刀門張貼公告的。
相比較之下,貴為正道領袖的南山劍城就顯得有些寒酸了,南楚朝廷可是一點特權也沒給南山一派提供。
南山劍城與南楚朝廷幾乎沒有來往,且處于極度不發達地區,最近的城池也隔了將近一百七十里,沒有這些特權,倒也是顯得理所當然。
不過,這還真是被齊淵給說中了,與昆侖神刀門一樣,孫氏一族乃是錦州地區勢力最強的家族,自然獲得了一些特權。其中最大的特權當屬八卦山的所有權與使用權,不過,這是西秦朝廷提供的。
錦州城主提供的特權中有一項,城中規劃一塊地方專門給孫氏一族貼布公告。若不是齊淵提起,孫瑾瑜可能還不會記起這事。
孫瑾瑜點了點頭,道:“有,有的,齊師兄,就在錦州城南門,我馬上帶你們去。”說罷,他快步向南走去,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其余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不知為何,柳儒風覺得,孫瑾瑜今日似乎比幾日前做事要有勁的多,但他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將其只能歸結于自己的錯覺。
要說四人中,誰最迫切需要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偽,非孫瑾瑜莫屬。只是柳儒風與齊淵并不知孫瑾瑜與錦州孫氏的這層關系,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罷了。
一百多年前,孫氏一族便已成為了錦州地區的最大家族,當時的錦州城主為了拉攏孫氏一族,給了他們許多特權,其中一項,便是在作為錦州城主出入口的南大門旁開辟了一塊專供孫氏一族貼布公告的區域,一直延續至今。
南門距離醉香居約四里,但因為此事十分著急,四人耗費了將近兩柱半香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步行至了南門。
南門,孫氏一族的專屬公告貼布區域,里里外外圍滿了人,似乎有什么重磅消息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行人。
那些看了告示的人紛紛驚嘆不已,議論紛紛。
……“天哪,錦州第一家族竟然要換族長了?”……
……“是啊,族長孫一正值壯年,怎么會突然染上了病呢?也沒聽說出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會不會有請帖遞到我府上來,錦州孫氏的風貌,還真想親眼見上一見!”……
……“別白日做夢了,像這等家族,西秦國都只能找出一兩個,請你去,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
聽著這些人的議論,孫瑾瑜雖還未看到公告的內容,但已是覺得兇多吉少,形勢極為的不妙啊。
三人費了老大的勁,才擠了進去。至于青柔,人家可是女神,自然是受到了三位護花使者的保護,從容緩步走了進去。
偌大的公告貼布區域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張較大的公告位居中央。
公告的內容為:“我孫氏族長孫一因感染重癥,雖傾盡全力,卻已回天乏術。為一族興旺計,孫氏一族將于三日后舉辦授位大典,族長將親自傳位與長子孫雄,特此布告!”
公告的發布時間為昨日,也就是說,授位大典將于兩日后舉辦。
讀完這公告,齊淵心中大呼不妙,昨日聽到的驚人消息竟然是真的!看來,他必須立即與掌門取得聯系,將此事報告與他。
公告不過寥寥數字,卻是字字如刀,一刀一刀刺著孫瑾瑜的心。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要直接暈過去,幸虧青柔從后扶住了他,才讓他緩過勁來。
驚訝,疑惑,悲愴……他的心中不知糾結了多少種情緒。孫瑾瑜低下了頭,他沉浸在自己那片黑暗之中,安靜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他自己咚咚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