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邊給樂樂挾菜，一邊抱怨著說：“哎呀，你那些叔叔姑姑啊最愛吃這些了，可惜今天他們沒這口福了，便宜我兒子嘍……”

一邊耐心伺候著樂樂，老大一邊摸索著打開新買的手機，手機剛開，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老大疑惑地接起電話，里面立刻響起急切的聲音：“喂！是我，你怎么沒給我打電話啊？喂？你怎么關機啊？喂，喂……說話啊！”

老大一愣，拿著電話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再次放在耳邊：“喂！”

“你是誰？”陌生的聲音讓對方警覺起來，慌忙問道。

“你是賣我電話那個人吧？”老大遲疑地問道。

“這個是我女朋友的電話，怎么在你那兒？她在哪？”對方聲音一頓，忽然厲聲質問。

“壞了，被騙了。”老大頭一熱，一下子明白過來，慌忙關掉電話，失神地一屁股坐在炕上。

就在老大六神無主的時候，電話此刻卻如同被喚醒的嬰孩一般，再次響起，看著屏幕上一個熟悉的號碼跳躍著，老大本能地按下了接聽鍵。

“先生，您好，不論你是怎么得到我的電話的，我希望您能幫我個忙，我現在就在順城賓館的325房間，你看能不能這樣？手機我不要了，你把里面的卡給我送過來，那上面存著我所有的電話號碼。我有急用。”

這次電話里是一個女人聲音，猶豫著要不要回答的老大，思索了好一陣，忽然捏著鼻子對著電話拿腔作調地模仿著電腦語音，“您撥打的用戶已經出了服務區，請稍后再撥。”說完，一把關掉手機。

電話那邊，聽著忙音從聽筒里傳來，辛雯無奈地放下電話，看向站在自己周圍的賓館經理以及警察，嘆息著搖了搖頭。

“楊警官，你說，北京的客人剛到，偏偏這個時候發生這個事兒，還偏偏就發生在辛小姐身上，我覺得這個事咱們得重視。”經理看了看在場眾人，首先表態。

“辛小姐丟失手機的這個事有幾個難點。首先是她去的地方比較雜，而且她又不能確定是在哪兒丟的了，所以真是不太好查。但是有一點比較蹊蹺，一般丟失的手機都會被關機。辛小姐的手機剛剛還處于開通的狀態。這真是比較奇怪。你在電話里和他說什么了？”楊警官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投向辛雯。

“我讓他把我的手機送回來啊……我還把我的房間號告訴他了。”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聲音嗎？”楊警官追問道。

“我都氣糊涂了，根本就來不及去記憶什么特征。只知道他學電腦的聲音氣我。現在我都快急死了，所有聯系方式都在電話里保存著呢。”回想起剛才電話里拙劣的偽裝，辛雯就氣不打一處來。

“辛小姐，你放心，只要對方的電話再次開機，我們就有辦法找到他。”看到辛雯焦急的樣子，楊警官出言安慰道。

老大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警察盯上了，不過即便如此，此刻他仍然六神無主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揀手機和偷手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以前還以為自己是占了便宜，現在一看，自己明顯是受了那個小偷的騙，這事又趕上弟弟妹妹們回家的時候發生，老大一時間倒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

“要不，我給送去吧。”梅好見老大苦惱，連忙自薦。

“可……我那七百塊錢不就打水漂了嘛？”老大看了梅好一眼，再次搖頭嘆息起來。

“是啊！您又不是撿的，是花錢買的啊，要不咱再跟她說說？”看著老大，梅好也沒甚主意。

“我記著她跟我說過，說手機她可以不要，最主要的是那些個電話號碼……這樣吧，今天晚上，咱把那些電話號碼抄下來，明天我去上墳，你把電話號碼給她送去。這樣呢，我的七百塊錢沒白花，也沒耽誤她的事，一舉兩得。”老大又在地上走了幾圈后，忽然靈機一動，聽到他的建議，梅好遲疑地點了點頭。

天兒仍然是個好天兒，草綠的冒了油是的，極目遠眺，一片綠色能讓最郁悶的人都舒暢不少，不過此刻這優美的景致卻被一絲不和諧的氣氛所破壞，在山野上，十數輛高級轎車將原本美麗的山野弄得一片凌亂。

在轎車所指的山頭方向，一處墳塋出現在視線里。墳地上，在周圍幾個老板和官員以及老四的粉絲和小五的學生家長們的圍觀下，傅家眾兄弟姐妹此刻正隨著老大給墳上點著香。不過除了老大外，包括弟妹眾人在內的其他人都對這一切卻并不在意，在行了最后一個禮后，哥幾個紛紛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走過去與陪同他們來的人寒喧起來。

聆聽著周圍人交頭接耳，老大卻仍然跪著不動，一邊整理著已經整齊得不能再整齊的供品，一邊悄聲對著老墳著，身后，不知道是哪位親友，準備了好大一堆爆竹，適時的點燃起來，寧靜的野外，頓時被爆竹的喧囂打破。

很快，鬧劇一般的上墳，在一陣鞭炮聲中結束，在親人和眾人的簇擁下，老大順著山路向下走來。

“哎呀……咱爸咱媽今天指定特別高興，平常我來，也就是拔拔草，磕倆頭，你看你們這一來，又是鮮花，又是鞭炮。媽啊最喜歡花了，爸呢還愛熱鬧，這老兩口肯定美壞了！”看著簇擁在自己兩邊的老四和小五，老大一臉幸福地嘆息道。

走到車旁，就在老四拉開車門準備將老大讓進去的時候，老大卻忽然擺了擺手，走出人群坐上一直等在那里的小寶的破面包車。

“大哥，你這是干啥啊？”見老大上車，弟妹們立刻奇怪地問道。

“行了，別裝了，我啥都知道，你呢是大老板，一會要談生意，你呢，一會要和市里的領導見面，你要和粉絲啊粉條啥的聚會，你呢還有學生找，我呢，也是順城的名人，一會肯定還有的忙的，咱們呢，就別耽誤事，你們該干啥干啥去吧。”一屁股坐進車里，老大對大家不斷擺手，聽到他的話，幾人頓覺愧疚，可偏偏又都無法推脫，只能在支吾中，目送著老大離開。

“我這幾位弟弟妹妹啊，就回來兩天，根本就應酬不過來……這不，剛上完墳，又都讓人接走了！這人吧，太成功了就不屬于自己了……”回頭看著逐漸遠去的眾人，老大滿臉幸福地靠在靠背上，悠然感嘆著。

“師傅，那咱現在去哪啊？”小寶看了師傅一眼，連忙追問道。

“當然是回中心去了，看他們那么要求進步，你說我這個當大哥的能落后嗎？”老大嗔怪地看了小寶一眼，再次躺回到靠背上。

梅好悄然從電梯里走出來，時不時回頭張望一眼，在發現左右無人后，她來到325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小姐。”一個聲音忽然傳來，卻不是從門內，梅好循聲望去，一身便衣的楊警官不知何時從墻角走出來，站在她面前。

“我是這房間客人的朋友，她剛出去，你有什么事嗎？”見梅好流露出詫異的神情，楊警官微笑著解釋道。

“我……我來給送點東西……”梅好后退了兩步，神色不禁慌亂起來。

“能給我看看你拿的是什么嗎？”楊警官搶步上前擋住梅好，將瘦弱的對方擋在墻角。

“就是幾張紙……”梅好仰頭看著楊警官，下意識把袋子抱在胸口，突然跑向安全梯。

楊警官一個箭步追過去，擋在安全門前，同時亮出自己的警官證。

梅好看到警徽膽怯地后退了兩步，手中的袋子也被楊警官一把搶了去。冷冷地掃了梅好一眼，楊警官打開袋子拿出紙，上面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立刻顯露在他眼前。

“請你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吧。”微微點了點頭，楊警官拉著梅好向樓梯走去。

在楊警官看來，這件事情顯然絕對不可能是一人作案，所以梅好的離開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連帶著讓老大也沒察覺到這一切的發生。

在老大樂滋滋回到洗浴中心時，經理已經焦躁地在門口等了好久，當看到老大的身影剛一出現，他立刻三兩步沖過去，不由分說拉著老大向屋內走去。

“老大，快點兒，有位要客說今天有點累了。你給好好摁一摁，解解乏。讓他好好睡一覺。”經理幾乎是拽著將老大拖進洗浴中心。

“哎呀，你放心吧。保證五分鐘讓你聽見呼嚕聲兒。”看到經理焦躁的樣子，見過大世面的老大穩重地點了點頭，換上衣服向外走去。

足療室內，客人已經躺在那里等候了多時，老大端著盆走進去，突然一愣，看見眼前躺著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弟，老大微笑著搖了搖頭，躡手躡腳地坐了下來，隨手試了試水溫，然后小心地將老二的襪子脫下來，又將老二的雙腳輕輕搬起放進水里。

溫暖的水溫讓老二舒服地呻吟了一聲。老大滿足地點了點頭，開始為老二做起足底按摩。很快，一切如同老大自己所說的那樣，老二逐漸發出均勻的呼嚕聲，整個人也徹底放松下來。見此情景，老大美滋滋地站起身，為老二蓋好被子，轉身向外走去。　

“大哥！你在這干啥？”剛走到門口，一同過來的小五迎面走來，當看到端著盆出來的老大，立刻吃驚地大喊。

“你小點聲！喊啥呀？你二哥太累了，你讓他好好睡一會兒。”老大做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小五向外走去。

“那怎么你給他摁腳啊？”小五看著老大一身打扮，心中忽感一絲不妥。

“我是這兒的足療師，首席！看見沒，眾星捧月，頭牌！看看這些錦旗，都是給大哥送的。”老大拉著小五往洗浴中心大廳走去，指著掛在墻上的照片，面露得意之色。

驗證了自己心中想法的小五怔怔地看了半天，突然轉身跑向老二休息的房間。

“二哥！二哥！你醒醒！”老二被喊聲驚醒，打著哈欠一臉奇怪地坐起來。

“大哥給你做足療呢！是不是你讓給做的？”小五帶著哭腔看著老二，大聲質問道。

“你喊什么呢，小五？我給你二哥做足療咋的了？我是這兒的足療師，你二哥是要客，我又是這兒的首席，我不做誰做啊？”尾隨而來的老大聽到兩人的爭吵，趕緊把足療室的門關上，小聲解釋道。

“大哥，你怎么給人干這個啊？”小五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轉而看向身后的老大。

“干這個咋的啦？看看，我是順城養生協會副會長，足療分會會長，我都算是專家了！我不是在這兒瞎鼓搗，我是通過足療給人養生調理的。”老大奇怪地看著兩弟弟妹妹，慌忙掏出自己的名片解釋起來。

“大哥，我想回家看看。”看著一臉憨笑的老大，一直沒有作聲的老二忽然開口要求道。

“看啥呀？”老大奇怪地看著兩人。

“……我想看看你現在過得是啥日子……”老二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酸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床，拉著兩人向外走去。

“好好好，回家……你們看看我給你們做的那一大桌子菜，就知道我過的是啥日子了！”老大微笑著點了點頭，隨著二人向外走去。

楊警官低頭看了一眼面前那幾張抄滿了電話號碼的紙張，隨后抬頭看向面前的梅好：“……這些都是從一個手機里抄的，對嗎？”

梅好身子一顫，卻一直低頭不說話。

楊警官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轉身向身邊的同事吩咐道：“小張，你去順城賓館把辛總監接過來。你告訴她我們已經獲得了她丟失手機的線索，有些證據請她過來確認一下。”

“你弄錯了，那手機是我師傅花錢買的。”聽到楊警官的話，梅好一愣，慌忙辯白道。

“你師傅？小張，你等下問問順城賓館的經理，誰是她師傅。”楊警官沉思一下，再次補充道。

老大徹底露臉了。

當一輛接一輛的豪華轎車接連出現在小巷口時，在搖曳的車燈照射下，好奇的街坊鄰居紛紛聚集在路口圍觀，老大這才一臉幸福地在弟弟妹妹們的簇擁下領著樂樂得意地走下車。

“你走紅地毯的時候是不是就這感覺？”街坊們的夾道圍觀中老大低聲問身邊的老四。

“大哥，你有點順拐了吧？”老四低頭看了看老大的腿，打趣道。

老大急忙顛了一步，隨后沖圍觀的街坊鄰居們說道：“看啥啊？看得我都不會走道了。”他的話頓時引起周圍眾人一陣善意的哄笑。哄笑聲中，老大將弟弟妹妹們領進自己的小院，原本不大的小院頓時顯得擁擠。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切，幾個弟弟妹妹頓時沉浸在對以往的回憶之中，而老大，則似無所覺地拉著眾人推門走進房間。

“進去吧。看看……看看我過得是啥日子？”眾兄妹進了屋，看到熟悉的環境和一直未有改變的陳設，面孔上頓時顯露出一片羞愧的神色。

“看看這桌兒的菜！咱老傅家過去能不能吃得起？”老大卻沒發現眾人的變化，仍然一臉得意地顯擺著。

見幾人凝視著桌子上豐盛的菜肴久久不動， 老大得意地笑著說：“怎么樣？饞了吧？我先去給你們熱熱……”

可還沒等老大把話說完，身邊的老三就一把拉住他：“大哥，你別忙乎了，頓頓應酬，都吃不下去了……”

“是啊，總吃也不行，該營養過剩了。行，那都坐吧。我給你們倒漿子去！”老大自以為是地點了點頭，轉身鉆進廚房。

沉默和尷尬籠罩在眾弟妹的頭上，為了排解這讓人壓抑的氣氛，幾人生澀地在屋里轉悠起來，可是，越看到墻上那些足部穴位圖、錦旗和小時候用過的舊柜子，幾人的心里就越發不是滋味。

“大哥，這東西還沒扔啊……”摸著角落的縫紉機，看著手拿著一大摞碗，一臉幸福地走進來的老大，小五遲疑了片刻，低聲問道。

“扔？扔啥都不能扔美好的過去啊？想當初哥幾個衣服哪件不是大哥用它給你們做出來的，當時咱是不明白啊，要是擱現在，每件衣服上都給縫上商標，商標上一碼兒寫著英文：MADE　IN　CHINA LAODA，中國老大制造。”老大對自己的手藝一向充滿了自信，聽到小五的話，他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老大的說笑打破了縈繞在頭頂的尷尬，幾個人先后赧然一笑，場面也因此緩和下來。

“哎！你們等會啊……”忽然，老大想起了什么，轉身向屋內跑去，片刻之后從里屋抱出一個柳條箱。見眾人目光被吸引過來，老大像變戲法一樣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用報紙包好的東西，故作神秘地遞給老三。

“老三，看看，這是什么？”老三打開一看，發現里面竟然是他從小到大得過的全部獎狀。

“大哥，你還全保存著呢？”老三心頭一熱。

“一張不少！帶回家給樂樂看看，看他爸小時候多牛！”老大想當然地點了點頭。

“小五！你看這是啥。”趁著老三沉思的時候，老大又從箱子里拿出一架小玩具鋼琴。

“喲！我的小鋼琴！我記得那時候我在商場打了好幾個滾兒你才答應給我買的。”看到鋼琴，老五頓時尖叫起來。

“還好你還記得，要不我們可虧大了，買完以后，全家人一禮拜沒沾葷腥！”老大嘿嘿一笑，手再次向箱子里摸去。

“老四，該你的了！”老大一邊從柳條箱子里拿出一把木頭大刀，一邊喊著。

“唉呀！這是我在學校演話劇的道具！是大哥當年親手給我做的……我得帶回去讓我媳婦瞧瞧……”老四接過大刀，一臉驚喜。

“老二，看看！”老大一臉幸福的把目光轉向老二，同時拽出一雙冰鞋拎到了他的面前。

“你們二哥啊，當初就憑著這雙冰鞋，在冰面上‘咔咔咔’一滑，不知道迷倒多少順城的姑娘啊！”看著老二捧著冰鞋，老大立刻揶揄道。

“……大哥……為了給我買這雙冰鞋，你夜里悄悄到鐵路貨場卸了兩個月的貨。是不是？”老大意外地眨眨眼，看向其他人。

“哎？你們誰泄的密呀？”老大看著周圍的弟弟妹妹們，心里不由的一熱，嘴上卻輕松的反問道。

經理的話證實了楊警官的猜想，梅好的師傅，傅老大，就是在手機丟失那天最后進入辛雯房間的人，感覺到這一切都貫通了的楊警官迅速帶上辛雯和梅好，開車向傅老大家而來。當警車鳴著警笛出現在小巷的時候，還未散去的街坊們再次圍攏上來，紛紛猜測著，原本就被車輛擠滿的小胡同此刻更顯擁擠。

“……你說當初這一鋪小炕，睡了四個淘小子。第二天，橫七豎八，全亂套了。老三呢，還尿炕，尿完了還哭，我就得哄他，我就給他唱歌，一條大河波浪寬……他一聽我唱就樂了。外屋啊是老妹妹的，她得住單間，膽兒還小，看見條毛毛蟲也嚇得直喊我……”老大并不知道警察已經尋根溯源找上自己，此刻的他，只覺得現在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刻，看著周圍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妹妹們圍攏在身邊，他忽然覺得，自己多年心中的追求都在這一刻實現了。

“樂樂……”就在老大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時，一聲喊聲忽然從門外傳來，在楊警官和一位女干警的跟隨下，梅好三兩步跑進屋，結果卻被房間里那么多的陌生人嚇得一怔。辛雯緊跟在他們身后，鄰居們也圍攏到門口看熱鬧。

“梅好……你這是唱的哪出啊？”老大看著身后的警察，又看了看跟在警察身后的辛雯，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有這么多人……我也不想說……我是實在放心不下樂樂…… ”梅好眼帶歉意地看了看老大，走到樂樂身邊，一把將孩子摟在懷里。

“回來就回來了！沒事兒，又沒啥見不得人的！這就是孩子他媽，我徒弟，梅好！”老大故作鎮靜地點了點頭，指著梅好和孩子向弟妹們介紹道。

一直以為樂樂是鄰居家小孩的眾人，略帶深意地互相對視了一眼，再次將目光轉向抱起孩子進了里屋的梅好。

“這是你抄的吧？”就在大家各自在心中猜測著事情的原委時，楊警官把手里的那幾張電話號碼舉到老大面前，厲聲質問道。

“是我抄的，咋的了？”老大接過來，假裝翻看了一會，鼓起勇氣點頭承認。

“請你把手機拿出來吧。”楊警官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要求道。

“警官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啊？”見此情景，小五立刻走上來追問道。

“對不起，辛小姐的手機丟了，我們非常重視，現在偵破已經基本有了眉目。辛小姐，請你配合撥打你丟的電話。”楊警官轉頭看向一直藏在身后的辛雯一眼，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眾人都發現了辛雯，一直沒說話的老二，眉頭立刻緊緊地皺在一起。

“楊警官，手機我不要了，我撤案……”眼見此景，辛雯慌忙走到楊警官面前，低聲哀求道。

“這怎么行？這不是民事糾紛，說撤就撤，這樣吧，我來打，我記得你的手機號碼……”仍然沒看出所以然的楊警官拒絕了辛雯的要求，拿出電話撥通了號碼。

一陣悅耳的鈴聲從老大的口袋里傳來，老二的表情頓時變得鐵青。

凝固的空氣中只有鈴聲空洞地跳躍著，楊警官瀟灑地掛掉電話，再次看向辛雯：“辛小姐。這個手機是你的嗎？”

此刻已經木然的辛雯點點頭，目光游移在自己的腳面上。

“警察同志，這手機是我買的……不過……這事還真得整明白了，要不然……像咋的似的。警察同志，你坐，我幫你分析分析這個案子。”老大遲疑地掏出手機，卻被楊警官一把搶到手里。　

“因為這個案子牽扯的人比較多，下面我就用這幾碗漿子代表案情中的幾個人。這碗是騙我的小個子，這碗是我，這碗是辛總監。”尷尬地摩擦了一下雙手，老大端起豆漿碗，耐心地向眾人解釋起來。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這個手機是不是辛總監的？”楊警官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再次質問道。　

“是。”老大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咱們就先到派出所吧。”楊警官立刻拉著老大要向外走。

“辛雯？”一直沒吭聲的老二，此刻終于開口，聽到他的呼喊，辛雯身子一怔，慌忙應承。

“你被開除了。”老二強壓著怒火對辛雯說道。

“傅總。你聽我解釋，我真是不知道……”辛雯表情一愣，慌忙解釋起來。

“你被開除了！”老二的表情顯得異常決絕，辛雯絕望地看了老大一眼，轉身沖出門去。

楊警官身邊，小五一把拉住對方，低聲耳語了一下，后者頓時放開了拉著老大的手，“好吧，既然你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明天你到迎賓路派出所來一趟，我等你……再見。”

目送著楊警官等人離開，房間內再次寂靜下來，臉色緩和下來的老二緊緊攥著老大的胳膊：“大哥，你都過的這么難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一聲？”

老大莫名其妙地看了眾人一眼：“我難啥啊？我難哪啊？你們上廚房看看去，我這是有酒有肉，有吃有喝，屋里有熱炕頭，外頭有名牌自行車，我難啥了我？我挺幸福的。”

“大哥，我覺得你過得一點都不幸福。”小五走上來拉著老大，低聲說道。

“那憑啥你們就給我定個不幸福？就因為這個手機？就因為我給人做足療了？那你們說，你大哥應該啥樣才叫幸福？”看著表情如出一轍的眾人，老大愕然道。

“去北京！大伙都坐下吧，咱們馬上就討論一下關于咱家老大的幸福問題。”老二沉吟了片刻，向眾人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