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教師節以后，夏白的各科成績都有顯著的提升，但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顧青山對她的擔心與日俱增。可這個令人難解的學生像是在躲著他。每次見到他，總是低著頭。

下課鈴聲悠揚。

她抬眼望去：顧青山白衫依舊，靜靜靠在校園里年月悠久的古樹上，不知扶額沉思著什么人生哲理。樹影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斑駁。

一群同學們剛上完體育課，沿著這條路走回教室，有說有笑，見到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顧老師，不免開懷地問候了一番。

“顧老師好！”最后，靜靜走在隊伍末端的夏白停下腳步，有禮地問候他。她長睫微眨，一對眼窩深深下陷，身子極為單薄，似只剩下一個一觸即碎的骨架。

顧青山頷首作答。

這次見到夏白，他心中只浮現出那一紙娟秀的《木瓜》和她那天鏗鏘有聲的話語。

而她還是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低頭默默看著古樹下的青苔，似在細數青苔蟄伏著幾只昆蟲一般。

可能是高三的壓力太大了吧。他心想。

“你的身體還好嗎？最近總是咳嗽。”

“還好，謝謝顧老師關心。”

……

新月如眉。

濃茶。鋼筆。書卷。清涼油。

顧青山坐于書案之前，靜靜歸納著文言文知識點。

他的學生們都那么努力。身為他們的語文老師，他陷入了深深的使命感，像陷入一朵云。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顧青山披上一件黑色風衣，裹進所有疲憊。他起身走到陽臺，雙手撐著欄桿扶手，低頭往對面品園宿舍三層看去。那里住著高三1班的住校生。

教師宿舍六層，居高臨下。

對面漆黑一片。

同學們看來都睡了。顧青山微微一笑。

他忽然發現……312宿舍所代表的那個方塊還隱隱透出微弱的燈光。

涼風在他的耳邊刮來她低微的咳嗽聲，他的手一頓。

是夏白。

她這樣拼了命地學習，身體怎么會吃得消呢？

看來是時候找家長談一談了。

……

“這一次省質檢，我們班同學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特別是……夏白同學！”顧青山低頭看著成績冊，眼中全是滿意，“她考了六百七十七分，位列全班第二……”

同學們全是嘩然。成績一向徘徊在中游的夏白竟然能夠考到六百六十七分……實在是不可思議。

顧青山不由想起了每夜不滅的那一幕。

品園三樓。

一燈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