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野低頭回憶說：“昨晚你離開之后不久，我感覺有些困，便在營帳里睡了，半夜的時候，我被奇怪的腳步聲驚醒，看到一個黑衣人從帳外快速竄進來沖向綁著的陸蠻，揮掌就打，那黑衣人的武功非常好，我與那人僅僅交手五招就被一掌擊飛，然后就暈了過去?！?

趙不凡思量著接口：“雖說此刻的軍營防備松懈，兵士也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潛入，黑衣人能潛進來，顯然輕功非常好，而且擅長隱匿和潛行?！?

何大野連忙點頭：“對！你說得對！那人的輕功很好，從那人沖進營帳到擊斃陸蠻，差不多只有兩個呼吸的時間，自始至終，我連那人的體形都沒看清楚，但我感覺那人的年齡不大，手掌也有些??！”

“手很?。俊壁w不凡轉頭看看陸蠻胸口的掌印，狐疑地說：“看這掌印不像是手小的人?！?

“或許是武功造成，但那人的手確實很小，還很纖細?！焙未笠罢f得非?？隙?。

“你為什么斷定那人的年齡不大？”趙不凡再問。

何大野回憶道：“因為眼睛和裸露出來的皮膚，我與那人有過剎那的對視，看得出來?！?

“你確定？”

“確定！活這么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那人雖然蒙著面，但絕對是年輕人，甚至……甚至我覺得那人是一個少女！”

“少女？”趙不凡有些不敢相信?！笆遣皇歉杏X錯了，一個少女怎么會有那么好的武功？”

何大野滿臉無奈地攤開手。

“我也不太相信，所以不敢定論，但她當時給我的感覺確實是一個少女，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她的手，她的動作習慣，都令我覺得她是女的，而且她用的掌法也令我感覺熟悉，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能不能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想起來?！壁w不凡凝重道。

何大野沒有吭聲，靜靜站在那里回憶，而趙不凡也沒有打擾，轉而從陸蠻的身體開始觀察現場，一點點搜尋蛛絲馬跡。

突然。

木柱子旁邊閃過一縷微弱的亮光，瞬間便引起他的注意。

亮光是陽光反射的結果，只要略為挪動腳步就看不到，趙不凡走到亮光的位置蹲下摸索，很快就在土層里碰到奇怪的硬物，他刨出來對著陽光細看，發現是一顆很小的珠子，珠子中央還有一個小孔，看起來像是白銀做的，但無法確定。

這珠子會不會是昨晚的兇手遺落？

趙不凡正在暗暗懷疑，不遠處的何大野突然驚道：“不凡！我想起來了！那人用的掌法是天山六陽掌，我年輕的時候親眼見過，一模一樣，我說怎么感覺熟悉！”

“天山六陽掌？”趙不凡滿目愕然。

“你也知道逍遙派的天山六陽掌么，這個門派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年，如今可沒有多少人知道?！焙未笠耙苫蟮卣f。

“我小時候曾聽我的師傅說起過?！壁w不凡把手里的銀色珠子遞給何大野，滿臉凝重地問：“你看這東西是什么？”

何大野閱歷豐富，拿著珠子略為打量便笑說：“這是腳鏈上的銀珠子，腳鏈就是拴在腳脖子上的飾品，我們大宋只有南方地區的族民喜歡穿戴，而且多是女人用，你從哪里得到的？”

“就在陸蠻的尸體旁邊。”

“那或許就是兇手遺落，不然軍營怎么會有這種東西，而且它也能證明我的感覺沒錯，昨晚殺陸蠻的兇手恐怕真是少女。”

“嗯……走，我們去抓這個少女，既然南方的族民才會戴這種東西，那就說明少女是南方人，霸州縣城就這么多人，肯定能把她找出來。”趙不凡說話的同時已是快步走向帳門。

何大野急忙攔住他。

“不凡，我只說宋人當中是這樣，但西夏和大理國的人也同樣喜愛這種飾品。”

“西夏也流行這種飾品？”

“嗯！”

何大野顯得非常肯定。

霎時間，趙不凡心里閃過很多念頭：天山六陽掌本是逍遙派的武功，若兇手是西夏人，她會天山六陽掌就說得通，師傅說過，當年的西夏王妃就是出身逍遙派，有傳人也很正常，但西夏為什么會牽連到北疆來？為什么要殺陸蠻？”

趙不凡感覺背心有些發冷。

“大野！你好好養傷，我去抓那個少女！”

“好！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離開軍營之后，趙不凡找到了霸州府衙的官吏，然后通過他們來傳令百姓互相監督，但凡發現不屬于本地的外鄉人就立刻稟報，同時還叫上霸州巡檢和縣城的一百多個捕快和土兵親自搜尋。

巡檢是掌管一州或一府治安的差遣，捕頭則是掌管一縣治安的差遣，他們麾下的人通常是捕快和土兵，緝捕經驗相對豐富，因而趙不凡要依靠他們。

如今正值危難時刻，百姓前所未有的團結，眾人齊心協力，僅用大半天就找出兩百多位外鄉人，因為無法斷定殺死陸蠻的少女究竟是哪里的人，因而只能把外鄉人聚集到官府門前挨個辨認。

從傍晚到深夜，何大野盯著他們逐一查看，卻沒有任何一人符合條件，趙不凡下令土兵把外鄉人集中到軍營暫住，然后便拉著許巡檢和張捕頭在巡檢司商量。

“許巡檢，你們可有什么好辦法……兇手必須盡快找出來，她武功很高，躲在暗處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而且我們無法斷定她是否會幫助遼兵，真要出些意外，全城軍民都會跟著遭殃?！?

許巡檢無奈地搖搖頭：“這個真沒有捷徑，除了慢慢排查就只有誘捕。”

“誘捕？怎么誘捕？”趙不凡問。

許巡檢思量著說：“此刻的線索很少，誘捕幾率不大，倘若兇手的經驗豐富些，不可能成功，只能賭兇手真是一個少女，心性不夠沉穩，那么或許能有收獲。”

許巡檢話音稍頓，隨之便把自己的計劃小聲講出，趙不凡聽得連連點頭。

“行！就按你說的做，不管能不能成功，總要先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