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黛玉沐浴更衣完畢,便吩咐芝蘭把琴抱到院子里的一棵芙蓉樹下。黛玉款款坐在古琴前,芝蘭說道:“天上的仙子怕是也比不上小主。”黛玉笑著說道:“不要說話,彈這古琴靜了才好。”黛玉看著天上的圓月,想起了現代的親人,心中無限凄涼,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見了,希望爸爸媽媽能快樂。手指輕輕一撥,一陣回旋往復的琴聲縈繞在耳邊。
胤禛沒有目的的走著,忽然一陣隱隱約約的琴聲傳了過來。琴聲纏綿悱惻,就好似一女子在低低的吟誦。胤禛隨著琴聲而去,竟走到了鐘粹宮門口。秀女都去參加宮宴,是誰在彈琴?聽琴聲必是秀外慧中的女子。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何等女子也代替不了黛玉。何況,宮中女子爭寵手段無奇不有。眾人都去赴宴,單有人在此彈琴,有嘩眾取巧的嫌疑。想到這,胤禛竟轉身離去。
黛玉彈完一首,余興未了。突然想起王菲唱的《水調歌頭》,不知用這古琴伴奏效果如何。手指順勢一揉琴弦,玉唇輕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琴聲將到尾處,如訴如泣,黛玉音色純凈,更給聽者空靈,哀怨的感覺。“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透過幽靜的琴聲傳了過來,只聽“嘣”的一聲,琴弦竟斷了一根。黛玉輕呼:“誰在偷聽?”樹后走出一位華服少年,濃眉大眼,年紀不大似有武者之風。黛玉見是一陌生男子,立刻轉身回避。“姑娘,莫走!”少年喊道。芝蘭連忙擋在黛玉前面,說道:“不得對小主無禮。鐘粹宮豈是你撒野的地方,趁著我沒喊叫,趕緊走人!”那少年似乎是沒有受過如此待遇,面露不滿。黛玉徑直回到屋里,隔窗吩咐芝蘭道:“把琴抱進來,然后關好門窗!”芝蘭狠狠瞪了少年一眼,抱著琴走進了房間。那少年并不敢造次,只是在窗外說道:“適才無意聽到姑娘的歌聲,被引到這里。歌聲中充滿了濃濃的思念和哀愁,所以不由自主的嘆息一聲。打擾了姑娘的雅興,在這賠禮了。”黛玉聽他如此說來,倒也無可厚非,說道:“既是如此,那公子請回吧。”外面的少年遲疑了一下,說道:“冒昧問一下,姑娘可認識林如海的千金林黛玉?”黛玉聞言頓時一愣,芝蘭喝道:“小主的名字豈是你叫的?”外面的少年一聽,竟然欣喜若狂。這時,從宮門口跑來一個太監,看見少年忙行禮說道:“十……”少年一揮手,那太監立即識相的閉上了嘴。少年沖著黛玉的屋子說道:“林姑娘,我們以后再聊。”黛玉聞聽此言,心中不悅,亦是納罕。少年說完轉身走了。
出了鐘粹宮的門,少年笑著說道:“小祿子,你今天很機靈,想要什么賞賜?”小祿子乃是德妃跟前的小太監,最能見風使舵,見胤禵高興,說道:“奴才不敢要賞賜,只想著好好伺侯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多做一些跑腿的事也心甘情愿。”胤禵說道:“你做小太監也算是屈才了,明兒我跟母妃說說,讓你貼身伺侯。”“多謝十四阿哥恩典,奴才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胤禵笑道:“你又不是諸葛孔明?”小祿子問道:“什么豬什么明的是哪個宮的太監啊?”胤禵哈哈大笑起來。要是諸葛亮復活也會被活活氣死。小祿子不知道十四阿哥為什么笑,反正主子高興,做奴才的就舒坦,也跟著傻笑起來。胤禵問道:“你這個奴才到鐘粹宮來做什么?”小祿子回道:“回十四阿哥,德妃娘娘看阿哥離席多時,所以叫小的來尋。奴才跑了大半個后宮,才把阿哥找到。”胤禵一聽母妃找他,就回到了宴會上。德妃遠遠的看見胤禵回來,方放下心來。胤禛亦是剛剛回來,看到小祿子跟在胤禵身后,再看德妃的表情,心情跌到了谷底。
只聽宜妃說道:“皇上,聽說今年的秀女不乏才貌雙全的女子,不妨讓她們表演一個節目。”康熙聽了大悅,說道:“光是吃酒,未免有些枯燥,就依愛妃之意。準奏!”眾秀女事先并無準備,面面相覷。只見寶釵緩緩起身走到中間跪倒說道:“奴婢不才,愿獻上一曲,祝我大清國運昌隆,千秋萬代。”康熙聽了高興地說道:“下跪女子報上名來,抬頭回話。”寶釵說道:“奴婢薛寶釵。”只把頭略微抬起,并不敢直視皇上。康熙仔細看過,點了點頭,說道:“倒是很標致,不知才藝如何?”寶釵回道:“奴婢才疏學淺,僅彈奏一曲古箏,倘若能入皇上的耳,就是奴婢的榮幸了。”早有宮女擺好一架古箏,寶釵謝罪落座。只見寶釵雙手輕輕撥動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傾斜而出。時而潺潺流水,時而巍峨高山。整首曲子一氣呵成,竟是完美無瑕。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胤禩不禁心中贊嘆:此女子真是才貌雙全。胤禵倒是不以為然,心中暗想:如果剛剛沒有聽到黛玉的琴聲,眼前這位寶釵的演奏堪稱一絕。黛玉的琴聲隨心而發,達到了琴人合一的境界;寶釵的琴聲因手而生,過于講究指法和技巧,反而使琴聲只有華麗的外表。看著寶釵彈奏,胤禵的腦海里浮現出黛玉的身影:月光下,黛玉一襲白衣,一雙充滿憂傷的眼睛,眉毛微蹙,讓人看了不禁想去撫平。又好似九天仙子,讓人不敢去褻瀆。自己第一眼看到她就猜到是黛玉,心中不禁感謝上天,終于把她帶到自己身邊了。聽著那如訴如泣的琴聲,那飄渺哀傷的歌聲,竟感到莫名的痛。是不愿看到悲傷的她吧?那時胤禵就在心里對自己說:從此不會讓她傷心,不會讓別人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