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的雙眼瞬間瞪大,臉上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大聲說道:“什么?”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確認(rèn)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薛倩死了?”
楊凱微微點頭,臉上帶著無盡的感慨與惋惜,長嘆一聲后說道:“是的,死了好久了?!彼哪抗庥行┯七h(yuǎn),仿佛穿越了時光,回到了曾經(jīng)的校園歲月,“當(dāng)年咱們那一屆的?;ò?,那可是在校園里風(fēng)光無限的存在。只要她走過的地方,男生們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追隨。畢業(yè)之后,咱們都在為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四處奔波、焦頭爛額,而她卻像是一顆璀璨的星辰,憑借著出眾的才能和那令人過目難忘的嬌好容貌,一路順?biāo)?,被破格提拔到省廳。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神仙職位?。 ?
楊凱頓了頓,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繼續(xù)說道:“她在省廳里起初也混得風(fēng)生水起,可這官場之中,人心復(fù)雜,利益糾葛。她的美貌既是她的敲門磚,卻也引來了無數(shù)的覬覦與嫉妒。后來,聽聞她陷入了一場權(quán)力爭斗的漩渦之中,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利用她的美貌設(shè)下陷阱,傳出了各種不堪的謠言與緋聞,讓她陷入了輿論的泥沼。她不堪其擾,卻又無力掙脫,最終,在重重壓力與絕望之下,她選擇了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就這樣,一代校花因為美貌而走向了香消玉殞的悲劇結(jié)局?!?
高山眉頭微皺,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的酒水隨之蕩漾,他眼神中帶著疑惑與不甘,緩緩開口問道:“那那個男人呢?”
楊凱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還說呢,那混小子命還不錯。當(dāng)時事情鬧得那么大,他本應(yīng)受到嚴(yán)懲,可誰讓他有個好老爸。他老爸在背后四處周旋,動用了各種人脈關(guān)系,一番運作之后,竟然硬生生地保住了他的小命。你說氣人不氣人?”楊凱越說越激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現(xiàn)在那家伙在精神病院里待著呢!整天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人照顧著,只是神志不清罷了。想想薛倩就那么沒了,而他卻能如此茍且偷生,真是便宜他了!”說到此處,楊凱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墻壁,直達(dá)那個在精神病院逍遙的男人。
喧囂的酒桌上,杯盞交錯間,楊凱與劉春燕的交談聲如潮水般灌入高山的耳中。那一刻,高山仿若瞬間被忽然抽離出這塵世的煙火,靈魂仿若飄然而起,獨立于那高聳入云、孤寂冷峻的山巔之上。凜冽刺骨的山風(fēng),似是命運無情的呼嘯,洶涌而過,肆意地吹起他的衣袂,使其獵獵作響,似在訴說著內(nèi)心的波瀾。
他的目光,緩緩地穿越眼前的虛空,望向那遙不可及、云霧繚繞之處,思緒也隨之飄遠(yuǎn)。心中,猶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對命運無常的深沉感慨,恰似波濤般翻涌不息;又似秋風(fēng)掃過落葉,涌起對世事變幻莫測的無盡喟嘆,悠悠蕩蕩,綿延不絕。
往昔的記憶畫卷,在腦海中徐徐展開,那薛倩的身影逐漸清晰。曾經(jīng)的她,宛如破曉時分穿透云層的朝陽,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她的人生旅途,本應(yīng)是一條由鮮花簇?fù)?、榮耀鋪就的光明坦途,無限的可能如繁星般在前方閃爍,璀璨而誘人。她天生便被賦予了出眾的才華,那聰慧的頭腦猶如熠熠生輝的明珠,使她仿佛一顆正以勢不可擋之勢冉冉升起的星辰,注定要在浩瀚無垠的璀璨星空中,綻放出獨一無二、令人矚目的耀眼光芒。
奈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世事總是那般難以預(yù)料。只因她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仿若掙脫了韁繩的狂暴野馬,毫無節(jié)制地肆意狂奔。那欲望的火焰,越燒越旺,逐漸將她吞噬,使她在欲望的泥沼中,一步一步地深陷,越陷越深,直至無法自拔。漸漸地,那原本明亮如星、清澈如水的雙眸,被貪婪的陰霾與執(zhí)念的濃霧所籠罩,遮蔽了原本的純凈與清明。一步踏錯,便如多米諾骨牌般引發(fā)連鎖反應(yīng),步步皆錯,終是在錯誤的歧途上漸行漸遠(yuǎn),直至徹底迷失方向。最終,她的生命之光,如風(fēng)中殘燭般匆匆熄滅,消逝于這紛繁復(fù)雜、光怪陸離的塵世之中,只留下那絲絲縷縷、無盡的嘆息與遺憾,如幽靈般在空氣中悠悠飄蕩,久久不散。這一切,不禁令人陷入對人性的深邃探究與對命運的苦苦思索之中,仿若置身于茫茫迷宮,找不到出口,也尋不見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又或許已然漫長如一個世紀(jì),高山的靈魂仿若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拽回了現(xiàn)實。他緩緩地回過神來,這才驚覺,自己的身軀依舊穩(wěn)穩(wěn)地坐在這熱鬧非凡卻又仿若與世隔絕的酒桌之前。此時,楊凱那戲謔的目光正停留在他身上,眼見高山愣愣出神,便不假思索地開了個玩笑:“高山,想什么呢?是不是被哪個仙女勾了魂去?”高山被這突如其來的調(diào)侃猛地拉回思緒,臉上泛起一絲尷尬,訕訕地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勉強(qiáng)與故作鎮(zhèn)定,卻又不愿表露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只得不置可否地回應(yīng)道:“沒……沒什么?有點醉了,呵呵!”那笑聲,在這嘈雜的酒桌間,顯得如此空洞與寂寥,似是在努力掩飾內(nèi)心深處那仍在翻涌不息的思緒浪潮。
熱鬧的酒桌上,高山的心早已飄遠(yuǎn),思緒還深陷在對命運無常的感慨之中。他眼神有些空洞,只是機(jī)械地坐在那里,周圍的歡聲笑語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而他的心不在焉并沒有引起楊凱夫婦的絲毫察覺,或許在他們看來,高山只是不勝酒力,被酒精沖昏了頭腦才會如此失神。
就在這時,高山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忽然發(fā)現(xiàn)兒子的班主任,那位姓鄧的老師正微微歪著頭,靜靜地看著自己。四目相對,顯然鄧?yán)蠋熞裁翡J地捕捉到了高山的目光。她的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溫和而禮貌的微笑,隨后優(yōu)雅地舉起酒杯,那姿態(tài)宛如春日里盛開的花朵,散發(fā)著淡淡的親和力。“高山,我敬你一杯!”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銀鈴在空氣中回蕩,打破了高山周圍那片寂靜的小世界,也將他從深沉的思緒中緩緩拉回了這充滿煙火氣的酒桌氛圍里。
高山緩緩伸出手,握住那盛滿白酒的酒杯,稍顯遲緩地將其端起。他的目光有些迷離地凝視著杯中的酒液,隨后,仰起頭,將酒杯湊近嘴邊,猛地一飲而盡。那酒液剛?cè)肟跁r,猶如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順著喉嚨一路滑落,帶來強(qiáng)烈的辛辣之感,讓高山不禁皺起眉頭,喉嚨處也似被烈火灼燒般難受。
然而,就在他還沉浸在這辛辣的刺激中時,奇妙的變化發(fā)生了。原本那股辛辣無比的感覺漸漸散去,竟忽然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糧食的回甘。這一絲甘甜,如同荒漠中的一泓清泉,在那火辣的余味中悄然浮現(xiàn),讓高山微微一怔。
他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難道自己已然醉到如此境地了嗎?腦海中開始變得混沌起來,各種奇異的景象如潮水般洶涌而至,像是一幅幅絢麗而又荒誕的畫卷在他眼前徐徐展開。他仿佛看到了秦始皇,身姿偉岸,表情威嚴(yán),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邁向那象征著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階梯,每一步都帶著歷史的厚重與霸氣,在眾人的朝拜下登基稱帝,那盛大而又莊重的場景,仿佛讓高山置身于秦朝那輝煌而又神秘的時代。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唐王李世民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在玄武門那彌漫著緊張與肅殺氣息的地方,李世民滿臉決絕,親手將太子李元吉斬殺于刀下。那一瞬間,刀光劍影閃爍,鮮血濺落在地上,映照著李世民復(fù)雜而又堅定的眼神,這場改變唐朝命運的政變,在高山的幻覺里如真實發(fā)生的一般驚心動魄。
還未等他從這震撼中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又迅速切換到了抗日戰(zhàn)場上。英勇的我軍戰(zhàn)士們個個滿臉堅毅,毫不畏懼地沖向敵人。槍炮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在空中,戰(zhàn)士們奮勇殺敵,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捍衛(wèi)著祖國的領(lǐng)土和尊嚴(yán)。那熱血沸騰的戰(zhàn)斗場面,讓高山的內(nèi)心也不禁為之激蕩。
可轉(zhuǎn)瞬間,畫風(fēng)突變,一群身著華麗古裝的美女裊裊婷婷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們面容嬌艷,身姿婀娜,輕舞長袖,翩翩起舞。那優(yōu)美的舞姿,如同風(fēng)中搖曳的花朵,散發(fā)著迷人的魅力,讓高山一時間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的宮廷宴樂之中,沉浸在這虛幻而又美妙的夢境里無法自拔。
在這如夢如幻、輪替不休的走馬燈畫面逐一閃過之后,高山只覺腦袋愈發(fā)昏沉,思維也變得遲緩而模糊,他終于確鑿無疑地認(rèn)定,自己今天著實是醉得厲害。雙眼微瞇,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釋然,他暗自思忖,可即便醉了又能怎樣呢?在這熱鬧非凡的聚會場合里,又豈能隨意掃了大家的興致。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緩緩將手悄悄探向自己身后的口袋,手指在口袋中摸索片刻,終于觸碰到了那粒早已備好的膠囊。他以極其隱蔽的動作將膠囊取出,趁著眾人都沉浸在歡聲笑語、推杯換盞之中,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的絕佳時機(jī),迅速將膠囊塞入口中,而后端起面前的水杯,微微仰頭,就著水將膠囊順暢地吞了下去。這可是高山平日里精心準(zhǔn)備的強(qiáng)效解酒膠囊,其功效甚是神奇,只需服下,二十分鐘之內(nèi)便能讓他從這醉酒的混沌狀態(tài)中迅速清醒過來。
然而,高山的心思縝密如絲,他敏銳地洞察到,老同學(xué)楊凱今日顯然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那滿面的紅光,那爽朗而又開懷的笑聲,以及那不斷勸酒、熱情洋溢的舉動,無一不在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喜悅之情。為了不破壞這難得的歡樂氛圍,不拂了楊凱的美意,高山?jīng)Q定暫且繼續(xù)佯裝喝醉。他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的身體看起來更加放松而慵懶,眼神也故意變得更加迷離無神,同時控制著自己的言語,使其變得含糊不清、斷斷續(xù)續(xù),力求在眾人面前將這醉酒的表象維持得滴水不漏。
火鍋店內(nèi),熱氣騰騰的氛圍如往常一般熱鬧非凡。楊凱坐在席間,正與鄧?yán)蠋熡淇斓亟徽勚?,可他的心思卻如靈動的游魚,在不同的思緒間悄然穿梭。他看似專注地回應(yīng)著鄧?yán)蠋煹脑捳Z,那眼神卻時不時地、不經(jīng)意地飄向自己的老婆劉春燕所在的方向。然而,若是有人細(xì)心觀察便能發(fā)覺,他那看似望向妻子的余光,實則在偷偷地瞄著高山。
他心中暗自思忖,高山這小子,酒量何時變得如此之好了?瞧他一杯接著一杯地暢飲,這都喝了這么多了,卻僅僅只是微醺的狀態(tài)。臉上不見濃烈的醉意,說話雖較平日多了幾分隨性,但條理仍清晰可辨,行動雖略微遲緩,可還不至于踉蹌失態(tài)。
楊凱一邊繼續(xù)和鄧?yán)蠋熌銇砦彝亓闹?,一邊在心底展開了一場糾結(jié)的思索。他暗暗心想,要不自己也裝一下醉酒吧?畢竟在這桌上,大家都已頗有酒意,若是自己喝了這么多酒卻依舊清醒如常,豈不是顯得太過格格不入?好似與眾人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顯得極為不合群。
實則,楊凱對自己的酒量有著十足的自信。在那波譎云詭的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他早已練就了一身過硬的酒桌功夫。無論面對怎樣的應(yīng)酬,與多么海量的對手拼酒,他都能夠巧妙地把控自己,無論飲下多少酒,始終都會在心底保留一份清明。因為他深知,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人往往會在放松警惕之時,不經(jīng)意間就將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和秘密脫口而出。這在商場之中,無疑是最致命的弱點。倘若那些不該被他人知曉的心里話,不慎落入競爭對手的耳中,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自己辛苦打拼積攢下來的一切,可能瞬間化為烏有,甚至可能被對手死死抓住把柄,從此在商場上陷入極度被動的局面,被對手狠狠拿捏,成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這是楊凱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慘烈結(jié)果。
可今日的情形與生意場截然不同,這里沒有利益紛爭的硝煙,只有老友重逢的溫情與喜悅。他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呢?是繼續(xù)保持清醒,展現(xiàn)與眾不同的定力,還是順應(yīng)這歡樂的氛圍,佯裝醉酒融入其中?這個兩難的問題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如同兩只無形的手,拉扯著他的思緒,令他陷入了短暫的迷茫與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