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長門御尸
“咦？段堂主，你這是……”
見段延吉一臉陰寒，帶著兩個孩子朝宗門外走去。這都馬上要到查驗體質的時間了，身為傳功堂副堂主的孫明自然是感到有些好奇。
“孫堂主??！此二人……”
關于此事，段延吉也不好鬧得沸沸揚揚，隨即附耳輕語……
片刻之后，孫明知曉了原委，卻是沒有他意料中的憤憤之色，反而是放聲大笑了起來：“小小年紀，便能將指法練到如此地步……可真是不簡單啊！”
“孫堂主，話可不能這么講……這女娃如此毒辣，萬萬不可為成我大羅弟子?。 ?
“哎！老夫卻是覺得此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嘛！哪能有什么天性毒辣之說，都能教導，都能教導！”
“孫堂主，這……”段延吉臉色有些為難，苦口婆心勸道：“若是不加以懲治，可不好服眾??！”原來他思慮的是這點。
“那就罰她一天不吃飯……嘿嘿！這個女娃，老夫喜歡，適合修煉‘天鷹爪’。”
孫明成名絕技便是那‘天鷹爪’。不過在這大羅山上，練劍的多，愿意隨他臉爪的……卻是寥寥無幾。如今見到指力如此霸道的苗子，當然是想收入囊中。
“小娃娃，你可是毒辣之人?。 睂O明瞇著眼睛，做出滿臉慈祥，笑著問道。
“是！”林小妹回地干脆。
“?。俊睂O明明顯楞了一下，這回答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干笑幾聲，抬頭道：“嘿嘿……段堂主你看看，一般真正毒辣之人，都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毒辣！”
隨即又轉向林小弟，笑著問道：“小胖子，你呢？”
“啊？姐姐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
……
林小妹可是恨死這個白胡子老爺爺了，自己的計謀眼見就要成功，可誰能想到……
“真是多管閑事！”二人不禁腹誹一句。
這樣一來，不得已又返回了大堂。不過，經歷了這件事，姐弟似乎成了兩只闖入魚群的鯊魚，二人所到之處，方圓五米內幾乎成了禁地，包括最高最壯的那個小子，也是膽膽怯怯，絲毫不敢踏入其中。
一刻鐘后，一名大羅弟子走進大堂，高聲喊道：“大家排好隊，跟我來！”
一群人走走停停，來到半山腰一處水池旁，隨即一一排好，在大羅弟子引導下，開始查驗體質。
這幾面水池，名喚‘斷靈池’，據說已經流傳千年，是大羅劍宗的寶貝。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用來查驗武者的修行潛質以及是否具有特殊體質。
池子不大，約莫五米見方，每個池子中都豎立著一塊白色巨石，巨石之上刻有幾道紋路。當武者踏入其中，待檢測出結果之后，水池中的水，便會發生一些變化，同時在那塊巨石上，也會放出相應的光。
無數年的修行經驗下，大羅劍宗的先輩們早已總結出了一套精準的規則。
如何體質對應什么樣的現象，都有著明確的記載，后人只需依照著做，一般都不會出錯。
片刻后，第一個孩童踏入水池……
“好冷啊！”他神色很是緊張，不停哆嗦，周圍之人見此，立即哄堂大笑……
“笑什么？待會輪到你的時候，你也一樣！”
一刻鐘后，水面清風起，泛起一絲漪漣。忽然間，池水微微蕩漾開來，仿佛是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綠，那塊聳立的巨石上，也隱隱浮現出一個數字：六十五
“潛質六十五，體質尋?！乱粋€！”一名大羅弟子高聲喊出，旁邊有專人負責記錄，若有長老挑選弟子之時，這可就成了參照。
第一個孩童，算是中人之姿，若是勤勉，五十年后或有三層的機會，突破先天！
“潛質七十三，體質尋常……下一個！”這個孩子要強上不少，踏出池水之后，臉上帶著興奮之色。
……
大羅招收的弟子，已經是在各自州府篩選過了一遍，一般都不會出現潛質六十以下的人。
“姐姐，我怕！”林小弟拉了拉姐姐的衣袖，輕聲說道。
“別怕……”林小妹安慰一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在他耳旁輕聲道：“對了，我給你說，待會輪到你的時候，你可千萬別呼吸！”
“恩？”
“這樣就檢測不出來體質，咱們就能回家了！”
“真的？”
“我也……哎！試試，試試吧！”林小妹道聽途說而來的信息，成了姐弟二人此刻唯一的希望。
斷靈的進度很是緩慢，良久過后，卻也只檢測了不到十人，那大羅弟子似乎有些不耐煩，想了一想，隨即道：“把另一個斷靈池也打開吧！”
“是！”
這樣一來，速度果然是提高了不少。轉眼間，便要輪到林氏姐弟了……
……
……
無名谷中。
韓冰強忍著腹中的惡心和反胃，蹲在一旁，看著張相做‘手術’。
這臺‘手術’可是非比尋常，既非治病，也非救命，而是肆意地擺弄著一具尸體，光就這具尸體而言，韓冰看得也是直犯怵……
雖然到處都是刀口，但也能認出這是個男子的面孔。他雙目瞪得渾圓，眸子極為混濁，像兩顆劣質的玻璃球。由此看來，這人的死亡時間絕不會太短。
張相咬著牙，臉上帶著一抹極度興奮之色，忙活了好半天，在這具尸體的軀干上，又裝上了四只手臂，弄得像是一個人形的大蜘蛛。
見到這詭異的場面，韓冰不由得感到渾身涼颼颼的，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科學怪人——異界版的弗蘭肯斯坦？”他腦袋里冒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刀！”張相神色嚴肅，沖身后探出一只手。
韓冰一個激靈，趕緊跳了起來，從桌子上抓起一把泛著青光的小刀，遞了過去。
“師尊……”
“恩？”
韓冰擠出一個笑臉，道：“能不能問一下，您這是在做什么？”
張相的雙手上下翻飛，不過一會兒，就把剛才縫合的那只手臂給卸了下來。看他表情，不甚滿意，似乎是打算重來……
“你可知道，人類上為何有生老病死？”
韓冰搖搖頭，這個問題，確實不是他能回答得了的。
“你可知道，世間生靈為何能修煉？”
“不知道?！?
“你可知道，我人族和那妖獸之間，又有何處不同？”
張相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韓冰，嚴肅地說道：“那你可知道，生命的本質是什么？”
……
這一剎那，韓冰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老頭，似乎長到了一米八，瞬間高大了起來。
他心中狂跳，仿佛是正在見證著一個偉大科學事業，隨即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些問題，您都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那還用得著做這些么？”話畢，張相又轉過去忙活了起來，“去，把那條大腿割下來給我！”
“啊？”韓冰滿臉不樂意。
……
“說點難聽的，你別不愛聽……前些日子我就看過了，你小子根骨奇差，完全沒有武道上的天賦。還是安心跟我學門手藝，將來也好混口飯吃……”
如果他說的手藝，是眼前這人體庖丁之術，那韓冰寧愿去種地。
“除了這個……”韓冰指了指‘手術臺’，接著道：“您還有別的手藝么？”
“哼！想我鬼醫張相，何許人也！身懷絕技又何止萬千，隨便拔一根毛都足夠你用一輩子……”
“那我學別的！”
“傻鳥，老子壓箱底的本事你不學，偏要學那些垃圾玩意兒！”
“您的這門手藝，有點……有點不適合弟子！”韓冰干笑著說道。
張相看他那瘆得慌的樣子，嬉笑幾聲，思索片刻，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達到我的要求，我便傳你一部先天修行法決，如何？”
“先天法決？”韓冰頓時來了精神。
自己那部‘練氣訣’本就是白菜貨色，早就修煉到了頂峰，若是沒有再高級一些的心法，即便是八人同修，那進步也是極為緩慢。
通俗地說來，修行的功法決定了一個人所能達到的修為成就。而武技，則是決定了一個人的戰力。不過，若是內息不足，體內真氣不夠，那便是再強悍的武技，也是施展不出來。
韓冰雙眼冒著精光：“此言當真？”
“老子還能騙你不成？”見他竟敢懷疑自己，張相頓時黑臉，眼珠一轉，嘴角一彎，道：“嘿嘿！不過嘛……”
“不過什么？”韓冰焦急問道。
“我只給你一年的時間，若是能夠達到我的要求，那便如你所愿……若是達不到，你這輩子就留在谷中吧！”
“一輩子？”
“當然！凡是欲求，亦當付出，這個道理你應當還是曉得！”
“那……不知師尊的要求是什么？”
張相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過身去，在那具畸形的尸體上擺弄了起來，隨即雙手結印，嘴中大喝一聲：“長門御尸，起！”
話音剛落，只見那具尸體上發出微微綠光，忽然直立而起，嚇了韓冰一跳，他倉皇后退半步，情不自禁地大聲喊道：“詐尸??！”
張相沒有理睬他，手中法決再變，那具尸體猛地抬起了頭，直直地沖著韓冰撲了過來……
那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他做出任何反應，就在他愣神之間，那尸體的六只手臂悍然向他抱來，快如閃電，瞬間便將他牢牢束縛……
“這就算是合格！”張相笑瞇瞇，幽幽說道。
……
韓冰和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他臉上毫無血色，極為蒼白，心中的驚駭，也是久久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