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小凡看著眼帶深意的青檸，有些別扭的移開目光。

“崔小胖，有了靠山之后，口氣大了是吧？”青檸看看手掌還放在柜臺上的胖子。

“臭丫頭，怎么跟哥說話的你！”崔小胖受了刺激，馬上暴走。

“吔？”青檸似笑非笑的看向閔小凡。

閔小凡臉有絲緋暈，沒好氣的拍了崔小胖一掌，眼里都是警告！

崔小胖委屈地扁嘴，在別人面前，閔老大可不是這樣的！可憐兮兮的轉向后面的兄弟求安慰，卻一個個舉目望天尋地，正眼不瞧他一下。

“小青……”

“得，該干啥干啥去，今天不做生意?！鼻鄼幨帐爸郎系臇|西，準備走人。

“真不是針對我們？”閔小凡一副神奇的樣子。

青檸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有必要做這么幼稚的事嗎？

“離我遠點，今天心情不好。”

“需要我們嗎？盡管開口！”閔小凡挺起胸膛。

青檸挑挑眉，今天是什么日子，這么好說話？

“有車嗎？”

“有！……摩托車?！遍h小凡前半句很響亮，后面有些怯弱。

“可以。”青檸揮揮手，他們面面相覷，遲疑地跟著閔小凡退出了店面，青檸呯一聲，把門真鎖上了。

“愣著干嘛，把車開來，帶我去個地方?！鼻鄼帉﹂h小凡揚揚下巴。

“老大？”看著閔小凡真的打算去拿車，幾人傻眼了。

“今天就到這，散了?！遍h小凡一揮手，不理幾只傻愣站著的手下。

青檸看干等更焦急，就快步跟了上去，閔小凡邊走邊說，被青檸催促快走。

“老大這是怎么了？”崔小胖看向自己的同伴。

眾人齊齊搖頭。

“我猜是中了美人計！”剛在閔小凡背后的年輕人開口。

“啊？那老大豈不是？”崔小胖一副悲催的模樣，另外兩人也癟了氣。

年輕人聳聳肩，有什么辦法，老大是老大，就算是中計，他們也無計可施。

一一一

青檸急急的指使閔小凡往李秀蘭的娘家開去，還好以前聽過地址，閔小凡又熟悉，青檸只想早點找到他們。

“小青，你干嘛找他們？有急事嗎？晚點他們就回來了吧？現在探親的誰會去很久的？”

“專心開車?！弊谀ν熊嚭竺娴那鄼幉粩嗟目粗飞系淖兓那橐蛑蚝箫w掠的景色而變得越來越焦急。

閔小凡閉了嘴，從倒后鏡望了她一眼，又專心的開車。

“小青，你的跆拳道還在學嗎？”沒一會，閔小凡又禁不住開口。

“想再試試？”青檸發現焦急也沒用，便回答了他的問題。

“嘿嘿，不用了。三年前就被你打趴下了，現在更不是你對手了?！遍h小凡連忙陪笑。

“班上最懶是我，只是進步了一點，不多?！鼻鄼幮睦镆呀浵胫鞣N的可能，但不管哪一種，她希望自己能做得什么，至少能趕到現場……

“你的一點，我們就是鴻溝……”閔小凡嘟喃。

“什么？”青檸表示沒聽清楚。

“我是說，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學什么跆拳道……”害他落下心理陰影，人高馬大卻被一個小女生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得有多丟人啊。

“你一個男孩家的應該去學為什么不去？”青檸沒好氣的反問。

閔小凡意外的沉默了半刻。

青檸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有些想彌補：“我只是說……你也可以自己學，不難?！?

“呵……”

一聲敷衍的淡笑，閔小凡收住了口。

青檸不想參與別人的人生，也沉默不言，盡管她知道，閔小凡身世值得同情。

“嗶咘嗶咘……”一輛警車從他們身邊經過。

“怎么回事？！”

“什么？”閔小凡被突然而來的手抓住了手臂，耳邊傳來青檸緊張而有點尖銳的聲音。

“警車！”青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能是發生交通事故吧？”閔小凡并不覺得驚奇，反正這些事也不是少見，現在的年代車多人多，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甚至看到出車禍的事。

青檸咬了唇，抓得閔小凡手生痛。

“嘶……”閔小凡縮了縮手臂，只是她的手雖小，力氣卻很大，像鉗一樣無法掙脫：“小青，怎么了？”

“快點！”

“嗯？”

“跟上！”

“啊？”閔小凡一頭霧水。

“警車?。?！”

“呃……哦……可是……”閔小凡反應過來，卻猶豫了。

“快?。。　?

“好吧?！睘榱吮Ｈ珒蓷l手臂還會掛在肩膀上，閔小凡不再猶豫。

警車已經不見蹤影，還好只有一條直路，閔小凡加了油，呼嗚地向前奔去。

青檸巴不得下來自己開車，只想踩盡油門飛馳而去，可她不懂開男裝摩托！

兩旁的車開始依稀增多，看見前面的警車停靠，青檸的心突突的加速狂跳，遠遠看見圍起的人群，有些交頭接耳，有些只是站著，還沒走近，已經看見那些人眼中的憐憫！

是事故嗎？撞車嗎？！

青檸手忙腳亂的拍拍閔小凡，她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閔小凡看她手指指向圍起的一堆人，有些疑惑，剛才不是還很焦急的嗎？怎么還有空看熱鬧？

閔小凡皺了一下眉，但還是按著她的指示停靠了車。

青檸看到了小車，看到了血跡，腦袋嗡的一聲，像有什么炸開了，里面一團漿糊。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嗎？在她千防萬防，只差沒有日夜跟隨的情況下？她明明再把時間走了十年，她明明一個人一直等著這一天。

真的就在等這一天，十歲，一個人，舉目無親，甚至連葉雨菲都不認識自己，還是義無反顧的留下來，一步一步，一天一天，等待這一場意外的過去，想要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那個唯一從孤兒院里相識，然后一起長大，即使她被收養，仍然與她要好的葉雨菲！

真的無法改變嗎？真的只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嗎？真的再怎么努力，也改變不了結果嗎？

青檸有些搖搖欲墜，閔小凡猶豫再三，還是伸手扶了一下她。

“你要是怕，就別看了。”閔小凡好心的建議。

青檸搖搖頭，她要看，她不相信，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她也要親眼看見！

“真是可憐，唉……”圍觀的人搖頭嘆氣。

“是啊，就這樣就沒了……”

就這樣就沒了？已經無法施救了嗎？停止呼吸了嗎？不能搶救了嗎？當場……離開？

青檸的臉刷白一分，停下了腳步，看著圍成一圈的人與車，穿著警服的工作人員在走動，還有一個拿著電話在報告些什么……旁邊的警車燈一直在轉，似乎不打算停下來。

救護車還沒來，就已經宣布沒救了嗎？是有多嚴重，才會出現這樣的判定？

她不相信！

青檸咬得唇辨發白，完全失了血色！

“小青……”閔小凡發現她臉色不對，輕輕搖了搖她，蹙起了眉。

青檸聽若未聞，只一步步走近包圍圈，感覺舉步維艱。

真的是一輛男裝摩托車！

“唉，可能是有什么急事，開太快了，才會撞上小車，你看，小車的前頭燈都被撞變形了……”

“是啊，還好小車急剎了，要是再慢一點，碾了過去……”一個路人驚栗地想像那個畫面，打了個寒顫。

“所以再急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生命哪有重來……”

青檸再也聽不下去，伸手推開前面的人，該面對的，不管怎樣也要面對！

就算是他們，她也要看個明白！

那句生命重來給了她信心，給了她勇氣，別人不可以，但她可以！

她也已經明白，她不敢面對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腦里浮現出葉父葉母的音容笑貌，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從他們身上體會到了溫情，甚至給了她獨一無二的親情，有吃的，一定會讓雨菲過去叫她一起品嘗，逢年過節，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一個人過，即使她穿的比他們好，還是時不時問一句會不會太冷，有沒有餓著……

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可是他們見面還是要把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一遍，一副看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才安心。

如果上次是因為雨菲的友情而改變，那么這一次，她相信自己也會為了這份親情而重來。

她所擁有的，既然能幫助到她在乎的人，自然會傾盡所能。

閔小凡有些詫異的看著青檸松開的唇，不明所以。

青檸回過頭，看了看滿臉不解的閔小凡，斂了斂眼眸，輕聲的說：“小凡，你去看看吧?！?

她終是不忍面對，不敢親眼看向現場，緩緩把位置讓給了閔小凡。

閔小凡一臉的疑惑，看著她退讓的位置，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站了上前。

入目，血跡，碎片，傾倒的摩托車，凌亂的現場，一片狼藉，不遠處，躺著兩個人。

“怎么樣？”青檸握緊了拳。

“車禍，小車跟摩托車相撞，地上的應該是開摩托車的。”

“是男是女？”

“一男一女。”

閔小凡越描述，青檸越心慌，聽得越清楚，心卻一點點往下沉，為什么沒辦法改變？難道，她改變了方式，卻無法改變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