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陸白的話后,眾女都收起了急躁的心思,各自回房又好好準備一番,補了點妝,出來時更加明媚照人了。
就這樣,一行人吃過早飯準備出屋時已經(jīng)快到晌午。
薛母畢竟已為人母,丈夫雖然去世,但是兒子還在,不方便隨眾人出門。
陸白本來想將鳳丫留在店里照應(yīng)一下薛母,奈何小丫頭不甘寂寞,爭著吵著非要跟著去市場,眾人無奈,只得將其帶在身邊,好在薛母如今大病初愈,身輕體盈,也并非需要照顧之人。
展家十二個女子,再加上陸白和薛蒼,正好十四個人,分成七組,兩兩一伙兒。
陸白先叫薛蒼出去兌了一千兩紋銀,薛蒼雇傭馬車將銀子拉回,眾人皆是身懷功夫之人,也不怕被人惦記,就將銀兩置于家中的一個庫房之內(nèi)。
出門時,陸白很是大方的每人發(fā)了一個大元寶,眾女盯著元寶美眸發(fā)光,好像看到了元寶變成漂亮的衣裳和散發(fā)異香的胭脂花粉。
為了節(jié)省人力,女子兩人一組,陸白和薛蒼乃是分開行動,出發(fā)之前薛母為眾人說了一下此行出去都需要了解的事宜,而后便各自進了市場。
西市一如既往的熱鬧,陸白負責(zé)的這條街道正好位于河道邊,清風(fēng)洗面,綠柳扶蔭,讓人不自覺的就會生出放松的情緒。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連續(xù)好幾個敲鑼之聲由遠及近,卻見遠處主干道上幾個衙役敲鑼打鼓喧鬧而來,于不遠處開闊地的告示牌上張貼了一張大榜,而后分離兩側(cè)。
人群越聚越多,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陸白靜謐的心境被打破,也不生氣,見此情形生出了幾許興趣,心道本就是來考察市場的,去看一看也不妨事。
以陸白如今的功夫,想要擠進人群太簡單不過,隨著他前行,總能找到人少的縫隙,兩側(cè)的群眾仿佛自動讓開一般,眾人只顧著看熱鬧,倒沒注意到這一奇怪現(xiàn)象。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朗讀圣意的衙役八個字高聲喧出,眾百姓頓時撲倒一地。
竟然是圣旨?
陸白眸底閃過一道漣漪,也沒有起高調(diào),隨眾百姓跪伏在地,側(cè)耳傾聽。
“金秋時節(jié),朕偶夢武曲降世,為朕言曰,今有將星臨凡,可助我西夏王朝攘內(nèi)平夷,昌盛百世,此乃天之意,遂,朕決定通令吏部改制武闈,此后三年一度,以此公告預(yù)知百姓,欽此!”
這叫什么話,皇上做了個夢,就把武闈給改制了?
陸白心里覺得一陣荒唐,據(jù)道藏雜記所說,當(dāng)今陛下帝昊乃是一個勤政實干的明君,似乎不該做出如此迷信荒唐的事情才對。
幾個衙役宣讀完圣旨,敲鑼打鼓開路而去,并沒有為眾人解釋的意思。
待其走遠之后,人群瞬間響起一陣嘈雜之聲,百姓盡皆嘩然。
“太好了,武闈改制,本以為我兒需要再等上三年,沒想到如今三年一度,豈不是說來年就要開啟秋闈?”
有百姓興高采烈,激動的手腳發(fā)抖。
“行了,就你家那傻兒子也想通過武闈?兩年前的武試他不是連縣試都沒過去!”
出來插話之人滿臉鄙夷,一臉橫肉,這人陸白認識,正是集市上賣豬肉的張屠夫。
“我兒子怎么了?他力拔千斤,上次是時運不濟,出門之前忘了查風(fēng)水,此次他定能通過府試,拿下武秀才功名!”
被反駁之人聽兒子被人鄙夷,哪里愿意,漲紅老臉與張屠夫爭吵起來。
“拉倒吧,你以為武闈是什么?要是只靠蠻力就能高中,那俺家圈里待宰的黃牛早就中狀元啦!”
張屠夫滿臉鄙夷,毫不留口德譏諷道,引起周圍之人一陣哄笑。
“你,你欺人太甚,不就是區(qū)區(qū)兵法嘛,你等著,我兒這次定要通過給你看看,狗眼看人低!”
被譏諷的那人老臉臊得不行,拂袖而去。
“張屠,你說話也太難聽了,你瞧把老劉氣的。”
“他活該,竟敢退俺家的親,也不睜開狗眼瞧瞧俺張屠夫是誰,俺女兒花容月貌,他兒子不取是他家沒福分!”
搭話之人聽張屠說起他家閨女,嘴角動了動,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話說,這次武闈來的蹊蹺,看圣旨的意思,是有將星臨凡,這天下怕是要大亂啊!”
“可不是,不過話說回來,卻不知這將星投胎到了哪家,該不會是我家那癡兒吧!”
“王大麻子,你還是回去睡覺吧!”
……
陸白細細聽著眾人的言論,若有所思,說起武闈,他還真有些了解。
這乃是一個承自古代的制度,已經(jīng)歷了多個朝代,與科舉文試近乎同一時代產(chǎn)生,六年一度,旨在為國家選出將才來鎮(zhèn)守八方。
與文試科舉相同,只不過文試乃是由御史臺組織,歷代翰林主考,而武闈卻是由吏部召開,兵部大員主考。
科舉每三年便會有一次會試在上京城舉行,屆時天下試子云集上京,風(fēng)云際會,往往會有許多為后人津津樂道之事發(fā)生,因考試時間在春天,故而稱之為春闈。
武闈與科舉類似,因會考時間在秋天,所以稱之為秋闈,與科舉相同,先要經(jīng)過縣試府試兩輪考試來選出武秀才,再過兩月鄉(xiāng)試考取武舉人,武舉人在次年進京備考會試,也就是秋闈,秋闈通過便是武進士。
若是和平盛世,武人的身份較之文人要差上許多,一個文秀才遇到縣官都不用下跪,雖說武秀才也不用下跪,可根本就不會被人真正重視,因為他最多不過就是在縣里開一個武館教徒罷了。
武舉人就不一樣了,真要說起來,舉人已經(jīng)算是有功名在身之人,遇見知府也是不用下跪的,更可以等待吏部降旨,直接進入軍隊混個一官半職,從底層做起,雖說最多不過就是個沖鋒陷陣的校尉,可那也是實權(quán),也是手下帶著五人小隊的軍官。
若是不愿沖鋒陷陣,便可以繼續(xù)考取進士。
武進士若是外放軍隊,至少也能混個掌管十人隊伍的降旗來當(dāng)當(dāng)。
降旗乃是小旗的副手,也已經(jīng)是官居從七品的朝廷命官了。
中進士者一般都會等待殿試,殿試乃是由皇帝親自主持,與科舉不同,不是由內(nèi)閣監(jiān)考,而是由當(dāng)朝的勛貴以及兵部大員監(jiān)考。
殿試通過,將所有進士分列三甲,三甲之外為落榜,一甲前三名便是武狀元,武榜眼,武探花。
若是有命進入一甲,均會成為軍中實權(quán)官員,每次武闈的狀元郎絲毫不比文狀元風(fēng)頭若,甚至更風(fēng)光一些。
至于狀元榜眼探花,那是一定能混到從六品官職的,甚至有的都可以拿到正六品總旗的職位,那可是掌管著五十人軍隊的將官,雖說到了戰(zhàn)場上依舊是沖鋒陷陣的命,但是已經(jīng)有一定的說話權(quán)利了。
千古以來除了亂世,從未有武闈改制的情況發(fā)生,如今六年改為三年,或許真的就像那百姓所言一樣,天下要亂了!
不過再亂又與他何干?
陸白眸光平靜,眼底不起一絲漣漪,他并不是憂國憂民的性格,自認只能體恤眼前所見力所能及的一部分,至于天下興亡,自有高個的頂著,至少如今,他覺得自己沒什么資格過問。
他只想做好自己該做的,弘揚玄天道,然后將玄天谷中發(fā)生的故事一代一代傳下去而已,他覺得,若是老道士還活著的話,一定會捋須贊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