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宮,和兜率宮截然不同,有著圣人宮邸的氣派。
頭兩天剛住進來,余元很不適應,可住不過三天,就被太上叫去扇火了。
推開大門,余元直入宮中,轉身關上門,徑自走在云床前坐下。
太清一脈,人丁不興,不說和截教比吧,就連闡教都多有不如。
作為混元圣人,太上只有一個門人,就是誅仙陣前給他牽牛那位,那人道號玄都,人稱玄都大法師。
再加上余元剛才見過的金角、銀角,整個人教就這么四人。
所以說,就連玄都大法師座前亦無侍奉童子,余元那就別想了,能有個容身之地就不錯了。
看看八景宮中擺設,余元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那么對太乙真人有些不妥?
余元于云床上打坐煉氣,恢復九九八十一日損耗之功力,等他從入定中醒來時,夜幕已然降臨。
大赤天自成天地,內有日月星辰,與洪荒無異,有白晝黑夜之分。
余元抬手一指,云床前一盞明燈亮起,別小瞧這盞油燈,它名喚八景琉璃盞,又喚八景宮燈,和玉虛宮中那盞、燃燈道人那盞齊名。
這么一件先天靈寶,就在余元腳前,仔細看那神燈,是無主之物,并未受人煉化。可余元不敢染指,因為他現在在大赤天,就算他能把八景宮都搬走,他也離不開大赤天啊。
東西七十二天,非太乙金仙能穿行,其間充斥的罡風、雷火,足以令余元灰灰。
“哎……”余元輕嘆一聲,不知自己要在大赤天待到什么時候,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太上帶著化胡為佛……
在臨往界牌關前,余元曾將第二元神留在蓬萊島一炁洞中,可此時嘗試溝通第二元神時,卻發現自己與那第二元神失去了聯系。
余元有些慌亂,這是對未知的慌亂。想那第二元神是自己所煉,與自己心神相連,這都不假。可他又是獨立的存在,有獨立的思維,而且他在蓬萊島上,誰能動他?誰敢動他?
余元想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一整夜都昏昏噩噩。
挨過這一夜,余元躍下云床,熄了八景宮燈,走在宮門前,拉開大門一縷陽光照在他臉上。
余元微微一笑,將昨日顧慮拋之腦后,無論如何,自己現在還活著,這就是自己的福緣。身為俘虜,還能有這般待遇,自己還想那些作甚。
余元走出八景宮,往玄都宮行去,在隨太上煉丹前,他曾來過玄都宮一次。不同的是,那次是為了尋多寶道人,而這次是想找玄都大法師借樣東西。
來在玄都宮前,余元站在石階下向上望去,見那宮門緊閉,門上浮著一層赤光。
一看這種情況,余元就知道玄都大法師閉關了,搖了搖頭,余元轉身就走。
“道兄,哪里去?”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大樹后閃出金角童子。
余元眼角余光一掃而收,并沒搭理這童兒,徑自向兜率宮行走。
不是余元高傲,瞧不起小道童,而是自他來在大赤天,這金角童子就像防賊一樣防著余元,生怕余元在大赤天搞破壞。
見余元要走,金角童子竟追了上去,別拉著余元袖子,追問:“道兄,你來玄都小老爺閉關處,是有事還是怎的?”
余元手臂一震,甩開金角童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要是在外面,自己早砍死他了。
走了兩步,余元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回身對那童兒說:“你可有丹爐?”
“丹爐?”小童眼珠一轉,反問:“你要丹爐作甚?”
余元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廢話,要丹爐自然是開爐煉丹了!”
“你還會煉丹?”金角童子小腳上滿是懷疑。
感覺自己被人輕視了,余元冷哼一聲,道:“太師伯煉丹時,我在旁觀瞧仔細,丹方、火候皆記心中,開爐煉丹又豈是難事?”
聽余元此言,金角童子樂了,笑道:“道兄,我和銀角伺候老爺多年,與八卦爐前千百次。如像你說的這般容易,我等早煉得仙丹無數了。”
余元不屑地瞥了金角一眼,語氣淡然:“你們兩個些許微末道行,能有多少法力控火?”
“你……”小童兒被余元的不屑激得夠嗆,指著余元道:“你法力高深有如何?煉制九轉金丹,需得靈珍四十八般,還得有丹引。我告訴你,這些你都得自己準備,我大赤天藥園不容你踏入半步?”
“這個不勞你操心。”余元道:“煉丹所需之物,我都有。眼下只差一丹爐,你予我丹爐,我來煉丹。一爐九轉金丹,我分你一粒。”
“我要兩粒!”金角童子道。
余元眉頭一皺,這小鬼有點過了,一爐九轉金丹才九粒,需要的東西可是不少,早知道煉丹之材料都是自己出的,這小兔崽子不過提供個丹爐,現在一張嘴就要要走兩粒九轉金丹。
見余元不言語,金角童子道:“兩粒,就兩粒,否則免談!”
“好!”余元一咬牙,應了下來。
金角童子咧嘴一笑,沖余元招手,“跟我來!”
金角童子帶著余元沿路而行,走過一道石橋,穿過一片密林,見前方青草地上坐落一座亭臺。
“道兄!”金角童子大喊一聲,他這不是在喊余元,而是在喊亭中那一位。
這位,余元曾在誅仙陣前見過,正是太上那只坐騎青牛。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也是個了不得的主,在那《西游記》中,打的猴子束手無策,四處搬兵。
余元和金角童子走近,那青牛仍伏在地上,只是睜開牛眼看了看。
金角童子走在青牛身旁,蹲身摸著青牛脖頸,笑道:“牛兄,你那紫金爐何在?借咱用用唄?”
青牛不睜眼,不搭理金角童子,就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
金角童子不氣餒,指了指余元,道:“這位道兄得老爺真傳,要開爐煉九轉金丹,牛兄只需將紫金爐借他,丹成自有師兄一粒!”
金角童子這么一說,余元才知道這小子要兩粒九轉金丹,是要用其中一粒向這老牛借紫金爐,也就是說他金角什么都不出,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拿到好處。
可即使如此,余元也沒說什么,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說了不算,既然和金角童子達成約定,那就不會反悔。何況金角童子有這手段,那是人家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