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順著王當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的黑暗中隱約有個模糊的身影,聽見王當的怒喝聲,黑暗中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彎著腰,獻媚的看著眾人道:“莫要拔劍,貴人!是我啊,我們白日才見過的,小的叫聶英!”
費由和王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安排在周圍的護衛們竟然沒有發覺到此人的接近,本以為已經甩掉了這尾隨在后的聶英,沒想到他卻一直遠遠的跟在身后!
“你是又餓了,來討些干糧嗎?”馮彬看著聶英,笑了起來!
“是!是!老大人慧眼如炬,小的敢了一下午的路,到了此處,天色已經黑了,見著了火光,又聞到了香味,這才過來!”聶英看著周邊虎視眈眈的費由和王當,縮了縮脖子,小心的回著話。
“拿去吃吧!”馮彬將手中的干糧遞給了聶英。
“多謝老大人!多謝老大人!”聶英小心的上前接過干糧,躬著身子,口中不斷道著謝。
“馮叔,這.....”費由有些擔憂的看著坐在一邊吃著干糧的聶英。
“將散在外面的人都調回來護在大王的身邊,找兩個人看住此人!”馮彬輕聲的對費由道,費由領命下去開始安排護衛。
“貴人們,你們的膽子可是真的大啊!敢在這地方宿營!”聶英吃完了手中的干糧,向許常一行人說道:“不過今日你們運氣好,遇到了我,只要三十兩,我保證安安全全的將你們送往壩城!”
“三十兩!”馮彬笑了起來,“真是好大的口氣,你就動動嘴皮子就像要三十兩嗎?”
“貴人你們知道這東祁山脈有多少個寨子嗎?”聶英站了起來,來到了馮彬的面前,豎起了自己手掌,“整整十七個寨子!其中最大一伙有萬人,群匪一出,連當地的官府也只得畏懼!老老實實的奉上禮物。靠近這邊的最大的一伙是四花寨,四花寨的大當家人稱東祁狐,就像這東祁山里的野狐貍一般,狡猾無比。”
聽著聶英的話,許常的臉色有些惱怒,臉色微慍的問著身旁的馮彬:“這些匪類當真如此囂張?”
“確實如此!大王。”馮彬聞言長嘆了一口氣道:“各城守備只有百人左右,群匪劫掠,各城的守備確實抵擋不住,再加上景地無有常備兵員可調,當地的縣人只能對此妥協!”
“怎么樣,貴人你們可考慮好了?只要三十兩,小的就保你們的平安!你們都是金貴的人,想來不會在乎這些小錢的!”聶英見此,腆著臉湊了上去,勸說許常一行人。
“不用!我等自能護得公子的安全!”費由在旁怒視著聶英,自己身邊的這百來名禁衛對一群小小的盜匪還是不在話下。
“得!得!貴人您別發怒!”聶英見費由的模樣,有些畏懼的向后退去。
“哼!”費由看著他退去的樣子,費由冷哼了一聲。
聶英看著這濃濃的夜色,只好在許常的營地旁找個地方睡下。
“大王,夜已深,您還是早點進營帳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舟車勞頓,養好了精神才是!”馮彬看著在一旁睡下的聶英,對許常說道。
“嗯!”許常吃完了手中的干糧,便老實的鉆進了自己的營帳中,王當在他的營帳邊來回警戒。
“晚上小心點,安排好探子!”馮彬見許常進了營帳中睡去,也起了身,讓費由小心安排夜間的警戒。他如今還不能確定這聶英是什么人,若是他與這東祁山脈中的盜匪有了關聯,那今夜怕是有些危險了!
“嗯!”費由點了點頭,看著睡在一旁的聶英,面色慎重的應道。
許常有些睡不著,在營帳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他出了營帳,王當正坐在營帳前的篝火出添著柴火。
“你守夜?”許常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問著他。
“費將軍照顧我,讓我守前半夜,下半夜換他守著!”王當從篝火上的鐵鍋中盛了一碗熱水,端給了許常,初夏的夜晚還是有些寒意的。“大王是睡不著嗎?”
接過了碗,許常湊上去喝了一小口,被燙到了忙伸出舌頭散發著熱氣。好半晌,他才回著話道:“下午在車廂中睡了許久,到了現在反而沒有什么睡意了!”
許常放下了手中的碗,向后躺在了長滿青草的地上,看著天空中的星光閃爍,聽著身邊傳來的夏日小蟲的叫聲。清風拂過他的面龐,許常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此時的寧靜。
“今年孤準備回洛京一趟,離了許久,想回去看看了!”許常睜開了眼,看著身邊的王當道。
王當依舊在看著眼前的篝火,沒有回話,許常看著他的左袖,有些悲切。“那時候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李傻子的媳婦的臉?”許常想起了往事,問著王當!
“沒有,臣沒有看到!”
“孤卻是看到了!”忽的笑了起來。“孤那時候臉皮薄,沒好意思和你們說!”
“其實臣也看到了,臣也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有沈括那傻子才沒羞沒臊的說出來了!”王當忽的笑著看向了許常,也向后倒下,轉頭看著身邊的許常道。
許常一臉驚愕的神色,忽的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了后,許常忽的嘆道:“其實那女子也并不是多么的好看,外面的人說她貌若天仙,看來也只是以訛傳訛!”
“尋常百姓哪里見過官家小姐,司徒府沒辦法才讓媳婦外出拋頭露面,百姓們乍然一見,當然驚為仙女。”
“是極,是極!”許常笑了起來。
兩人在這寂靜的夜色下聊起的在洛京的玩鬧,想起了長樂大街邊上的小屋許久沒人打理,現在已經變成了什么樣。想起了街邊王婆婆的小攤,想起了許久沒有喝到的桃花釀,想起了京中的紈绔們是否還會時常在醉仙樓歡聚一堂,胡吃海塞!少年們爽朗的笑聲不時的響起。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明月高懸,許常覺得有些乏了,便回到了營帳中睡了起來,王當依舊在篝火前守夜。和許常談心了片刻,王當的心中好受了許多。他看著空蕩的左袖,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