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壑鼓舞著族中子弟,忽而將軍士中的陳度喊到了一邊,焦急的道:“我剛剛將族中的孩子們聚集了起來,現在就在后院,你帶著族中的他們快些走,我等為你爭取時間,往西走,去陳家!”
陳度有些不懂羊舌壑的意思,“岳丈,你不是說有援兵嗎?不是說我等堅持到白日,就會有援軍到來嗎?”
“哪會有援軍!”羊舌壑搖了搖頭,如今大軍已經攻破了曲昌,想必榆縣也好不到哪去!黑漆漆的夜色下看不清他臉龐上的黯然表情。“別問那么多了,快帶這族中的子弟走,快走!”
“那您怎么辦啊,我們走了,您怎么辦啊!”陳度此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別管老夫,我們都老了,死也要死在祖宗祠堂面前,可是孩子們還小,你把他帶到陳家,一定要讓他們好好地活下去。”羊舌壑的神情忽的變得哀傷了起來,“老夫這些年對你沒有別的要求,如今只懇求你將族中的孩子們撫養大,讓羊舌家留下一些血脈。你快走,老夫找些人護住你突圍出去,記著,一定要將他們撫養大!”
“這......”陳度此時慌了神,這樣的話從自己一向干練的岳丈的口中說出,他聽到了一股決絕的語氣。
見陳度還在待在原地,羊舌壑怒喝道:“快走,還愣著干什么,我們這些老家伙為你爭取逃亡的時間,你一定要帶孩子們沖出去,這是最后的血脈了!”
陳度點了點頭,迅速的跑到了后院,后院中約有十幾個歲數不大的少年驚慌的睜大著眼睛,不知族老們在這樣的深夜里將他們聚集在此干什么。
后院中羊舌氏族的族老們此時正在對少年們說些什么,讓少年們安心下來。他們愛憐的摸了摸孩子的頭,慈祥的笑了起來。見到陳度進來,對他點了點頭。“護衛的人手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一定要帶著孩子們出去,他們還小,一定要讓他們好好地活下去!”
陳度看著后院中不知何時有了一隊約有百人的士卒,身上披著精良的甲胄,這怕是倉促間族老們湊起來的最后的人手了,他心中默默的想著。
陳度決然的族老們點了點頭,跪下道:“只要我陳度還活著,就一定會好好地護住族中子弟,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保住他們的!”
族老上前扶起了陳度,長嘆道:“快走吧,局勢緊迫,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了,我們這群老骨頭會給你爭取時間的!”
說完話,十幾個軍士們上前,將少年用繩子系在了自己的背上,剩余的人護衛在他們的左右。往后院走去,那里有道暗門,可以避開街道上的混亂。
族老們不舍的看著那不知所措的少年,心如刀絞。羊舌壑上前去摸著少年們的臉龐,看著他們那無邪的眼神,身子顫抖了起來。少年抬起手臂為其將眼淚擦去,不知二爺爺的神情為何如此哀傷!
“走!快走!”羊舌壑大聲的怒喝了起來!軍士們立刻帶著少年們消失在夜幕中。
見少年們的背影消失,羊舌壑拿起了身旁的長劍,對周圍的一干與他年齡差不多的老者道:“人走了,我等要盡量為其爭取時間,這時族中最后的血脈,我們一定要讓他們活下來!”
周圍的老者點了點頭,也拿起了戈矛,跟在了羊舌壑的身后。
“將軍,前面出現大隊的人,我們現在過不去了!”費由正在不斷地清掃各處,這時有兵士慌張的向他稟報。
費由嘴角一陣冷笑,我說怎么沒找到多少人啊,原來都聚到一塊去了啊!“后面的!都跟我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費由對身后的軍士大聲的說道!軍士們紛紛的跟在費由的后面往前面遇到阻攔的地方去了。
兩邊各聚齊千人最后在羊舌士卒的家廟祠堂前的街道上相遇。羊舌壑怒視著這群在夜間偷偷潛進來的‘王師’,對帶隊的費由破口大罵道:“費由,你行如此禽獸行徑!老夫定當親手殺你,老夫必將滅你費氏滿門!”
費由不屑的看著羊舌氏族的一干人等,如今已經在曲昌縣城中廢了不少的時間了,自己要加快速度解決這一切。稍后還要一口作氣攻下榆縣!
沒有再和羊舌壑廢話的時間,費由對身后的士卒道:“待會盡量多留下點活的,那幾個老家伙一定要給我留下來。
“諾!”親衛抱拳領命。
費由舉起手中的刀,對著身后的軍卒吼道:“反賊就在眼前,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后退者斬!”說完,一馬當先往羊舌壑的軍陣中沖去!親衛忙跟在他的后面,小心地護住了他。
軍士在費由的帶領下,瞬間就沖進了羊舌士卒的方陣中。費由手持雙刀,不斷地在陣中左右劈殺,鮮血濺射道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宛若魔神一般。
一聲聲刀劍碰撞的聲音在曲昌羊舌家廟祠堂前響起,費由帶著親衛反賊的軍陣中大開大合,不斷地向前推進,不一會兒,他竟然將反賊的軍陣鑿穿。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看著明顯抵御不住的反賊,哈哈大笑了起來,反身又往陣中殺去!
“誰也不許退,家族興亡就在此時!”羊舌壑怒吼著,手持長劍鼓舞著族中的子弟。他的心在滴血,倉促間聚集的家族子弟,如何是這些裝備精良的‘王師’的對手。
“啊!啊!啊.....”族中子弟的慘叫聲在他的耳旁不斷地響起,每時每刻都有族中的子弟痛苦的死去,從此長睡不醒。“這是屠殺啊!”他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退入宗祠,退入宗祠!”羊舌壑見形勢一邊倒,忙指揮著族中子弟退入了宗祠中,希望能借著宗祠的地利,多抵御一些時間,讓陳度有更多的時間帶著最后的血脈突圍出去。
“先祖在看著我們,誰也不許退,堅守到天明!”羊舌壑依舊用謊言鼓舞著族中的子弟。祖宗祠堂如此莊嚴的地方,不想今日就要毀于一旦,羊舌氏族的族老們看著祠堂那一個個先祖的靈牌,跪在祠堂內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