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x定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人，都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看，好像我是一個什么怪物似的。可他們也不用鏡子照照自己看，他們遠比我更像是一群的怪物。難道就是因為她柳煙兒的缺席，那些跟屁蟲的目光就無處安放了，就讓這些人把目光全都聚焦轉(zhuǎn)移到了，我這個座位離她最近的人身上？

可我一想到他們平時對柳煙兒的，那個佩服崇憬阿諛奉承極盡獻媚的樣子，我心里就禁不住地哆嗦，還冷不拎丁地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簡直就有點像是蒼蠅叮臭肉，都叮到了讓人想吐的地步。現(xiàn)在----他們居然把這些目光投射到了我的身上，為什么？我也有一種跟她一樣的臭肉的味道？那我得趕緊回去多洗幾個澡。

那些懷有各種各樣疑惑的目光，也都一一聚焦了過來，統(tǒng)統(tǒng)對準了我，這又是為什么？啊呀，我可不管了！如果他們想把我當成柳煙兒，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我可不會像柳嫣兒那樣，萬分柔順地默然承受著千百種嫵媚恭維。我受不了，我一定會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予以回擊。那怕是只有一個不正常的目光，我也會針鋒相對，回以激烈的一瞥。

如果他們不犯錯我是絕對不會犯錯的，要不然他們盯著我干嘛呢？他們肯定是哪一兩個環(huán)節(jié)里出了毛病，要不然他們怎么會一天到晚弄不明白，這書是怎么念的，一到考試總是那么低能兒。我還真想看看他們腦子里是不是全是漿糊，于是我要把他們一個個的目光看透一直深入到腦子里去，更要潛入到他們的靈魂里面去，把能夠觸發(fā)目光投射的所有設(shè)置一一摳出來再慢慢把它們（指觸發(fā)目光投射的設(shè)置一個個甩回去！

但無論誰對誰錯，是人就得去吃飯，這也是維持能量守恒的唯一準則，而我永遠都是那個一到點就去摸飯盒的人。我一摸上飯盒就要哐啷啷地真天界搖著響著，把所有對食物懷有渴望的人的胃口全都喚醒，蕩去一切不知饑渴卻又貪婪的人的目光。我嘻嘻哈哈地笑著跳著，涌向飯?zhí)茫派弦粋€盡可能靠前的位置。等我把飯打好后，我就會坐在長長的木制椅子上，安心地等楊心兒來開飯，在這一方面楊心兒永遠都是反著來的。

她總是拖拖拉拉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而且還總喜歡慢悠悠地模仿我以前出過的各種窘態(tài)。這讓我很是不耐煩，所以每次見到她，我都會嘲諷她一番：“你能不能快一點啦，我的大小姐！”你看她今天就是這么一副不理不睬一本正經(jīng)地，模擬我剛才在課堂上的尷尬樣子說，“這是自然數(shù)，當a+b=c時就可能是1+2=3啰！”我沒好氣地定了她一句，“那x+y=z時是不是要讓21+22=23呀！”她故作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樣子，“啊，原來你是故意的呀！”

“快吃你的飯吧，我的大小姐！”我也深深沉沉地邊吃邊歪著腦袋說著這句活，一副不真也不假的樣子不假也不真的神態(tài)，讓她去猜。她坐下來“你”了一聲，無語了，慢慢扒著飯粒吃著心事。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從小就這樣。你當真呢，我就會是故意的。你不當真呢，我可能就不是故意的，反正就那么回事。要我正兒八經(jīng)地上課，老實八百地正經(jīng)干活，那我可是從來就沒有過的事。但是我的耳朵會聽心里會記，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真有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心系天下的意思。只要是老師們說了，任何一門課程的老師說的，不管與功課有沒有關(guān)系，我都能記得住。就是同學之間在自習課上有過的那一番番討論爭執(zhí)，我全都能記得住。

做作業(yè)時，把這些記著的東西隨意運用一番，考試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只要不是什么邏輯呀推理什么玩意兒，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每每多考試一次，我就多了一次運用的機會，每每多一次理解，我就能多一次融會貫通，一切運用起來就順理成章了。課本上那點東西禁不起我?guī)紫卤痴b，我就能背過去誦過來，只是在上課的時候我就無所事事了。可我總得要找些事情來做，就做一些與課程無關(guān)的事，做著做著就做成了一種分心的習慣：我真是有心上課卻無心答問。

至于以后會有沒有什么后遺癥之類的事，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至少現(xiàn)在noproblem!也許正因為這樣，班主任老師管著管著也就不怎么管了。有人問他為什么，他卻說不然怎樣呢，上考場PK一番？那我還真沒怕過誰呢！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上地理課，其實，與其說是喜歡上地理課，不如說是喜歡傳授地理課的人。每每一講到精彩激動的時候，他都會用手撫摸著胸口，有時用左手撫著右胸有時用右手撫著左胸，這要看他手里拿沒拿著粉筆，感情充沛慷慨激昂地說，“胸懷祖國放眼世界！”只不過他的個頭樣子神態(tài)還有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平原游擊隊》（五五年版）里的鬼子頭松井。他個子矮小但動作夸張，胡子拉碴的但精明強悍，眼睛小小的但放著精光。

每每輪到他要重放這些個經(jīng)典動作，我就會很自然的聯(lián)想到松井別扭生硬的樣子問，“李向陽的，在哪里？”以至于在上自習課時，我們經(jīng)常會爭先恐后地左手撫右胸，抒情極度夸張地用，“我們要胸懷祖國放眼世界，學好土琵琶”，來糾正別人模仿時發(fā)生的錯誤。當讓我也喜歡地理這一門課程，只不過仍在其次。地理課之所以讓我喜歡，主要是因為它可以給人出難題，而且在人家解答難題時可以做到有據(jù)可查，不用憑空瞎想亂想。

我們經(jīng)常會這樣那樣地互相發(fā)問：假如我要去WLMQ吃涮羊肉，沿途要經(jīng)過幾條鐵路干線、幾個經(jīng)濟作物帶、幾種什么性質(zhì)的氣候、幾種地形以及幾種經(jīng)濟作物等等之類的，然后互相展開地圖和課本在那仔細查找，答案基本上都夠找到。如果想要把答案做得完美一些，夠你坐在課堂里想爆腦袋的，而且一點也不枯燥乏味。

我們可以不斷地互相發(fā)問，所問的問題可以做到幾乎沒有重復的可能，只要我們的出題沒有什么附加的條件，就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們自己管這種現(xiàn)象叫風信子或者叫季風性氣，至于叫得準不準確是沒有人在意的。何況我們在做這樣或者那樣的問與答的時候，祖國的所有風土人情天文地理，都可以涉獵一些知道一點，而我又是記憶特別好的那一個，所以我就成了真正最搗蛋也最倒霉的那個腳色：地理課課代表！豈有此理，竟然選我做課代表，好在我并不張揚！

如此這般，我便有更多的時間胡思亂想了。我聽說，臺子溝有一種樹結(jié)有一種果子，很漂亮很甜美也很有營養(yǎng)。我很想去摘一些來吃，只是又聽說吃過那果子之后會有唯一不便之處：不能說話！

因為我實在不想再說他們什么，我真的累了。可他們?yōu)槭裁催€會在柳煙兒回來都好幾天了，仍然把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呢？而且還在今天下午這兩節(jié)自習課上，跟屁蟲竟然用我用過的x+y=z定律來攻擊我呢？就因為我最搗蛋最沒風景最荒誕最倒霉最無聊最潑辣最不著調(diào)可成績又最好？誰信呢？

其實一開始，我根本就不知道x+y=z可以成為一些個什么定律，就是跟平常一樣為了和同學們斗嘴，臨時調(diào)用的這個什么定律。我經(jīng)常為了斗嘴取得優(yōu)勢甚至是絕對優(yōu)勢，我總會胡亂想象出一些新奇的，從未出現(xiàn)過的似是而非的東西，來堵住對方的嘴不給對方時間思考。一旦對方花時間來思考對與錯的時候，斗嘴辯論早已進行到了下一個議題，等他發(fā)現(xiàn)上當可悔已晚矣。跟屁蟲可沒膽量跟我斗嘴，他只會背后搞小動作下黑手，不然讓他絕對下不了臺。

如果對方也不花時間去思考和我死磕，那就要和對方比拼記憶力看誰記得東西多了，更要看霎那間組織運用記憶里的東西轉(zhuǎn)化成詞語的能力和速度，一旦某一個環(huán)節(jié)卡帶優(yōu)勢就不復存在了。如果對方記得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一樣地多，組織運用這些東西的能力一樣地強，轉(zhuǎn)換使用詞語的速度一樣地快，可以突然使用一些損招。

不過使用損招一定要慎重，我一般不使用損招，除非經(jīng)常斗嘴的老對手要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才偶爾用一兩次。如果真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就得先扎好自己的籬笆，不然會被頂在墻上下不來，那就實在是太難堪了。如果對手死磕到現(xiàn)在還不分勝負的話，那就殺他個回馬槍，反過頭來驗證所使用過的東西的準確性。回馬槍一經(jīng)使出沒有不敗陣的，因為像我們這種小孩子斗嘴斗到這個份上，天花亂墜的東西使用的實在是太多了。單說自己使用過一些太多的什么東西能不能記得住都難說，更別說使用這些東西的準確率。

我就碰到過好幾回這樣的情況，斗嘴斗著斗著斗到對方使用我的詞語我的論據(jù)我的論點，對方還渾然不知的時候，我則可以一言不發(fā)就能贏得掌聲了，這個時候?qū)Ψ讲胖溃号叮艺惧e地方了！

這就是我平常多看多聽多想的結(jié)果，什么新奇古怪的東西我都看，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都聽，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我都想，而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是這些個鬼東西我都能記得住。大概是因為我經(jīng)常喜歡往不同的人群里鉆，經(jīng)常做一些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往往又被我自己所做的事情嚇到。

加上我與其他同年齡的人所沒有遭遇過的經(jīng)歷，促使我不斷反思為什么，我會有那么多與眾不同的遭遇，什么不公正不公平不人道沒人性等等一切，都會不斷地在我腦海里倒騰反轉(zhuǎn)。我會在我的內(nèi)心里，一次次用我剛剛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一切，和那些把那么多的遭遇施加到我身上的人和事辯論爭斗，甚至經(jīng)常會在半夜三更，和老天爺爭個沒完沒了大哭不止！

所以我使用起這些東西來簡直就是如數(shù)家珍般容易，就連我自己都說我自己可真不像個女孩子，可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頂多也就是一個心思重重的女孩子。我能有什么錯呢，他們怎么能這么看著我呢？

不說別的就說這x+y=z來說，當時上課思想沒集中，為了應(yīng)付提問，隨意說出來的定律沒錯呀。我在鐵蛋那看到的有關(guān)無線電書籍中有1+0=1、1+1=1之類的，為設(shè)置邏輯電路必須學的邏輯數(shù)學就是這個樣子，也為我斗嘴辯論提供了一個不敗之地。固本守元穩(wěn)坐釣魚臺，不就是這個能量守恒定律的本質(zhì)嗎？我們現(xiàn)在所用的電腦不就是這個定律的集成運用嗎？電腦技術(shù)越先進超級集成電路就運用得越多，誰能說當時我就說錯了呢？嘿嘿，沒有吧？

不過說實在的，這個定律的邏輯集成能不能運用到對哈呼嚕的追蹤上，我還沒有試過，有機會不妨試試。（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