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兇第一夜

我走累了看累了想累了就想睡覺，卻暫時沒地方可去更沒有什么床可睡。因為我既沒去新單位報到，也沒有給自己預備一個臨時住所，更不可能像小的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去楊欣兒家，總是半夜去鉆人家楊欣兒的被窩。看來我就只好去住旅社了，可我剛走到旅社門口，又停下了腳步。我只是突然就覺得住旅社，也不是怎么的方便，更不會怎么的理想。

我想我還是直接去網吧過夜吧，這樣會比較妥當較為理想。這樣我就可以隨意瀏覽一些新聞帖子什么的，而且關鍵在于我怎么做都沒有什么時間上的限制。這樣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分析判斷，我現在打算做的事，與我十多年來的所有經歷和記憶，會不會反生能不能發生某些串聯，給我心中想要追蹤的案子提供一些直接的幫助。

我是這么想著的，也就這么著去做，只是我還沒想好打算選用哪一家網吧，作為我千里追蹤開始的第一站。我好好地想了一想，我覺得還是先從立交橋下那個超級網吧開始吧。我先去超市準備了一些吃的喝的，然后才進了三樓網吧大廳。我到門側的柜臺上要了一間包房，坐下來準備一陣之后沒問題我才開機。裝上我自己設計的安保軟件后，就先進了我遠在千里之外的專屬我一個人的工作間，查看了一下工作流程和往來信息，然后再去看了看我弟弟，又和我兒子聊了一會兒天。

聊到我感覺餓了就飛了個吻給兒子，我才吃了點東西，喝了一罐凍咖啡，最后就瀏覽起了各種各樣的新聞來了。我一邊瀏覽著一些與我毫無關聯的信息言論，一邊心情沉重的回憶著我的往事。自從我把所有的往事一分一毫地變成了程序代碼鎖入U盤之后，就實在是不想再去觸碰它就更別說去想它了。可往事他就像是一個可怕的夢魘，無論我怎么甩也都是總甩脫不掉他。我甚至越來越覺得這個可怕的夢魘就是哈呼嚕，哈呼嚕就是總在我夢里侵害我折磨我的萬惡兇手。

但哈呼嚕與現實生活中的什么人、哪一類嫌犯可以對應劃成等號呢？我想這大概取決于自己如何架起這座無形的橋梁，來往于哈呼嚕與殺人嫌犯之間的橋梁。要架起這座橋梁就必須不斷地回首往事，一次次不斷地往回推演重疊交叉，甚至是出現錯覺才能達成目旳。所以我又必須痛苦地竭盡所有地回憶往事，回憶我的故鄉遺留給我的獨一無二的經歷，我才能徹底根治完全擺脫這苦了我困了我十多年的心腹惡疾，抓到仍在殘害著無數無辜之人的魔鬼般的兇手。

就因為往事的回憶大多都是隨意凌亂又毫無目標指定性，再說兇犯以女性性侵犯為目的殘害生命，本身就有很多忌諱隱私難以啟齒不好回憶無法痛快說出口，所以我只能先假定性的推定一個我內心所認定的目標。然后圍繞這個目標展開相對集中的有關人和事慢慢回放，再參照這個目標人物與客觀推理嫌疑人物的差距大小，最后才展開事實偵查。這樣無論有多難，只要我始終堅持，我終究會找到并抓住兇手的。誰讓我不是刑偵警察呢，文職警員還是半路出家，警服還沒穿上呢。

我的這種痛苦的夢魘般的往事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往回推呢，我已經做過好幾次嘗試。嘗試來嘗試去，始終都覺得應該從柳煙兒失蹤事件開始，是一個最最理想的選擇。后來的事實證明，我此刻的推斷是正確的，更應征了哈呼嚕的真實存在。現在我搞不明白的是，已經遇害的杜娟、突然失蹤的柳煙兒與總被夢魘纏身的我之間到底有什么關聯，哈呼嚕與我們之間又處于一種什么樣的關系。我曾就這個問題問過柳煙兒，她遠比我想象的更糊涂，因為她壓根就不相信會有哈呼嚕的存在。

我現在只有靠我自己慢慢地尋找了，我先把假定的目標鎖定在了也曾“失過蹤”的蛋殼身上，那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鎖定蛋殼的一切行動軌跡。要弄清楚蛋殼這個人的人生軌跡，就有必要從他在東山角住的那些年說起。我能記起他在東山角的所有事情，又要從我搬進東山角居住的時候開始。

我能記得起的事情是，我們家搬進來的時候，我好像剛開始讀幼兒園的中班。我們的幼兒園就開辦在東方街道辦事處的樓下，辦公樓的后面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四周都是教室和辦公室，院子中央蓋著陽光蓬作我們的游樂場。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我留下了一些美好的的童年回憶。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蛋殼。

他那個時候已經是學前班了，按理說他應該高出我兩屆才對，不知為什么，讀書讀到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就只高出我一屆了，可能就是因為他太搗蛋的緣故留級了吧。他成天帶著東山角那幫屁孩，不是欺負欺負這個就是嚇唬嚇唬那個，要不就是把幼兒園的東XZ起來，或者砸碎哪位同學家的窗玻璃。

我和我剛開始上小小班的弟弟因為是新生，就更成了他欺壓的對象了。美其名是要和我們一起玩，其實就是要霸占我們的東西，不給就要動手打人。不管是在幼兒園還是在家里，哭鬧是不太會引起大人們的注意的，他會先給大人們賠笑，并辯解說我們這是在玩。他就是靠這些伎倆一次次獲得成功的，但那是在他欺負我之前，在他想辦法想欺負我的時候，他就沒有之后了。那天我和我弟弟在水井旁飛紙飛機，因為飛機折得相當漂亮，他看見了就要，我弟弟不給他就來搶。

我弟弟搶不過他就把飛機往天空中飛，等到飛機落在我手里時他又跑到我這邊來搶。我訓著他跑過來的勢頭順手往我身后再拉他一把，“吧唧”一聲他就摔倒在水井旁那個水泥地上爬不起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嚎啕大哭起來，還讓他母親上我們家討理會要說法。我奶奶說要什么說法呀，小孩子玩能給個什么說法呀，先去醫院看看再說吧！結果去醫院一檢查是踝關節脫臼，除手腳都有不同擦傷外就是少了一顆門牙，那門牙估計到現在都沒長回去。

我被后來回家的女暴君扯著耳朵狠狠臭打了一頓，痛得我咬牙切齒拳打腳踢進行還擊，可就是挨不著她半點衣服邊兒，不停旋轉著的小胳膊小腿全擊在了空氣中，由此更加深了我對他的恨。我后來聽說他還要找人來跟我算帳呢，我就氣憤憤地對他的那些個跟屁蟲們說，正好，我還正想著怎么找他算這筆帳呢！

有一次我弟弟被奶奶叫去陪她買東西，我被他以及他叫來的兩個大人（大男孩）堵在我們家后面那個公廁旁邊的坡上。我一看這陣勢就決定先下手為強，先用話把這兩個大人堵住讓他們不好意思下手，“行啊，你可真是個男子漢，竟然叫兩個大人來對付我這小姑娘（這是我第一次公開承認我是女孩子）！我們倆多大他們倆多大，你好意思嗎？”

那兩個大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笑了起來，點點頭說，“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別誤會，我們只是來看看，丫頭你放心，我們不會以大欺小！”“我見他們這樣說，我就放心把目光轉向了蛋殼。蛋殼好像還沒準備好似的，遲疑了好一陣才站出來，和我面對面對立著。他骨碌滾動了一下他那雙奇怪的眼睛瀏了我一下，突然左腳用力一蹬右腳往前跨一步，就要向我撲來大有要近身抱著我和我比力氣的架勢。我可不能給他這個機會，我身子往右微微側身，順勢出右腳往他右腳膝蓋踢去。

我也不知道我踢中他膝蓋的哪個部位，“嗵”的一聲他竟然跪在我面前！我說這就不好意思喲，趕忙上前去扶他，它卻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鐵紅著本來就肉不多的小臉一語不發站在我面前，大有聽候我發落的意思。

可我還沒發話那兩個大人就微笑著點頭發話了，“不錯，有點男子漢的氣概，輸贏兩便！”他話鋒一轉沖我來了，”小丫頭，有沒有興趣上我們武館走走啊？“我問干嘛。他笑嘻嘻地說（要我）給他們做小師妹如何？我說可以呀，不過我沒錢交學費。他說這個好商量，只要（我）去他們武館，過了他們師父那一關就行了。我答應他們去看看，于是他們就給我留下了地址預約好了時間，然后就領著蛋殼往東城巷外面走了。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五味雜陳，不知道他們還要去干什么。

從那以后蛋殼就再沒想過什么要欺負我的念頭，卻從來沒少給我找過麻煩。他還是那一副到處惹事的樣子，只不過他搞不定時就把我搬出來，為此我可沒少挨我家那活寡婦的抽。我討厭蛋殼那一副陰沉險詐暴躁沖動心狠手辣的嘴臉，但他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把我騙去替他解圍。自打我去了武館成為武館的正式學員之后，他就更是到處打著我這個從未自稱過自己是老大的老大旗號惹事生非，讓我苦不堪言卻也沒怎么太在意。

在我沒去參加全區青少年武術比賽之前，我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男孩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個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自從依那兩個大男孩之約去了武館之后，我就成了那家武館的掛名弟子。我先是看他們一招一式地練過一陣之后，我就能很熟練地依葫蘆畫瓢。這引起了師父的注意，終于有一天他找我去問話。我已見到師父，我就開門見山地對師父講，我可沒錢交學費，他卻問我以前學過武術沒有。我說從來沒有，我都不知道武術是什么呢。

于是他要我把這些天學到的招式全演練一遍，我仍然是依樣畫瓢按自己的理解重復了一邊。他微笑著說好你這徒弟我收下了，不收我學費但買一套練功的服裝總沒問題吧！我答應了我就成了這家武館的正式弟子，并舉行了拜師儀式記錄在冊，見過師兄弟姐妹之后就開始正式傳授武藝，準備參加遠城區少兒武術比賽。沒想到我第一次參加比賽就得了拳術和單刀兩項冠軍，這讓蛋殼相當地失落，因為他找那兩個大男孩的目的一個也沒實現卻成就了我。

我也只是后來才知道，蛋殼找那兩個大男孩（就是我現在的七師兄九師兄）就是想通過他們把他弄進武館，可師父就是不收總讓他掛著名。原來那兩位師兄受師父所托，到處在找參加武術比賽的苗子，自見了我之后就在師父面前說了我不少好話，而蛋殼卻只字未提僅僅讓他去武館掛個名先練習練習再說。

于是蛋殼那斜斜的古怪眼神就忽隱忽現地總在我周圍漂浮了，只是我當時沒感覺出來罷了。但在我參加完全地區青少年武術比賽之后，我才漸漸意思到了這個問題。那是我剛開始預賽的時候，我感到身體突然不適還第一次見了血，可把我嚇了一大跳。幸好我師姐發現得早才不至于丟丑，她笑著恭喜我終于成了名副其實的女人，把我騷了個耳根通紅。我這才真正意識到女人這兩個字的含義，也因為分心只讓我獲得一個拳術冠軍，單刀只得了個亞軍。

從這以后我突然發現很多東西跟以前都不一樣了，首先就是蛋殼的死魚眼神越發的邪惡了，然后就是再聽到奶奶罵我女孩子不中用的時候，我竟然沒有了那股子要和男孩子比拼一下的勁頭了，而只是采取規避逃逸的策略。漸漸地我就養成了鉆同在一個幼兒園一個小學一個中學學習的遠房親戚楊心兒的被窩的習慣，因為只有在她那兒我才會完全展露我小女人的一切秘密。可在我懵懵懂懂經歷過一切之后，我才知道那雙可怖邪惡的眼神意味著什么。

當我真正意識到那雙飄浮的眼神在我的四周左右所有事情的發展的時候，可那雙討厭惡心游離迷幻的眼神突然不見了。我一定會找到它的，我相信天理難容這句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今日之遭遇以及其他一些女孩的罹難，一定就是這雙夢魘一般恐怖的眼神造成的······

我埋下的跟蹤器響起了報警聲，難道是發現了哈呼嚕，那雙邪惡的眼神的蹤跡？我得去看看。（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