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牧小芝此刻的體質(zhì)，騰云絕搖了搖手中的器具。“這個基本上都是水果。酒精度百分之三以下，可以忽略不計，完全等于是果汁。”這酒，她原本就是為了牧小芝才特意去研究的。

“小天.......”聞言，牧小芝一喜，轉(zhuǎn)頭，像一只小狗一般淚眼汪汪地瞅著身邊的人。

許沐天看了她一眼，那就差撒嬌吐舌頭的樣子讓他失笑，略微猶豫了一下才拿出一個杯子，倒上了半杯水果酒給她。“只有半杯。”

牧小芝點頭如蒜，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貓，接過許沐天手中的酒杯便屁顛屁顛地坐回位置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偶爾還瞇著雙眼，一臉的滿足，看起來十分的可愛。云若水安靜地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孩子氣的一舉一動，眼中帶著明顯的笑意。

牧小芝和許沐天兩人，從小她便認識，像是一個見證者，見證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從無意識的依賴和寵溺，到后知后覺的感情，毀滅性地打擊，誤會背叛的怨恨，三年來的相思折磨，彼此的折磨直到心靈的治愈。

兩人經(jīng)歷過多年的磕磕絆絆終于走到一起，她比誰都還要高興。

然而，老天好像就是看不慣一般，李允髯的事情，雖然牧小芝在經(jīng)歷過生死關(guān)，幸運的活下來之后，對身體卻帶來致命的創(chuàng)傷。

沈謙說，牧小芝的身體機能被破壞，壽命很可能過不了四十歲。原本健康的膚色也變得蒼白，似透明，仿佛輕輕一碰，那青筋血管就可能就破例一般，像是易碎的瓷套娃娃。

云若水不自覺的走了神，回過神來的時候，牧小芝已經(jīng)把那半杯酒喝的個底朝天，正一臉悲戚的看著空酒杯。云若水看了許沐天一眼，發(fā)現(xiàn)后者正看著牧小芝，眼中滿是寵溺。

云若水以前常在許沐天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那個時候她還年少，并不明白那眼中含著的深意，現(xiàn)在她懂了，卻只余心酸。

像許沐天這樣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一世如意，唯一的不如意，卻是痛徹心扉。

這樣的牧小芝，許沐天的心里面應(yīng)該比誰都還要痛苦自責的吧？

李睿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身邊的醫(yī)生護士在眼前忙進忙出的，時不時配合著他們抬頭，張口，對于他們的問話給予點頭或搖頭的回應(yīng)。而這其中，看起來似乎是主治醫(yī)生的人，卻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副很可惜的表情看著自己。

還有些迷糊遲鈍的大腦，慢半拍才想起來，這個人就是流傳在醫(yī)學界中行事怪異的鬼才——沈謙。

“真可惜，我還有一個新型的血清和疫苗想試試看有什么效果的。”當其他的醫(yī)護人員退出去的時候，沈謙拿著自己的本本失望地低估著，完全不理會被當成白老鼠的本人就在他的面前。

“小天，他真的醒了！”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驚喜的女聲便從身后傳來。

李睿和沈謙下意識地看去，見牧小芝驚喜地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后跟著許沐天。見此，沈謙吃味地哼了哼。“有必要那么急嗎？”從他打電話通知到現(xiàn)在前后還不到半個小時。而從許沐天的住處到這里，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沒有好點兒？”完全不理會某人吃味的抱怨，牧小芝直接扒開他走到病床前，然而當見李睿看著自己，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心中孤疑。“怎么了？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牧小芝，就是和你一起.......”

“我記得。”李睿點頭，打斷了她的話，雖然聲音因為半年沒有使用，聽起來沙啞刺耳，不過還是能聽得清楚他說的話。

一聽，牧小芝高興地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來的許沐天將人微微拉開了一點兒距離，對著李睿點了點頭。“你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了。還有，謝謝你救了芝麻球。”

對此，李睿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李允髯呢？”

“跌落懸崖，找了三天才找到了他的尸體。”這個問題是同時接到沈謙的來電趕來的滕冉宇回答的。“不過樣子不怎么好看，但是通過DNA檢測，證實是本人無疑。”

李睿轉(zhuǎn)頭看著走上前的滕冉宇，還沒有開口，滕冉宇仿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直接說道：“之前你在暗中牽線，然后故意暴露行蹤，最后救了人質(zhì)自己染上病毒。介于你正義的壯舉，上面的人很通融地對你從輕發(fā)落。”

“不過你也知道，你身上的病毒什么，為了不讓自己的警員感染上，所以我撤離了所有的看守，要是一不小心跑了，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滕冉宇活動了一下筋骨，對著聽到自己的話微張嘴的牧小芝眨了眨眼。“你說是吧，小芝。”

這算不算是暗示某人可以跑路啊？牧小芝囧囧地想著。

而在場的許沐天和沈謙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不對，倒是李睿微愣了之后，笑了笑，并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yīng)。

滕冉宇并沒有任何的意外。“對了，我?guī)Я艘粋€人來，說是想要見你。”

當李睿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人的時候，著實露出了一絲意外之色。那是一個估計和許沐天差不多大的男子，一身休閑裝，看到病床上的李睿的時候，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大哥——”

“你怎么回來了？”李睿在這一刻，恍惚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笑容。見狀，許沐天等人也十分明智的選擇了離開。

一個月之后，李睿和那個男子神秘消失，而警界方面除了一開始公式化的搜索之后便不了了之。

而在某一個小城鎮(zhèn)中，這個鎮(zhèn)上的人們總是會看到一個男子坐在小公園的長椅上望著天空發(fā)呆。身上雖然穿著很普通的衣服卻難掩身上那種氣息，再加上不俗的外表，讓鎮(zhèn)上的女孩兒們頻頻往這邊走，頓時原本有些冷清的小公園一下便熱鬧了起來。然而作為始作俑者完全沒有一點兒感覺，依然每天雷打不動地坐在那兒發(fā)呆。而每次到吃飯的時候，另一個年輕的男子便會出現(xiàn)在公園中，將發(fā)呆中的男人拉回家。

“大哥，吃飯了。”

好半響，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看向來人，依然帶著病態(tài)蒼白的臉色，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茫然。此人正是失蹤的李睿。半年之久的病毒折磨，讓他的身體變得十分的消瘦，隱藏在那身休閑裝下，肋骨清晰可見。

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在注射了那么嚴重的病毒之后，也虧沈謙等人有了準備，及時的進行了救治處理。然而身體的技能下降得比牧小芝還要嚴重。而牧小芝雖然很有可能活不過四十歲，然而生活還是能正常進行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

然而此刻李睿的情況卻比牧小芝還不如，情緒不能波動太大，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而且免疫力完全和孩童無異。

站在小弟面前，自己更像是被保護著。

李睿點了點頭，借著男子的手站了起身，不料腳下一軟，差點兒就栽了一個跟頭，幸虧他身邊的男子眼明手快地扶住，才免遭這一劫。

“大哥，小心一點兒。”

勉強站穩(wěn)，李睿苦笑地看著自己的雙腿。“這身體還真的差，小宇，拖累你了。”

“不會。”叫小宇的男人搖了搖頭，扶著他往回走。

“我還沒有沒用到走路都要別人攙扶。”李睿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小宇，你不該回來的。我不是讓你走得越遠越好嗎？”畢竟他煞費苦心地將他的一切從組織上抹除，忽然一出現(xiàn)，難免會暴露。

“不，大哥，要是我一個人走了，我還不如跟你一起死呢。”特別是在離開之后，李睿對自己提出的之前的那個要求——將他的尸體送到指定的地點埋葬。這完全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下去。所以他謝絕了那個殺手的好意，又回來了，在醫(yī)院的時候他偷偷去看過幾次，卻沒有想到被那個娃娃臉的警察給抓住了。原本抱著最壞的打算，卻沒有想到最后的結(jié)果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大哥，我很慶幸我回去了。”不然找不到你，也不可能現(xiàn)在跟你一起過著這樣平靜的日子。

李睿沒有再說什么，直到回到住處，坐在餐桌上看著面前十分平常的飯菜，又抬頭看著端著碗筷從廚房走出來的小宇，面色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