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紙鶴慢悠悠的從窗外飛入，落在書房里的桌面。楚毅拿起來，紙鶴幻化成一副懸空的景象，里面還有著常人看不懂的字。

這是絕焰仙門用來傳信的法術，法術種在被施法人的身上，一旦出現情況便會以紙鶴的樣子飛回來。曾經水云仙門二長老也在白小聆身上用過被楚毅破解，后來楚毅覺得此術很好，經過改良又在她身上又用了起來。

李琰君見到紙鶴飛入，走了進來，說著：“有東西進來了？”

楚毅收紙鶴入掌心，再張開時已經不見了。他道：“是小聆兒的近況，無事。”

“小聆兒，小聆兒到哪兒了？”李琰君忙問，“萬俟柳照顧她嗎，她那么笨惹麻煩了沒，過的怎么樣？”

楚毅的眉毛動了動：“萬俟柳待她如何我不知道，但他們去了帝霜，現在叫霜落，而且還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

“什么？”李琰君問。楚毅嘴角輕輕一勾：“絕焰仙門在外很不受人喜歡。”

李琰君對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沒跟他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說起了他過來找他的正事：“唐青來了。”

“啟云仙門唐青，可是又來找我討酒喝？”楚毅笑道。

話說白小聆和萬俟柳在寧楠皇宮里過了一段悠然自得的日子。平日里除了教白小聆仙修替她修正周天，萬俟柳都在凡林幻化的梅樹下，有時低聲輕語，有時呵呵癡笑。若不是白小聆知道這棵樹是凡林幻化，她肯定會認為萬俟柳是個傻子。

而今天，萬俟柳更是搬來了酒水，在梅樹下對著梅樹暢飲，就好像凡林此時正坐在他面前一樣。

白小聆想過去卻不敢。萬俟柳玄衣如墨，膚白凝脂，舉杯邀落梅，宛若畫中仙。畫面美得讓人不喊靠近，美得讓人不認破壞。

天色逐漸暗淡。白小聆不知道他在這里坐了多久，總算是聽到萬俟柳說一句話：“過來吧，夜里涼。”

萬俟柳看向她這邊。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這里了嗎？

白小聆愣愣想著，腳步不聽使喚地朝他走去。

萬俟柳還在喝，身邊一個兩個足有六七個壇子東倒西斜地躺在地上，白小聆提醒道：“萬俟先生，沒酒了。”

“是嗎？”萬俟柳拿起一壇搖了搖，聽見里面哐當響，“這不還有嗎？”

白小聆感到奇怪，剛才她是看到七個壇子都沒有酒了。她拿過萬俟柳手中的酒壇，將酒倒盡，萬俟柳喝完后拿起那個壇子又接著從里面倒出酒來。

白小聆又倒。

他又倒出酒來。

白小聆又倒。

他又倒出酒來。

白小聆還準備倒掉，但手被萬俟柳突然間抓住。萬俟柳溫柔的聲音響起：“好了，別玩了，你把凡林都要灌醉了。”

白小聆驚詫地回頭，隱約中仿佛看到梅樹間有一個人笑著向她打招呼。萬俟柳勾起一絲微笑，手一揮，對面逐漸顯現一個人影。

此人玉冠束發，雙眸剪水，鳳眼留情地看著自己。白小聆嚇了一跳，看向萬俟柳，道了聲：“萬俟先生！”

“他一直在看著你，從你倒酒的時候。”萬俟柳道。

“他一直在這里？”

“一直在這里。”

白小聆感到脊背發涼，不知道為什么躲到了萬俟柳身后。

凡林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然后笑了：“柳，她就是……”

“成了靈后你的瞳也成了梅花的樣子嚇到她了。”萬俟柳打斷他的話，笑道。白小聆這才注意到，凡林的眼睛中央是梅花的形狀。

凡林似乎也笑了，朝躲在萬俟柳身后的白小聆作揖：“謝謝你幫助寧楠。”

白小聆知道他的意思，忙擺手：“不用不用，那也是萬俟先生的委托。”

“委托是他接的，但幫忙的是你，小聆兒不要推脫了。”凡林道。

萬俟柳面上笑著，白小聆瞪了他一眼。

第一次看到凡林的樣子就聽見他叫自己小聆兒，肯定是他教的！雖然這么叫自己并不反感，但第一次見就這樣叫感覺總是太奇怪！

“現在這樣子，今后難擔大任，你可是要插手？”凡林問。

“不會，”萬俟柳回他，又看了看白小聆，“小聆兒可要來一碗？”

“好呀！”

兩個人和一個靈就著夜色把酒言歡。不知道萬俟柳拿來的這是什么酒，才喝了三碗，白小聆就感到天旋地轉，看萬俟柳也出現了疊影。

“萬俟先生，”白小聆拽著他的衣服，像是蠶絲滑滑的帶著些微涼意，“萬俟先生喝了這么多不會醉嗎？”

萬俟柳端著酒盅看著她微醉的表情，微微笑著說：“你醉了。”

白小聆搖頭：“我沒醉，我才喝了三碗，就三碗。”白小聆深處兩根手指頭在萬俟柳眼前晃來晃去。萬俟柳覺得好笑，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沒醉那再來一碗。”說著向白小聆手中的碗里倒酒。白小聆倒是聽話，一口喝了下去，又叫了萬俟柳一聲，然后腦袋一沉倒在萬俟柳身上。

“柳，從未見你故意灌醉小姑娘。”凡林一旁說著。

萬俟柳應了一聲：“她可是小姑娘？我們說的她不知道才好。”

“你會插手？”凡林問。

萬俟柳沒有立即回他的話，看著白小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將身上的外衣脫下蓋在白小聆身上，給她挪了一個舒服的睡姿說：“我不知道，仙界人世將如何我自不關心，可是，或許我會跟你選擇的一樣吧。”

凡林的靈漸漸化成點點星光消散。萬俟柳在梅樹下又坐了一會兒，直至天色全黑，低頭看白小聆正枕在自己腿上熟睡。此時的她毫無防備，也毫無知覺，萬俟柳撫開她臉上散落的頭發，低聲喚了一聲：“耀華。”這個他從未喚過的名字，也是只有此時可以呼喚的名字。看著白小聆的眼里盡是溫柔，可溫柔的深處卻是極度的堅硬與冰霜。

此時白小聆口中發出一聲呢喃，蜷縮著身子動了動向萬俟柳靠得更近。萬俟柳一把將她抱起走向屋內，腳邊一陣風起，身旁的酒壇酒盅自然的消失，留下淡淡的酒香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