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李琰君就全弄明白了。何柳看不懂他的笑，眼神探究地盯著他。

李琰君笑了一會兒：“我這就回去告訴楚毅，不用我說執(zhí)掌也一定明白讓這東西在仙司會沒有察覺下散布開來意味著什么，我就不多打擾了。”

何柳點頭，李琰君起身離開，正欲走時又被何柳叫住。

“楚毅，當叫他師父。”

李琰君停了一下：“自然是師父。”說著向門外走去。

楚毅呢？秉承著蹲守其他仙門的傳統(tǒng)，此時正在水云仙門外的茶館喝著綠豆湯。

他記得當時正是在這里遇到白小聆，而白小聆當時喝的正是這里的綠豆湯。那時的那丫頭真是渾身帶著稚氣，一個人苦悶的吃著綠豆，連體內(nèi)的氣息也調(diào)整不了。他本是好奇保守的水云仙門怎么會放修仙弟子離開才過去看看，沒想到?jīng)]說幾句就看見那丫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眼中虛現(xiàn)重瞳、淚流不出來，是陰陽反轉(zhuǎn)人修轉(zhuǎn)妖的跡象。

他一看便知，只是千百年來人修成魔的常見而修成妖的無一例存活。于是便將她帶了回來。本以為是個像妖精般心思細膩、九曲心腸甚至壞心眼很多，卻沒想到是個傻子。

楚毅忍不住抽笑了幾下，心中還希望萬俟柳能多教她一些正門的仙術(shù)修行之法，助她擺脫只能靠吸納法力這一項技能存活的現(xiàn)狀。

“我總不不能再教她成魔！”楚毅當時是這么跟萬俟柳說的。

這是他的心里話。白小聆已經(jīng)是妖修，尚還未成又帶她入魔修，后果不堪設(shè)想。

李琰君在各大仙門外一家一家地找著，找到水云仙門外，見到了楚毅，饒有趣味地走了進去，見他喝著綠豆湯便也要了一碗。

“老不死的，你猜仙司會告訴了我什么？”李琰君坐下直接問他。

楚毅兀自喝著，見到他也不覺得驚訝，問：“什么？”

李琰君拿出法寶，將記憶中那塊赤紅的狄魂令重現(xiàn)給了楚毅。

“就是它，它是狄魂令的另一面，仙司會認為狄魂令其實是兩塊，合在一起才是狄魂令，就像世間陰陽密不可分一樣，”李琰君道，“然后你猜我想到什么？”

楚毅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

李琰君坐正身子，開始一一道來，先拿出一塊藍黑色的狄魂令放在楚毅面前。

“這是我離開仙門外出游行的時候拿到的。”

然后又擺出另一塊藍黑色的狄魂令，說道：“這是在出云國的小漁村那個水妖的地方發(fā)現(xiàn)的。”

然后又拿出一塊：“這是黃員外家的兒子仙法失控全身炸開后得到的。”

三塊一模一樣的石頭擺在楚毅面前，楚毅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李琰君給了他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水妖在的那片海非常奇特，海水就像有生命一樣在我跟水妖對話時向我腦中傳遞著信息，當時就很奇怪，然后你看黃員外家的公子，在全鎮(zhèn)的人口中他原本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人，”李琰君指著黃家員外公子的那塊狄魂令道，“可是突然間就會了法術(shù)，還可以捉妖。”

“你在懷疑什么？”楚毅一語戳破，完全不讓他再賣關(guān)子。

李琰君笑了笑：“你還是這樣討厭。”

楚毅笑而不語，聽著李琰君繼續(xù)說著：“照之前我們的推測，藍黑的狄魂令上有仙咒可以助力凡人修行，所以黃家公子不學無術(shù)卻可以突然成才般有了修為，水妖修行時間不長卻修為不俗，包括寧楠公主所言的閣老也是一樣。”

“可是仙司會發(fā)現(xiàn)的紅色的狄魂令卻是可以將藍黑的狄魂令中的法力轉(zhuǎn)移到持有者身上，這點我試過，的確如此，那么至少說明兩點，”李琰君認真分析著，“狄魂令的作用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強大，若此物是有人有意為之，那么這塊紅色的可能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楚毅看著這三塊石頭和法寶中呈現(xiàn)出的紅色狄魂令沉思著，良久，說道：“凡人為了修仙所用手法方式很多，這一次倒是新鮮。”

李琰君聽了他的話，無聲一笑：“但我覺得狄魂令不僅如此，那時在小漁村靠近的海里，海水的異常我認為跟狄魂令脫不了干系，這東西不僅能影響個體的修行，還能影響周邊的環(huán)境，不知道這東西是誰造出來的了。”

“你能造出這東西嗎？”楚毅問。

李琰君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自己，愣著想了一會兒，然后搖頭。

“你都不能，試問這世間還有哪個仙門哪位高人能夠造出此物？”楚毅又問。

這回李琰君徹底呆住了，后面是無盡的思緒。

“此物或許不是這人世之物，”楚毅道，“若是，就敬一敬蒼天，感慨天地間無常的鬼斧神工吧！”

李琰君想起在萬俟柳面前自己還未告訴過楚毅妖神說的話，這么說起來，倒讓他有些擔憂起來。

“出云國宮的妖神還有幾句話當時我沒有告訴你。”李琰君坦白。

“什么話？”

“妖神感謝你照顧初云，他勸你不要再插手狄魂令的事情。”李琰君說這些有些遲疑，但楚毅毫不在意。

“我為什么不插手，妖神可見過淳于承明？”楚毅道，“琰君，我已經(jīng)要八百歲了，這世界從沒有這樣多的異象，我不在意人世變得如何，但害怕這些異象后的因果。”

“知道當年我為什么沒有入魔道么？”楚毅笑了。

李琰君認真聽著，他做他徒弟這么久，還沒聽他說起過這些故事。

楚毅仰頭看著天外，嘆息口氣：“耀華仙子奏響仙曲，仙曲洗凈了世間因果，洗去了已侵入我魂魄的魔根。”

“當時我已經(jīng)入魔，魔氣侵心，徒生不少妖獸，但卻在那一瞬被仙曲抹去，萬物仿佛靜止，世間因果就在我眼前被活生生地扭轉(zhuǎn)，可是卻仍未切斷仙界仙曲的因果，我已然聽過仙曲卻還是過不了登仙之門，”楚毅道，“無上的仙法你我或許都還未見過，仙界的因果映射到人間將會造成什么，我不敢想。”

“可是妖神說你會死。”李琰君有些猶豫，但還是將妖神最后說的那些話告訴了他。

哪知楚毅聽后反而暢快地笑了：“我豈是怕死之人？異象橫生，最終絕焰仙門也絕不可能獨存，再說小聆兒、淳于承明都在我門下，我雖然也不是為蒼生負責的那種好人，但師徒一場，我不會不管。”

楚毅閉上眼：“若我今后有個萬一，同門師兄弟就托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