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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A市。

畢業典禮的喧囂漸漸遠去,思雪抱著一束花獨自站在瀚夕中學校門里一個宏偉的學者石像面前。

兩年的時光似乎凝固在這里——這所A市最頂尖、最令人艷羨的瀚夕中學,終于也將成了她的過去時。她本以為自己會帶著釋然的笑容離開,可心底那份沉甸甸的壓抑感,卻像一團胡亂交織在一起的絲線纏繞在她的心上。

瀚夕中學,坐擁A市最黃金的地段,校園名聲是出了名的。

優越的地理位置、傲人的升學率,讓它成為無數家長和學生夢寐以求的殿堂。

然而,在這閃閃發光的招牌背后,卻也悄然矗立著一棟格外嶄新、設備頂尖的‘逸夫樓’。

坊間流傳,那是富商巨賈們以‘捐贈’換來的特殊通道,專為他們的子女鋪設,無論成績高低……現實的規則,無聲而堅固地嵌在這所名校的基石里。

眼前的校園依舊郁郁蔥蔥,初夏的陽光給宏偉的教學樓鍍上金邊,這曾是多少次放學后她回望的風景。

可此刻,這般美景落在思雪眼中,卻像蒙了一層灰白的濾鏡,只剩下滯悶的沉重。

是那棵最大,郁郁蔥蔥的榕樹下的長椅吧?他第一次主動向她成為朋友的勇敢告白……

是體育館后那個安靜的小露臺?他說要陪她一起練習她薄弱的排球……

腳步所及之處,回憶如細密的針扎入心房。時間像個蹩腳的醫生,用了長達兩年多的劑量,卻連傷口邊緣的痂皮也沒能褪去半分。

逃離這片浸透過往的土地,不再因一草一木而牽動心弦——這該是最好的療愈。只是這看似決絕的‘告別’,即將得到的“解脫”,在這一刻,讓她感覺失落又空虛…

夏日的陽光熱騰騰地披在身上,她卻覺得自己的像塊捂不熱的冰塊,矗立在那里。臉上寫滿了揮之不去的落寞與疲憊,指尖殘留的涼意與這熱烈的日光格格不入。

“思雪!”一聲明朗的呼喚驟然撕裂了凝滯的空氣。

卡布喘著粗氣跑近,額角的汗珠在陽光下剔透,明亮的眼里滿是關切,“思雪!總算找到你了!一轉身你就不見了,這人山人海的……”

思雪微微一怔,看到面前卡布放大的俊臉,終于回過神來,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輕輕遞過去,聲音輕柔得像是一陣風,“給,擦擦汗吧……我,只是想找個清凈點的地方待會兒。”

卡布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擦額頭至脖間的汗水,咧嘴露出標志性的燦爛笑容,試圖驅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陰郁氣息,“就知道你又躲清靜!可今天不一樣啊思雪!畢業了,大家伙兒都在教學樓前合影留念呢,鬧哄哄的多好。以后天南海北的,想這么聚齊可就難了。”

“我……”思雪張了張口,卡布的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深潭。

是啊,有些人,今天可能就是彼此青春冊上的最后一頁了。一股濃重的酸澀猝不及防地涌上她的鼻尖,沖淡了她強行筑起的平靜。她垂下眼睫,又緩緩抬起,嘴角努力牽起一個弧度,對著卡布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

和思雪交心的朋友其實不多,只有李浩旭(大家總叫他卡布)、林辰和韓正宇三個男生算得上知根知底。至于女生……她抬眼望向不遠處嘰嘰喳喳的人群,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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