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修士內心中對封閝的恐懼早已掩蓋住他膝蓋上的斷骨之痛,催動雙手,爬到封閝身邊,哀求道:“大修,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不要害我性命!”
封閝看了看青年修士,淡淡道:“現在肯告訴我呼延海嘯在哪里了嗎?”
青年修士哭道:“大修,小的實在不知,我不過是個門子,哪里能知道主人的事情?”
封閝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登時肝膽劇裂,求饒不止。
封閝笑道:“你還不夠資格死在我的刀下。”說完,俯下身子,將青年修士的身子翻轉過來,將斷腿放正,青年修士膝蓋上的皮肉已被斷骨刺穿,鮮血崩流。
封閝蘸了點鮮血點在青年修士的膝蓋上,感知木靈力量,嘴里念叨道:“我還是我,那個擁有木葉力量的劍客。”
一個小榆樹從青年修士的腿上生長出來,片刻后風化,再看青年修士的膝蓋已復原如初。
青年修士不敢直視封閝,然而膝蓋上的痛苦突然消失,讓他喜出望外,收回左腿,蜷了蜷,緩緩站立起身,突然又跪倒在封閝面前:“小人有眼無珠,不知大修就是殺死聞仲等人的封閝,請大修饒我無罪。”
封閝站立起身,笑道:“呼延海嘯何時走的?”
青年修士忙道:“昨日傍晚,至今未歸。”
封閝道:“去了哪個方向?”
青年修士道:“和追大修一起正南而走。”
封閝哦了一聲:“我要你留下來,告訴他是我殺死了他的幕僚。”
青年修士大驚:“大修饒命…”
封閝打斷道:“你可以活命,如果你的腦子不是豬腦子的話。”話音一落,封閝人已不知去向。
青年修士見沒了封閝,長出一口氣,癱倒在地,腦子快速轉動著,一旦他親自告知呼延海嘯是封閝殺死了他的手下,呼延海嘯必然會一怒之下先拿他解恨,呼延海嘯就是這樣一個主子。
片刻后,青年修士雙眼一亮,拍地而起,找了個樹枝,蘸著化夢的鮮血在斷裂的墻壁上寫下:“殺人者乃封閝也!”,而后滿意地踏劍西去,他一直都感覺的到,在西方一處圣地中一個聲音在召喚著他。
且說封閝刀不血刃離開了古牧云軒,來到瘋人村外,這個他曾經當作家的地方。
瘋人村內燈火輝煌,大街上行人紛紛嚷嚷,夜色很濃,這些身染血毒之人的心如亂麻一般,他們中的大部分絕不希望自己前往西域成為一個以鮮血為食的惡魔。
他們都寄希望于微子伯,希望微子伯能盡快湊齊解藥,他們并不知道,解藥最終只能用于凈化京畿地下的血毒。
封閝抽著大煙,緩步走進了瘋人村的同時,整個瘋人村陷入天藍色的氛圍中,天空之中憑空出現數百棵生長了天藍色葉子的榆樹。
村民無不驚恐,紛紛逃向各自的家中,片刻后,瘋人村的大路上只剩下了封閝一人。
封閝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停住腳步,看著那塊高高聳立的石牌,石牌中包含著數百瘋傻之人的骨灰,以至于在天藍色的氛圍中散發著幽幽綠光。
停住腳步,伸展手臂,天空之上那些榆樹的葉子紛紛開始飄落,封閝的嘴角又一次泛起了笑容,身上的瘙癢之感好了許多。
村民們紛紛簇擁在窗邊,戰戰兢兢地看著天上那些榆樹,聆聽充斥在四周那些不知所謂的囈語,見葉子已開始飄落,暗自慶幸。
葉子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有些村民試圖施展土遁逃走,然而腳下的大地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藍色的海面,海面非常平靜。
葉子很快已到了房屋的頂端,這些本該落在房頂上的葉子,卻并沒有受到任何阻隔,徑直向房屋中飄落,瘋人村內開始有了慘叫聲。
……
直到最后一片葉子掉進地表的海洋中,瘋人村徹底安靜了,連小蟲的叫聲也聽不到。
封閝滿意地收回幽冥力量,雙目仍然沒離開那塊石牌。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卻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做這些事情,殺光這里所有感染血毒之人和他們的魂魄,不過是他在來到瘋人村時才萌生的念頭,然而,他卻毫不猶豫地下了手。之所以這么做,不過是為了讓這些沒有明天的人少受一點痛苦,不必再遭受永恒的痛苦。
一切塵埃落定,封閝滿意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你們已經被徹底治愈了。”
說完,便要施展自然風挪移,這一些他來到了京畿的中心地帶,看著空無一人的街巷,嘆息道:“真可惜,醫生來了,病人卻諱疾忌醫,都逃走了,好在不是所有病人都會逃避醫生。”
說完,獰笑著,又要故伎重施,卻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回頭一看,身后站立著一對裸體男女,在夜空下二人的臉上泛著淡淡紅光。
裸體男女細細打量了一番封閝后,男子問女人:“是他?“
女人點了點頭:”絕對錯不了,我能聞的到他身上散播著的死亡氣息。“
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終于有一個像樣的對手供我歡愉。”
女子正要發言,封閝打斷道:“你們是誰?因何赤身露體?”
女子不得不改為回答封閝道:“老夫子形幸象。”
男子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封閝聽完,笑道:“本以為得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竟自己送上門來。”
幸象道:“此言有誤,沒有人能找到我們。”
幸輪道:“想要見我們首先要夠資格讓我們來見你。”
“看來我夠資格。”封閝不屑道。
幸象搖了搖頭:”你不夠,之所以來見你,是因為無憾果樹最近有些營養不良,它需要養分,你身上充滿養分。“
”無憾果木?我明白了些,夜千方百計中下這顆樹,卻一心只想稱帝。你們才是整個事件幕后的黑手。“封閝說道,“我不認為我可以滋養無憾果樹。”
幸輪上前拍了拍封閝的肩膀說道:”你對自己的魂魄太不了解了,地獄中除了血河之外沒有任何水源,而煞淵魔泉居然破天荒似的存在,你剛剛離開那里,魂魄內滿滿都是泉水,肉體必然會感覺非常不適,不適到不殺人就活不下去。不喜歡殺戮的你,一定會乖乖地把魂魄交給我們的。”
封閝獰笑道:“一派胡言,動手吧,殺死我,或者被我殺死。”
幸象接著說道:“就是這種感覺,看見活物就感覺厭惡,看見死物才感覺到親切的感覺。”
封閝一驚,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何出手便要殺害他人,就是這種感覺,這種無從反抗又無從磨滅的感覺正掌控著他的魂魄乃至肉體。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封閝不得不問道。
幸輪和藹道:“死靈力量開始發育時的感覺,無從抵擋,無從抗拒。雖然多一個人幫我們解放魂靈對我們來所有益,但是,很遺憾,我們不能任由你的死靈之力繼續發展下去。記住這種感覺吧,凡人,你是第一個擁有死靈之力的凡人,有了這份榮耀,你便沒必要再繼續生存下去了。急流勇退,懸崖勒馬,在巔峰時刻隱退,凡人不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延長自身在他人內心中的印象嗎?”
幸象怒道:“可笑的凡人智慧!”
封閝無言以對,他終于明白死靈王為何急于收回他地內的死靈力量,這完全是出于對生者的憐憫。
此時的他如果活著,那對世人來說完全是一種災難性的存在,然而就算要死,也要在自己領悟出天災葉沐毀滅無憾果樹之后。
“你們兩個比倒戈家更擅長蠱惑他人的內心,少說廢話,我們動手吧。”
封閝冷笑道。
幸輪一聽,露出一絲笑意,看著幸象道:“下手輕些,別傷到他的魂魄。”
幸象大笑道:“老夫子自由定論”說完,幸象將真氣釋放,將四周的房屋摧毀不少,碎裂的磚瓦被推到四面八方堆疊成一個圓形高墻。
“凡人,先用凡人的手段過過招,不要讓我像踩死一只螞蟻一般將你踩死。”幸象接著說道。
封閝道:“也好。”說完,將煙槍松開的同時釋放真氣,煙槍掉落在半空時突然碎裂,化成碎末被真氣沖擊帶走,封閝身體被一個奪目的銀色光球籠罩住照亮了整個京畿,此時的他還算有些理智,控制住了真氣擴散的范圍。
光暈散去,幸輪拍手叫絕道:“厲害厲害!看來我們得一起上才行。”
幸象一腳踢飛幸輪:“竟敢藐視于我。”
幸輪身體飛出數米,倒在地上,便再也沒有起來。
封閝釋放完真氣,正要按部就班瀟灑地召喚出雙刀,然而幸象已按奈不住,以極快的步法,揮手直取封閝肚臍。
若是在下地獄之前,幸象這一擊必然得手,然而,此時的封閝已今非昔比,縱身一躍,使出一記前空翻躲過攻擊的同時揮手甩出一道掌風。
幸象一擊落空,忙騰空而起,躲過了封閝的掌風攻擊,就戰斗本能來說二魔老這樣的萬年惡魔肯定要強過封閝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