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山,在整個俄羅斯并不算是很大的城市,城市規模,工業基礎,人口……等等等等,都沒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相對發達的旅游業,但仍然無法與其他俄羅斯一線城市相媲美。整體而言作為城市在全國不說前五,甚至連前十也很難排進。
就是這樣一座城市,憑什么讓葉卡捷琳娜堡這樣的遠東第一重鎮甘為其作中轉站?
在里面肯定有問題。
明白了他的意思,米夏問道:“所以我們要去那里看看?”
羅崇陽說道:“既然第一個疑點體量太大和我們沒關系,那么應該注意的當然是喀山。我倒是很好奇喀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們決定將全部遠東戰力放到那里。”
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他,米夏接著說:“那從葉卡捷琳娜堡得到的戰利品里有沒有我們說好的那個?”
聽到這話,羅崇陽嘆了口氣,無奈說道:“這個……我找了兩遍,真的沒有。”
米夏問的是武器,此時赤手空拳的她急需一把趁手的武器。和羅崇陽不同,以她的身手和眼光自然看不上那些他打造出來的半成品,因此便只能寄希望于從教會手里搶現成的高品質武器。比如之前那名第十一劍圣的銀色佩劍。
然而幾次交戰下來,別說名劍,就連高手都沒遇見幾個。迄今為止他們所遇到的最強圣徒除去綾叁和繆爾便只有前天在葉卡捷琳娜堡中央公園教堂遇到的那名中年人……他擋下了羅崇陽第一劍,然后便被隨之而來米夏的利爪輕易斬斷了所有生機。
這并不能說明羅崇陽和米夏有多強,而是教會駐地面部隊的的實力實在太弱。
除開任務委派等特殊情況,絕大部分圣徒在獲得足夠的功勛和資格后便會選擇前往十三勢力的飛空艇成為駐艇人員,以此為基礎沖擊更高的地位或者境界。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種情況亦屬人之常情。因此留在各地駐地面分部的便只剩下老弱病殘和徒有信仰的普通人,哪怕是葉卡捷琳娜堡這樣的大城市也不例外。
這種情況下,只要沒有被神諭勢力和偵測勢力提前探知所做好充足的準備,大地之上很難找到與他們匹敵又或者更強的存在。既然如此遇到強力武器的概率自然低的嚇人。
擺了擺頭換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方便對方繼續摩挲著自己的耳朵,米夏靠著羅崇陽,心想早知道臨走前去大祭司和其他長老的儲物室里翻翻,萬一能找到什么能用的破爛呢?
享受著手中的柔軟,羅崇陽也在考慮相同的問題。
武器確實是個大麻煩,不只是米夏,就連自己手中那把古劍也快不能滿足他自身飛速成長的戰斗力。
隨著他境界的提升,每次戰斗后用異能試調蘊養佩劍時都能注意到劍的內部因戰斗所造成的細小裂紋越來越多……雖然對擁有異能的他來說修復這些細微的損傷并沒有多大難度,可這樣下去這柄劍遲早被他用到極限從而折斷。
是的,不是自夸,哪怕這柄劍是大祭司和部族能找到最好的武器,仍然配不上現在的他。
用他看過的漫畫舉個例子,再快的86也只是86,超過極限便會爆缸,這不是車手技術能彌補的問題。
現在,羅崇陽有些理解為什么以前的劍修大能們需要劍侍這種存在,因為武器這種東西確實很需要保養。
但還有另一個問題,哪怕是有劍侍,有多少人能做到如他一樣能做到細致到分子級的觀察及物質操作?如果做不到,那這些人是如何保養自己的佩劍的?
難道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種他不知道的冶煉技術能讓武器做到自我修復或者直接渾然天成再無缺陷?
這種神話中才存在的傳說真的有可能嗎?。
身為「武者」職介而非「鍛造者」的羅崇陽不明白這個道理很正常,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劍修都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
這并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而是因為沒必要。
不止劍修,「武者」職介的戰士們大多數由大勢力供養,這一點無論是教會利刃勢力還是曾經的人狼族“八爪”都是如此,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武器的損耗問題。
武器壞了,換一把就好了。反正需要為此操心的不是這些戰士本人。
「武者」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很簡單,面對敵人如何將對方擊敗或殺死。至于其他的瑣事,通通交給負責供養他們的身后勢力去做就好,何必那么麻煩?
除去歷史上某些異類,很少有「武者」會遇到羅崇陽和米夏現在的問題。
他們很窮,而且就算有錢,在這方面也花不出去。
沒有一方勢力供養的武者,真的很麻煩。
千言萬語最后還是那句話——要是有把好劍就好了!
想著這些,羅崇陽從那個包中抽出了自己重新試調過的短刀,手指輕彈。
米夏嫌棄的看了一眼,心想費心思去強化這種東西還不如空手直接上。雖然會很疼,但人狼族的指甲怎么也比這種累贅強,這種東西除了拖慢攻擊速度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同樣的理由,她對羅崇陽推薦的那些武器不屑一顧,堅持著使用自己的利爪作戰,就像個明明不會做飯卻很挑食的小姑娘,倔強的可愛。
把短刀收回背包里,羅崇陽安慰道:“好啦,我知道你現在很別扭,但是這些東西你又看不上,我總不可能憑空捏出來一把符合你標準的名刀。等以后有機會,搶到的好東西讓你先挑。”
米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道:“先不說這些,自從離開葉卡捷琳娜堡后,我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你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嗎?”
羅崇陽沒有接話,因為他知道米夏的危機感來源于何處。
他之所以會來俄羅斯是因為想回家看看,而告訴他想回家就要一路向北的人在那一晚救了他。
問題在于,對方是教會。
雖然不知道其口中“真正的教會”是什么意思,但教會就是教會。
大祭司講的故事里很清楚,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就是教會。
自己真的能繼續信任他們嗎?
葉知秋給的那枚耳環現在就躺在他口袋里,自湖畔立誓以后,他再也沒有啟動過這枚耳環。
那么,自己還能信任誰?
那枚戒指?
摩挲著被一根繩子系在頸上封進六面蜜蠟的戒指,羅崇陽苦笑一聲,發現此刻除了身旁的小姑娘,自己好像真的沒什么人可以放心信任。
要是這個時候那兩個煩人的家伙在就好了。
再一次回想起記憶中的那對兄妹,他不禁莞爾一笑。
可能此刻世界上也只有那兩人才能才能讓他真正感到安心。
米夏看著少年此刻的表情,識趣的沒有說話,心里卻有些吃驚。
她很少看到身邊的少年會露出這種表情,那種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很難出現在他們這種人身上。因為其身上背負了太多重擔,讓他們活的很辛苦,自然不會有多開心。
她以前不是沒有問過,羅崇陽只告訴她那是自己在回憶唯一也是僅存的友誼。
就像從小沒有體會過親情溫暖的羅崇陽一樣,米夏的童年也很單調,只有三樣東西——村里人的鄙夷,父母的嘆息和劍。
雖然有愛著她的父母,但她從未體會過同齡人之間的友誼和愛戀之情,自然不能理解此刻羅崇陽的心情。
值得嗎?
對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人投入如此至深的感情,值得嗎?
羅崇陽不知道米夏此刻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感情這種事情,又誰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