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幸與不幸,在戰爭中出生的羅崇陽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成長。
他不知道的是,當自己渾身鮮血的來到這個世界時,周圍是怎樣一片尸橫遍野的慘烈景象。
在他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對自己家庭的印象就只在于常年外出的父親和永遠忙碌的母親。
對于常年累月不在家的父親,只有在每年中的幾天才能見到。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永遠是離家時的背影,一個人獨自離開,要很久才能回來。
而母親則不一樣,對于長期外出的父親,母親似乎完全是個反面。除了對日常生活必須品的采購,幾乎沒有任何其余的娛樂活動。沒有外出、沒有應酬、甚至沒有工作……一年365天,只有在家里不斷的進行家務勞動而略顯傴僂的身軀。
他的童年是灰色的,沒有任何外出旅游的經歷,不曾有過一家人熱鬧的生日派對,甚至逢年過節也沒有什么親人來拜訪。
母親對他的管教極其嚴格,雖然平時允許出去,但無論是歸家時間還是活動范圍都有極嚴格的要求。有一次僅僅是因為他晚了幾分鐘回家就被母親打了一頓。
雖然不是很疼,但母親眼中的眼淚讓他再也沒有違法母親的要求。
那年羅崇陽只有五歲,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七歲那年,家里有一個人消失了。
在一個雨夜后,父親再也沒有回來,什么也沒留下。
從那以后,這個家就變了,再也無法復原。
母親變了,她不再一直待在家里,而是開始像父親一樣長期出門,很少會回家。
每天回到家的羅崇陽面對的……只有空空蕩蕩的房子,而不是溫暖的家。
在最初的幾天,從未一個人生活的他在放學后只是拿著母親留下的生活費不知所措的坐在沙發,不知道該如何吃到晚飯。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一直持續下去,某天一個玩伴的意外到訪讓他結束了這種生活。
于是,毫無戒心的小羅崇陽把母親留下的錢全部交給了玩伴的父母,開始了寄住的生活。
那是他童年中最快樂的半年,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同齡的人有了長時間的交流,有了自己的朋友,這讓他很開心。
然而快樂的時光往往很短暫。半年后,回來的母親把他帶回了家,用了一個星期教會了他如何獨自一人生活后再一次的離開了。
羅崇陽是個自立的孩子,他開始學著自己上放學,自己做飯,自己做家務打掃房間……
他做這些只是希望母親回來時能夠夸獎他一下,然而從未如愿……
在他八歲生日那天,母親沒有回來。而上天給予他唯一的禮物就是被四個初中生堵在小巷子里搶走了身上所有的錢。
于是他開始鍛煉自己尚且稚嫩的身體,以保護自己不受欺負。
漸漸的,他開始察覺某些不同……
自己的身體比同齡人強大許多,他跳的比別人高,跑的比別人快,力氣比別人大。
他的頭發和指甲長得比別人快很多,如果一星期不理發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的身體在滿月那天會有奇怪大感覺,渾身燥熱,力量比平時增強了許多,還會有破壞的沖動。
這讓他很好奇,也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自己……究竟該怎么辦?
于是在每個月的滿月那天,他都會把自己鎖在家里,以避免那種沖動會傷到其他人。
在他11歲那年,當他再次被堵在小巷子里而錯過回家時間時,看著天上那一輪滿月,那種破壞欲望再也無法被壓抑了……
當他回過神時,只發現自己泛著猩紅光芒的指甲和已經躺在地上的幾個小混混。
慌忙無措的跑回家后,接近虛脫的他匆忙洗凈了濺到身上的血后,帶著恐懼于不安,戰戰兢兢的睡了過去。
在戰戰兢兢的過了幾天后,出乎意料的,這件事情沒有引起任何人關注,沒有警察調查,沒有記者報道,甚至連那些大媽們都沒有談論。這很詭異。
盡管他不知道是因為有人特意消除了這件事情的所有影響,但從那以后他開始變的更加的謹慎,也開始嘗試著控制這種變化。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母親與父親一樣,再也沒有回來,只是寄過來一張銀行卡,里面每個月都會打進一筆錢。
而這對已經適應,或者說習慣了獨自生活的羅崇陽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直到某一天,他回家的時候看到一個眼角紋著十字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后,他失去了一切。
那個女人拿出了兩個用強化玻璃做成的罐子擺到茶幾上,指著其中一個罐子里的骨灰告訴他這就是他的母親,而另一個是他的父親。
就連羅崇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感覺,是驚訝?痛苦?悲傷?還是絕望?
然后那個女人問他想不想替父母報仇,他答應了。
在當著那個女人的面將兩罐骨灰都吞進嘴里后,他與對方做了個交易,女人替他找到仇人,作為報酬他會替女人所在的組織做一些工作。
那一年,他只有14歲。
從那以后,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替那個組織抹殺過一些存在。漸漸的,他也明白這個組織在和什么“東西”打交道。
卡里仍然會有錢打進來,只不過打錢的不再是母親,而是那個組織的人。
表面上的羅崇陽只是普通的學生,但實際上他已經被那個組織訓練成了極其強大的戰士。他學到了很多,也學會了很多。
盡管已經不再“沉睡”,但他仍然渴望普通的生活。
和同學閑聊,為考試而緊張,在上課時學習或偷偷做些別的什么事……因為經歷過生死邊緣那些“刺激”的感覺,所有他明白這看似無聊的日常生活有多么可貴。
而現在,面對著指前的人,看著那熟悉的臉,看著那驚訝的表情,不知為什么,自己就是無法把手伸出去……
明明剛才已經殺掉一個同班同學了,為什么面前近在咫尺的這個……下不去手?
為什么……是你?
看著自己手指間沾染的血液,羅崇陽面對著自己唯一的、真正的朋友,第一次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眼睛怎么有些花了呢?
……
李芯禺看著面前泛著血光的手指,看著那個自己熟悉的朋友,看著那痛苦的表情,看著從眼角滑落的水滴,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不明白一些東西。
比如此刻自己臉上濺到的究竟是對方手上的血還是對方眼中的淚?
……
這年,羅崇陽十七歲,他痛苦的站在自己朋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