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心見姬英沖進來,便放下書本,一雙湛然清冷的眼睛看向他:“你不在你娘身邊好好待著,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不知為何,一對上姬無心清冷的雙眼,姬英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失無形,心底還涌上一股心虛的感受。他吱吱唔唔了半天,忽然脖子一梗,說道:“你……你別得意。我聽說鄔家堡的公子也很厲害……比你厲害。”
“哦?”姬無心心中暗笑,表面卻不動聲色,“你滿臉大汗地跑到我這里來大喊大叫,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瞧你那點出息!”
姬英臉漲紅了:“我……我怎么了?別忘了,我是你……你三哥。”
“我沒你這樣的哥哥。”姬無心不再理他,目光又瞟向書本,頭也不抬地說道,“你除了玩,還會什么?聽說你昨天又把一個丫鬟打哭了?”
“她在背地里嚼我娘的舌根,我沒把她的舌頭拔了就已很不錯了。打她幾鞭子又怎么了?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婢……”
“啪……”一本書迎面砸了過來,姬英捂著被擊中的額頭,怒問,“你干嘛?”
姬無心冷冷地注視著他:“我告訴你,奴婢也是人,和你一樣,也是娘生父母養。現在我砸你一本書你就覺得疼,覺得受到了侵犯和傷害,那么那個丫鬟呢?你那帶刺的鞭子打在她身上,她就不疼?再說,你娘那點破事,還怕人談?你若真想維護你的母親,就該好好做人,別讓你娘失望!”
“你……”
“我什么我?”姬無心極為不屑地說道,“你自己問問自己,你現在會什么?八歲的人了,連一首詩都背不全。”
“我……我雖然不會背詩,但我會上樹掏鳥窩,下水捕游魚。我還能用彈弓將飛著的鳥射下來。”說到他會的東西,姬英并不沮喪,反而顯得有些得意,“你看,我還會這個。”
他將手中的草球舉起來,拿給姬無心看:“我讓人用草編了這個球,我還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游戲。”
姬無心拿起草球,仔細地端詳著,忽然想起古代的蹴踘運動……相當于現代的足球,只不過這種體育運動在這個時空還沒有出現過。她不禁看向姬英,問道:“那游戲怎么玩法,說說看?”
姬英沒想到姬無心會對他的游戲感興趣,不禁睜大眼睛,仿佛受到鼓舞一般感到十分興奮。他一邊打著手勢,一邊講解,說得唾沫橫飛:“這也是剛才我踢球時忽然想到的。你想啊,一個人踢球多沒意思。若是有很多人搶著踢這球,該有多好玩。而且,我發現,要將球踢到一個指定的地方很不容易呢。如果我們能規定一下,誰能搶到球,并將球踢到一個指定的地方,那人就贏了,你說好不好玩?”
姬無心深深地看了他幾眼,嘴邊綻開一抹笑容:“你這想法很好。不過,我有幾點補充,你看好不好?”于是,她將現代足球的規則撿了幾條基本的講給姬英聽,聽得姬英激情澎湃,熱血沸騰。
“哇,原來可以讓兩隊來比賽。無心,這辦法好,我喜歡這個游戲!無心,我們現在就去玩,好不好?”姬英一把拽住姬無心的手腕,就將她往門外拉。他忘了,姬無心此時還坐在軟榻上,他這一扯,姬無心猝不及防下,被他扯下了軟榻。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姬無心跌坐在地上,痛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該死的,你把我的手腕給扭斷了……”她臉色煞白。
“啊?怎么辦?”姬英的臉色比姬無心的好不好那里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閉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姬無心痛得冷汗直冒,看見姬英一臉慌亂的表情,心中暗罵自己倒霉。她咬著唇朝門外低吼:“紫晴,紫晴……”
紫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兩手都是泥:“小少爺有何吩咐?是不是曇花……啊,小少爺,你怎么了?”
“別慌。你去請大夫來,快!”
“好,奴婢這就去。”紫晴神情慌張地飛快地跑出去。
“秦大夫,心兒沒事吧?”當姚婉怡得知姬無心的手受傷后,便急急忙忙地趕來了,正碰上秦大夫在為她包扎。
“沒事,只是手腕骨頭斷了。”秦大夫為姬無心綁好繃帶,說道,“好在小少爺年紀小,骨頭長得快。我剛為他接好骨,這段時間要好生調養,這手可不能再用力了。大夫人放心,再過一兩個月小少爺的骨頭就自然能長好。”
姚婉怡松了口氣,讓福嬸打賞了秦大夫幾兩銀子將他打發走后,便讓紫晴照著秦大夫開的方子去抓藥煎藥。等忙完這一切,一轉頭,看見姬無心床邊站著的一臉愧色的姬英,心中不禁疑竇頓生。
“英兒,你怎么會在這里?”
“大娘,我……我……”姬英滿臉緊張和慌亂。
姚婉怡心底疑云更重,語氣一轉,厲聲問道:“大娘問你,心兒的手是怎么受傷的?”
“我……我……”姬英又悔又愧,心中難過至極。面對姚婉怡銳利的目光和嚴厲的質問,他幾乎無所遁形。
“娘,我和他是兄弟,他來找我玩很正常啊。”姬無心忽然開口說道。因為手腕斷骨處傳來的疼痛,她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她有些埋怨地瞥了姚婉怡一眼,說道:“可能是春天的緣故,這地面有些回潮。我下床后,腳剛邁出一步,就不小心滑倒了,匆忙間用手撐地,結果哪知道就斷了啊。”
“這些丫鬟是干什么吃的?眼見地板濕了,也不擦干?福嬸,今天當值的丫鬟是哪個?”姚婉怡板著臉,一腔怒火都發到了丫鬟身上。
還未等福嬸回答,姬無心便搶先答道:“今天是紫晴當值。她本要擦地板的,是我沒讓,我讓她幫我種曇花去了。娘,我受傷是我自己造成的,與他人無關,你就不要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