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雪從一棵樹葉茂密的大樹上悄然躍下,一揮手,兩個灰衣漢子自墻頭掠出。
“你們兩人跟上前面的馬車,我隨后會跟來。務必一路留下暗記,千萬要記住兩點,第一,若是路上有人想對馬車上的女人使什么手段,格殺勿論;第二,到了辰州地界還不見我來,就使盡一切手段阻止他們進城,聽清楚沒有?”
兩個灰衣漢子恭敬地抱拳:“聽清楚了,大公子盡管放心。”
花千雪點頭:“好,你們快去趕上那輛馬車,千萬別出了差錯。”
“是。”兩灰衣漢子領命飛奔而去。
花千雪回到客棧,花千花已經焦急地等在他房里。他一見到花千雪推門進來,頓時一蹦而起:“大哥,有沒有退掉?怡春院那邊我已經要方常山去辦了,玉佩拿回來不成問題。就只擔心著朱掌門那一頭,情況怎么樣?”
花千雪緩步進去,慢悠悠道:“急什么?我自有安排。”
“怎么不急?爹都把迎親隊伍趕到了城外,再不急就要被方伯押著去接親了。”今天早上的時候方伯已經通知他,花老城主因等不及,早早就把迎親隊伍趕上了路,現距高陽城應該已經不遠了。
花千雪不緊不慢地說道:“千花,大哥問你一句真心話,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這時候了大哥還不慌不忙,花千花急得青筋直跳,但大哥就這性子,他只得點頭道:“大哥有話只管說,還跟我客氣什么?”
花千雪笑問:“你真的不想娶朱云云?”
花千花頭搖得像撥浪鼓:“大哥你就不要開玩笑,此事千真萬確,不管是朱云云還是李代桃僵的人,我都不想娶,我只喜歡封小姐一人,我是非她不娶。”
花千雪沉吟了一下,又道:“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秋葉門的婚我沒準備退,既然你不愿娶朱云云,那就讓我來代吧。”
花千花大吃一驚:“為什么?大哥之前不都是說不想成親的么?現在怎么又改變注意了?”
花千雪此時不由又想起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恍了一下神,才輕笑道:“遇到不同的人當然要做不同的決定,不要多說了,到時候就讓我帶人到秋葉門去,你就在這里呆著。”
花千花突然伸手一摸花千雪的額,驚道:“大哥,你沒什么事吧?之前推三阻四不想成親,現在又急巴巴地恨不得馬上就成新郎倌……”
一把拍開他的手,花千雪懶得理他的一驚一咋,任他留在原地,親自和方伯去城外等迎親隊伍。
當夜,迎親隊伍到。
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高陽城迎來了最熱鬧最龐大的迎親隊伍,人們都站在街上爭相觀望。天下有名的南海花城終于來人迎娶高陽城朱掌門之女朱云云,這個消息如長了翅膀般,一時間傳遍大街小巷。淳樸的人們個個臉上帶著歡喜的笑容,甚至比他們自己成親時還要高興上幾分。能讓南海花城的二公子成為高陽城的女婿,對于整個高陽城里的人來說,都是一件臉上份外添光的事。
就在這一日,人們目睹了朱二小姐身披大紅嫁衣,頭蓋紅巾,裊裊婷婷地被一個卓爾不凡、面目俊挺的年青公子迎上了大紅花轎。
朱掌門和朱夫人更是滿面紅光,笑得合不攏嘴。自今日起,秋葉門在高陽城甚至江湖中算是有了小小的名氣。這一天也是他們盼望已久的一天,這一天的到來終于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揚眉吐氣地痛快。
人頭攢動,鼓樂號聲震天,鞭炮聲噼里啪啦響遍半條街。看到歡顏大笑的朱掌門已沒有往日的卑微之色,可謂是羨煞了一干人。
直到龐大的隊伍吹吹打打消失在城外,朱氏夫婦仍被眾人圍在路口,欣然接受著四面八方如潮的恭賀聲……
山風從吹開的窗簾里躥進來,既清新又好聞。
風鈴斜靠在馬車里,走之前那個假仁假義的老爹已經給她解了穴,但此時仍渾身綿軟無力。
想起之前瘦高個塞給她的那顆藥丸,她不會傻冒的認為他給她吃的是顆神力大補丸。也不知這藥力會不會消散。
在路上行了兩日,家福說距辰州已經不遠了,便打馬先行去辰州大小姐家報信,只留下他們三人在馬車上前行。
這兩日風鈴感覺四肢都有了力氣,雖然不能飛快的奔跑,但要悄悄地跑路應該是不成問題了。沒事的時候還會想到花千雪,眼看快到辰州,都還不見他的蹤影,分明是個騙子。
這日馬車已行上了一條官道,風鈴吃飽喝足,抱著一個棉枕頭假寐,忽聽后面蹄聲大作,有人大聲叫道:“程風鏢局,各位讓道。”
鏢局,押鏢?
據說這是一個非常有風險而熱門的行業,屬古代一大特色。風鈴把車廂的簾子一撩,探頭朝后一看,果然見到煙塵彌漫處,大約二三十人圍在兩輛大車周圍,一色的短打扮,雖是風塵仆仆,但個個都抖擻著精神。
吳扒皮將馬車停至路邊,為這群人讓道。
直到車隊漸已遠去,吳扒皮又將馬車趕到了路中間。
只是還沒行多遠,忽聽前面傳來尖銳的哨聲,吳扒皮立即將馬車停下來:“不好,前面有人在劫鏢,我們快后退。”
風鈴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混水能摸魚,她一直等待的逃跑最佳時機到了。
她把頭探出車外一看,果然前面一群黑衣人圍著鏢車打殺起來,吳扒皮待調轉車頭,卻被一個身手敏捷的黑衣人瞧見,立即殺氣騰騰地提刀而來。
吳扒皮二人車頭沒轉過來,已經與那黑衣人斗在一起。
簡直是天助我也。風鈴趁他們相斗甚酣,左右一看,往地上迅速的前滾翻,滾至草叢邊,然后立即身如脫兔,飛快的向路旁樹林子里奔去。
她扒開齊腰深的草叢,躲躲藏藏地在里面滑動。
忽然,她只覺脖子一涼,一柄雪亮的刀竟神鬼不覺的抵在了她脖子上。
她緩緩順著刀柄往上看,一個黑巾蒙面人站在他面前,他手心里攤著一粒惡心巴拉似黃屎的藥丸子,冷冷地遞給道:“吃了它。”
風鈴顫抖:“我為什么要吃?”
“你不吃我這一刀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吃不吃?”
此人一身殺氣,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命最是珍貴,風鈴磨磨蹭蹭著,黑衣人手上一緊:“快點。”
有血從脖子上沿著刀口流了下來。風鈴苦巴著臉,眼睛一閉,將藥丸做了個吞咽動作,黑衣人見她藥已下肚,立即把刀收了起來,道:“這是一粒至毒的藥,十天之內若沒有解藥你就全身糜爛,一月后你身上就只剩一堆枯骨。”
風鈴臉色一白:“你想要我給你做什么事?”
“你很聰明,”黑衣人從懷里摸出一塊黑漆漆、只有小兒掌心大的東西遞給她:“把它戴到脖子上,十天之內,把這個東西送到柳樹鎮的玉和堂張掌柜手里,他會給你解藥。”
風鈴忙不迭點頭,將那塊怪東西上面的絲線展開掛在頸子上。
黑衣人似乎對他的藥丸很放心,也不擔心風鈴不按他的話做,二話不說,就飛奔而去。
等那人一走遠,那粒黃屎從她衣袖里滾到掌心,“呸——”的一聲,被她扔得老遠。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還沒待她走兩步,只覺得后頸一痛,眼前一黑,又被人砍暈了。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霧紅。
晃了晃頭,細一觀看,她幾乎處在一片紅色海洋中,紅錦帳紅鳳床,紅箱柜紅桌椅,一對紅紅的龍鳳燭燃得正旺。
這分明是一間新房,難道就在她不醒人事的時候,仍是讓大娘的人抓住,如今竟被人押著與個糟老頭拜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