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小霸王難追妻
- 十三嫣
- 2882字
- 2013-08-02 17:44:25
“媚兒,你怎么了?”
朱夫人一捏朱小媚的脈門,才知道她是被人點了昏睡穴,會是誰?難道是有誰知道了她的計劃?心驚之下又強自鎮(zhèn)定,向吳扒皮喝道:“床上那丫頭就是,趕快抬出去。”
人家給了銀子是讓他們做事的,吳扒皮和瘦高個不敢怠慢,趕緊向床前走去。瘦高個從懷里摸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烏黑黑的藥丸塞進風鈴嘴里,將她的下頜一捏,藥丸就滾進了肚子里。
自他們進門起,風鈴不吵也不鬧,任他們給她喂藥,在自己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她不會去浪費一分力氣去做無謂的掙扎,因為她知道,就算是抗爭也只是徒勞。
當瘦高個將她自床上抱起的時候,她忽然睜開眼,波瀾不驚地側(cè)頭盯著朱夫人,淡聲道:“朱夫人,做為一個女人,心不可太歹毒。人做事,天在看,我雖然不信奉什么惡有惡報之說,但我知道人若辱我,我必辱之的道理,你也是有女兒的人,做事過絕,不留退路,最后吃虧的說不定將會是你自己。”
朱夫人有些驚異,這丫頭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給她說教起來。
她放下朱小媚軟綿綿地身子,冷笑著走到瘦高個面前,眼里閃過冰厲狠絕地光芒,抬手就給風鈴四五個耳光:“你又是什么東西,今天竟敢跟我說教,小賤人,你這一去還有沒有命回來再說,我就是對你歹毒又如何?天在看又如何?傷天害理的事總要惡人來做,我就是要做事過絕,我就是要把你逼上死路,你能奈我何?害我自己?怎么會害到我自己?嫵兒代你嫁辰州富戶,兒子都兩歲了,日子過得火紅的不得了。如今媚兒又代嫁,那以后的日子可說更是好上加好。你呢?給人做填房,都不知要做多少人的填房,恭喜你,賤人,以后的日子夠你熬,我等著你來辱我的那一天。”小賤人馬上就要消失在她視線里了,走之前竟還敢找死,不是顧忌到老爺在,她恨不得一劍結(jié)果了她。
被豬大娘一陣劈頭蓋臉幾個耳光扇得金星直冒,風鈴此時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吞掉,明知道自己在弱勢之下,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定要出言譏諷這只母夜叉。
她真的不知道豬大娘恨她的程度究竟有多深,竟連平日一貫掛在臉上的假笑都不想維持,已經(jīng)毫無顧忌的與她撕破了臉。
風鈴自嘲地一笑,這不是她多話的時候,她閉緊了嘴,再也不多言一句。有些東西還是記在心里就好,時間長了,等它醞釀成一個龐然大物的時候,自然會把一些人炸得粉身碎骨。
按著當?shù)亓曀祝L鈴作為殘敗之身而被抬去做人填房的身份,當然要悄悄出門。
朱夫人發(fā)完飆后將朱小媚救醒,又故做很仁慈地著人將朱掌門叫了起來。
正午時分,陽光普照,蟬鳴蟲唱,好不熱鬧。
長風掠過,送來陣陣清甜舒涼的香氣,天幕上幾縷輕煙似的白云越發(fā)將天空襯得碧藍純凈,無一絲雜質(zhì)。
這是一個好天氣,一個被人算計偷偷嫁出去的好天氣。
一路被個丑陋的男人橫抱著,風鈴忽略那種惡心的感覺,睜眼漠然地望著湛藍而遙遠的天際,此一去不知禍福如何,眼下還不能斷定。花千雪雖然答應救她,但要她全身心地去相信一個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她向來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由別人來掌握。不論有沒有人救她,在路上,她都會盡最大的能力把握住能逃離的機會,哪怕只有一絲絲她也絕不會錯過。
她有些弄不懂花千雪打的什么主意,既然答應救她,為什么不直接將她帶走,反而讓她又在豬大娘手下狠狠地吃了幾巴掌,盡管將來是要還回來的,只是打在臉上確實是一種莫大的屈辱,是一種她從未嘗試過的傷痛。她很慶幸自己能忍下來,不然,以豬大娘當時神色中的狠戾,可能真會一劍殺了她。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源于人的一種永無止境地貪婪和欲望。或許豬大娘心里除了這些還有說不出的恨,但她的恨意找錯了方向,發(fā)泄到了不對的地方。
她最后望了一眼秋葉門有些殘舊的后門,這個地方,她會回來的,不過,不是從后門,她會在眾多人的注目中正大光明的從大門昂道闊步地走進來。
朱夫人帶著朱小媚追出來的時候,風鈴已被塞進不算大的馬車里。
掀開車簾,朱夫人滿臉的依依不舍,含淚握住風鈴的手,哽咽道:“爹娘也是不得已,你也不肯說那下手之人是誰,若這時候不嫁,怕以后更難尋到好人家,你這一去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總還好,你大姐在那邊,時常也會有個照應,你們一定要相親相愛……”
朱掌門這時步履有些蹌踉地奔過來,紅著眼圈沉聲道:“你這傻孩子,怎么就做出那樣的傻事,不然爹也不至于讓你如此冷冷清清的出門。”
風鈴只是看著他們,沒說話。
她打心底佩服這兩人,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一個哭,一個唱,他們是好人,她才是那個不爭氣令他們傷心欲絕的壞蛋,好樣的,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真是絕配,她自嘆不如。
朱掌門見她不出聲,嘆聲道:“云兒,你是在怪爹么?”
朱夫人接口輕啜:“老爺,這都是我的錯,沒將云兒看管好,如今落到這景地,我這做大娘的也實在無顏見人……”
風鈴終于又忍不住了,她極盡柔聲道:“爹,大娘,我這一去不見得就過得不好,等我日子安定下來后,我一定會回來看望兩位老人家,你們可以盡管放心,爹和大娘的心意我已經(jīng)領了,你們的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她沒有咬牙切齒,只是在淡淡地表達著她的意思。
朱小媚滿臉的嘲弄和不屑:“爹,她怎么敢怨你,本來就是她自己做了錯事,如今還有人敢要她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福氣,你沒聽見她說過上好日子了就會回來看望你們么?還擔心什么?”娘會讓她有去無回,她還想過好日子,簡直是癡心妄想。
風鈴淡淡瞥了她一眼,輕笑:“小媚,你過不了幾天也要嫁人了,希望你也能過得幸福快樂,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千萬不要出什么天災人禍的事才好,你說是不是?”
該記下的人該記下的事她都已經(jīng)記下了,一個都不會忘掉。
吳扒皮和瘦高個已經(jīng)坐在車轅上,家福騎馬。馬車已緩緩起動。
風鈴最后笑道:“我走了,爹,大娘,小媚,不用為我操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朱掌門和朱夫人跟著車子追了幾步,直到馬車的影子越來越小,終于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他們還舍不得離開,在路上仍佇立了好久好久。
花千雪早在秋葉門里里外外布下了十多個眼線,有人一字不漏的向他匯報了朱夫人與吳扒皮三人的對話,有人匯報了朱夫人在屋內(nèi)對風鈴所做的事,又有人匯報了瘦高個抱著風鈴從后門被塞進了馬車。最后他自己親眼目睹了朱掌門朱夫人與風鈴的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秀。
不管朱掌門與朱夫人如何,他對風鈴在經(jīng)過朱夫人如此對待后,她面上神色仍能保持不變、笑容依然完全綻開而感到一絲抽心。他仿佛有一些了解這個可愛而狡黠的丫頭,她在朱掌門面前表現(xiàn)著她身份該有的逆來順受,溫和泰然,卻更讓他看到了她笑容下深藏的堅韌。他自認為堪破了一切人生百態(tài),但對于她的隱忍堅強,有如一個被火燙過的烙印,深深映在他的腦海里,一刻都不能消去。
她是一個開朗的人,明明那么豐富的表情,可面對挫折時,她只有淺淺的笑容,不怨不燥,更沒有表現(xiàn)得歇斯底里。
他忽然覺得自己沒能為她擋去那幾巴掌而后悔,他為她在面對朱夫人時仍能扯著嘴角綻開笑容而悲哀。這些情緒一時間仿佛化為一只無形的小手,在不斷拉扯著他隱藏最深的那根心弦,一個從未曾想過的問題竟躍于他的腦海之中,他的心漸漸熱了起來。
他做事從來不是只憑直覺率性而為的人,但面對這樣的一個女子,竟讓他有一股想不計利益后果愿意為她付出的沖動,在往日這是一種讓他嗤之以鼻、認為最幼稚的行為,他如今竟開始趨之若鶩。他此時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自己,因為是她,這一切絕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