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強巴晃了晃腦袋,擺出一副誰怕誰的架勢。那些印第安男子齊聲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笑,又像在咆哮,冰吧里的其他客人見勢不妙,早紛紛離開。卓木強巴本以為會干上一架,沒想到那印第安男子將吧臺的酒杯掃到一邊,將手架在吧臺上,竟然是要掰手腕。卓木強巴毫無懼意,走過吧臺,兩只手緊緊握在了一起。方才卓木強巴抓住那人時,已經估計出那人有多少實力,誰知道一開始就發現,那人的力量遠不止他想的那樣。由于計算錯誤,一開始就沒有使用全力的卓木強巴頓時處于下風,手臂被壓下四十五度角,苦苦支撐了一會兒,竟然輸了。
印第安人們又發出了奇怪的嘯聲,那男子緩緩搖頭,卓木強巴冷冷一笑,突然將左手架在了吧臺上,印第安人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那男子猶豫了一下,也伸出了左手,這次卓木強巴占了絕對上風。因為像他們這樣兩只手都經過特別訓練的人很少,任憑那男子怎么使力,卓木強巴的左臂如同鋼柱,難以撼動。那男子似乎也明白,其實卓木強巴的力量是大過自己的,只是剛才出其不意才贏了,他自己放手認輸了。然后那印第安男子伸手與卓木強巴握手,拍打自己肩胸,又拍卓木強巴的肩膀,說著些什么,卓木強巴對那男子前后態度轉變如此之大而感到驚訝。那女子道:“我哥哥說,我們庫庫爾族最敬重擁有力量的男子,他本是我們族里最強壯的勇士,沒想到你比他還強壯,他很佩服你。”克薩松了口氣。
“你哥哥!”卓木強巴一愣。那女子嫵媚地一笑,道:“嗯,本來是因為家族里的一些事,我們意見上有分歧。不過還是謝謝你,沒有你拉著他,那一巴掌我是吃定了。”
卓木強巴這才知道是誤會,他看了巴桑一眼,巴桑一副讓你多管閑事的表情。那女子又問:“我哥哥說,你們是要去叢林里探險嗎?”
卓木強巴道:“嗯,是打算去叢林里游歷。”
那女子道:“為什么不去巴西呢?那里的叢林地帶遠比這里大,又安全,有專門的向導,旅游都已經資源化了。”見卓木強巴面有難色,她一笑道:“我隨便問問的,我哥哥想告訴你們,在這里探險,可以往西,溯流而上。往南,往北,往東都十分危險……”那女子自我介紹,她叫巴巴-兔,她哥哥叫蜜熊-利爪。卓木強巴難得碰到這么熱情又能說英語的印第安人,在巴巴-兔的翻譯下,他們又多聊了一會兒。巴桑提醒時間不早了,卓木強巴與這群印第安人道別。巴巴-兔狡黠地笑道:“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我們部落里來。”說著仿佛想起了什么事,臉上竟然有了一抹紅暈。
從冰吧出來,就是一鬧市區,不知什么時候,已有一群人將旁邊空地圍得水泄不通,在看著什么。一陣尖銳的笛聲從人群中傳來,巴桑一反平日的冷漠,走到人群邊上,卓木強巴也只好跟著擠了進去。只見人群中心,竟然是一名耍蛇人,像阿拉伯人一般把臉蒙著。他沒有穿阿拉伯服飾,只是普通的花格短袖,正前方放著個竹簍,隨著那尖銳刺耳的笛聲,一條蛇探頭探腦地從竹簍里豎起頭來,扭動身體做著各種動作。一只叢林樹猴趴在那人肩上,睜著一雙大圓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各色行人。
卓木強巴看了那蛇一眼,竟然是一條劇毒的紅環粗尾珊瑚蛇。這種蛇毒腺不十分突出,頭和尾巴都呈鈍圓梭子形,看起來好似無毒,其實劇毒無比,正是卓木強巴他們此行叢林中要注意的幾種劇毒蛇之一。那珊瑚蛇隨著吹蛇人聲聲笛響,昂首翹尾,扭動身體,做出進攻姿態,卓木強巴不禁為圍觀者捏了一把汗。此蛇陰冷好斗,極易激怒,速度快若閃電,若是被咬,還來不及送醫院恐怕就死在途中了。
那吹蛇人吹了一會兒,突然放下笛子,拿出一只肥碩白鼠,像是要喂蛇。那白鼠和珊瑚蛇比起來體型碩大,但對這種天敵卻充滿了恐懼之情,由于尾巴被吹蛇人捉住,四肢抱頭縮成一團,瑟瑟地抖著。紅珊瑚蛇“咝”的一聲,宛若一條紅色閃電,在白鼠背上咬了一口。吹蛇人卻不讓蛇把白鼠吞了,他捏住蛇的七寸,小心地把蛇從白鼠身上取下,隨后將白鼠扔在地上。但見那白鼠抖了兩下,不足五秒時間,就癱倒不動,竟然死了。周圍的人發出驚呼,感到了這種毒蛇的危險,但吹蛇人“嘿嘿”獰笑,竟然將手伸向了紅珊瑚蛇,連卓木強巴也為他捏把汗。但是那紅珊瑚蛇竟似有靈性一般,并不噬咬主人,順著那吹蛇人的手指繞上手臂,又順著手臂繞至肩頭,隨后如情人親吻般,頻頻親吻那吹蛇人的面紗。圍觀者驚呼之余,鼓起掌來。卓木強巴心中震驚,耍蛇者也曾見過,但將蛇訓到這種程度卻從未見過,這耍蛇者一定有什么不傳之秘,玩的就是一個心驚肉跳。
卓木強巴他們到的時候,耍蛇已經接近尾聲。看了不到五分鐘,那人肩上猴子就跳了下來,如耍蛇人一般,將手臂伸了過去,那紅珊瑚蛇也就順著手臂爬到了猴子身上,然后繞在猴子的頸項處,將頭昂在猴子頭頂上方。猴子就像戴了頂蛇帽,若無其事地端起地上的銅盤,開始向圍觀的人收錢。圍觀者是又驚又怕,給錢也怕,不給也怕。那紅珊瑚蛇冰冷的目光,看得人心里發毛,面對幾名不想掏錢的人,那蛇吐著芯子,發出咝咝的威脅聲音,直到他們摸出美金。很快,猴子就收到卓木強巴他們面前來了。
卓木強巴將手伸向口袋,眼睛看著蛇,眼中余光看著吹蛇人。那人眼里滿是陰森的笑意,仿佛知道卓木強巴在看他一般,緩緩揭開面紗。卓木強巴頓時就驚呆了,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滿臉坑洼不平,被各種瘢痕肉絲覆蓋著;下眼瞼因為瘢痕而被下拉,整個綠眼珠快掉出眼窩般圓鼓鼓的;嘴唇和瘢痕一樣顏色,被拉得有些歪斜,不能完全并攏,露出參差不齊的鋸齒一樣的牙來。那人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喉里發出哨聲一樣的尖鳴,就在卓木強巴驚呆的一瞬間,那條原本盤踞在猴頭頂上的紅珊瑚蛇突然躍起,直奔卓木強巴咽喉而來。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驚呼聲來。
眼看卓木強巴無法避開,他突然后仰,利用沉重的登山包生生頓向地面。他身旁的巴桑迅速出手,將那紅蛇尾巴抓住,一上手就將蛇扔向耍蛇人。那猴子扔掉銅盤,三跳兩縱,也跑回了吹蛇人肩頭,朝卓木強巴他們張牙咧嘴,發出威脅吱聲。那吹蛇人鬼叫般的聲音怪笑道:“你們走不了了。”卓木強巴一愣,巴桑在一旁道:“法語,說我們逃不了了。”
人群中幾個強健男子不懷好意地靠了過來,氣氛頓時不妙,不少人四散開了,免惹是非。克薩完全呆住了,他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
卓木強巴喝令道:“克薩,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來惹事的。”克薩結巴了半天,還沒開口,就被一人一巴掌摜到了路邊,捂著臉爬不起來,看來是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此時的卓木強巴和巴桑,早是久經考驗,除非是受過特別訓練的特種兵,普通軍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卓木強巴飛起一腳,將最近的一名暴徒踢翻在地,跟著一轉身,旁邊一人的鐵棍敲打在他的登山包上,如打在了棉花團里,完全不受力,卓木強巴轉過身來,就是一記老拳,將那家伙門牙打掉一顆。巴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藍蜘蛛早就受過各種格斗技藝培訓,加上這段時間的特訓,下手更是狠辣,毫不留情,只要被他擊中,短時間內想爬起來的機會就很渺茫了。吹蛇人重新戴上了面紗,用手撐著臉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就像在觀看一場比賽,好像與他毫無關系。打到精彩處,那只樹猴還會撫掌大笑,拍手大叫。
卓木強巴和巴桑放倒了七八個暴徒后,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妙,一人趁他們不注意,又在遠處叫來十來名窮兇極惡的男子,手拿鐵鏈鐵棍,氣勢洶洶而來。卓木強巴和巴桑一人一邊架起克薩,喊道:“快走。”卓木強巴臨走看了那吹蛇人一眼,那吹蛇人無動于衷,但他眼里藏著神秘的笑意,好像在說,看你們能走多遠。
那些家伙很快追了過來,這時冰吧里的印第安人結伴而出,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卓木強巴他們,剛打完招呼,就發現情況不妙,印第安人幫著卓木強巴他們對抗那群兇人。而利爪則發現了吹蛇人的蛇,他走過去,大聲質問著什么。巴巴-兔解釋說紅珊瑚蛇是他們部族里的神物,不容他人侵犯的。突然利爪大叫一聲,卓木強巴一驚,顯然利爪是被那紅珊瑚蛇咬了。印第安人發了狠,幾下撂倒幾個拿棍棒的暴徒,把利爪搶了出來,但他們對那吹蛇人卻有莫名的畏懼感,不敢近身。昏天黑地地打了一通后,不知誰發出一聲吼,印第安人抬著受傷的利爪跑了。
卓木強巴他們跟著印第安人跑了一陣,混亂中不見那群人追出來。印第安人沒有停,抬著利爪一路朝遠離普圖馬約的方向跑去,巴巴-兔焦慮不安道:“我哥哥被紅龍咬傷了,必須馬上治療,我,我們就先走了。”
卓木強巴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他從口袋里摸出一盒乳霜道,“這是蛇霜,藥丸內服,每次一粒,乳霜敷傷口,可以緩解蛇毒發作。”這種蛇霜,是野戰部隊密制的純中藥霜劑,雖然不像血清一樣有特種解毒效果,卻能對所有蛇毒起緩解毒性發作的效果,對于需要急救的人來說,無異于是保命之藥。巴巴-兔感激地望了卓木強巴一眼,沒再說什么,走了。克薩說不會有事的,他們自有療傷的良藥。
進入叢林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霍爾門的住處,累得夠嗆。卓木強巴和巴桑討論了一下,卻沒有絲毫頭緒,他們不明白,怎么會無緣無故就和當地人產生了沖突呢?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沖著那群印第安人來的,可如果是的話,他們為什么不追了呢?
卓木強巴和巴桑暫時只能放下剛才發生的事,將買來的工具均分四份,還沒分完,就見張立他們狼狽地跑了回來。張立和岳陽一身臭汗,大喘粗氣,就連霍爾門也是一臉汗水,臉上的灰跡被汗水沖刷得黑白分明。三人一進屋,岳陽就堵住了門,長出一口氣道:“好像沒有追來。”
張立撂下身上的大包袱,雙手撐在地上喘粗氣,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卓木強巴忙問道:“怎么了,你們?”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各說一截,好不容易才湊成一件完整的事。說白了,就是他們同卓木強巴一樣,莫名其妙地被不知身份的人襲擊,追堵,毆打。“怎么會這樣的?”卓木強巴想不明白,先質問張立道,“你們沒惹別人,怎么可能被人追打?一定是你們在購買武器的時候和別人發生爭執!是不是這樣?”
張立大呼冤枉,他們買賣進行得十分順利,霍爾門是個老手了。他們是在回來的路上碰到那群人的,那些人也沒打招呼,上來就打,他們在想,是不是那群人認錯人了。卓木強巴心想:“難道是武器買得有點過火,有人想半路打劫?”他道:“暫時不管那些,你們弄到些什么武器,打開看看。”
張立打開包袱一抖,砍刀、鐵棍、鏈子,里面竟然還有副霹靂拳套。卓木強巴大吃一驚,問道:“這些是什么?我們是去穿越叢林,不是上街砍人。”
張立忙道:“拉鏈拉錯了,這些是剛才的戰利品。”原來他們的遭遇和卓木強巴他們幾乎一模一樣,先是五六個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通打,被張立和岳陽盡數放倒,兩人覺得不能白打這一趟,就把敵人的武器收繳了。不料突然又來了二三十人,張立他們就只能奪路而逃了。
張立重新拉開包袱拉鏈,他們這次需要的急救箱、叢林獵刀、弓弩等工具一一俱全,遺憾的是沒有買到火器類武器,不知道是不是霍爾門沒有門路。岳陽也打開包袱,滿滿的一包各式工具。卓木強巴道:“馬上分類裝包,以便隨時能出發。”還沒有出發就遇到莫名地襲擊,卓木強巴感覺不妙,特別是那個路上的吹蛇人,給他的感覺很陰冷,那種感覺讓他不安。
岳陽不解道:“為什么這么急?難道他們還會追到這里來?”
巴桑冷冷地說出了他們的經歷,最后道:“難道你認為這是一般的巧合嗎?肯定是有計劃的行動。雖然目的還不清楚,但是如果我們反抗越大的話,恐怕這種行動還會升級。”
卓木強巴點頭同意,他也是這樣想的。張立道:“會不會是這次考試特設的考核內容?”
岳陽馬上反對道:“不可能,那些人都是當地人,而且是本地的惡徒。”他看了霍爾門一眼,又道,“而且他們進攻時,不遺余力,如你們所說,是想置我們于死地。考試不用這樣玩命吧,他們給我的感覺,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