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希特勒秘聞(4)
方新教授點頭道:“極有可能,要知道,是我們最先抵達曼陀羅宗祭壇,可是我們當時在里面什么都沒有發現,莫金他們是在哪里找到的地圖?而后來經專家鑒定,那幅地圖同我們在古格密室里發現的地圖可能出于同一張狼皮,這也是我和老胡始終爭論不休的問題。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想來,如果我們手中的地圖,本就是福馬曾經在古格密室拿走的那幅,也就是引得無數勢力團體爭奪并最終不知去向的那幅地圖呢?這樣一來,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一路上發現的那些懸尸,也就是曾經的探險隊員尸體,因為我們走的是同別人一樣的重復的路!”
方新教授連珠炮般地說下去,卓木強巴聽得頭都大了。里面的關系繞來繞去,一會兒是他們的地圖,一會兒是莫金的地圖,一會兒又變成了無數探險尋寶者曾爭奪過的地圖,究竟哪一幅圖是哪一幅圖?卓木強巴道:“等……等一等,導師。”他理了理思維,道:“導師,讓我重復一遍您的意思。您是說,我們在倒懸空寺里從莫金手上搶到的那幅地圖,本來應該是被福馬取走的那幅地圖,也是無數的探險隊以它為依據,前去尋找帕巴拉神廟的那幅圖,因此,專家們才得出了兩幅地圖出于同一張狼皮。我們手中的那幅圖,原本就是莫金為我們設下的圈套?”
方新教授肯定道:“沒錯,這樣就能解釋專家們得出的兩幅地圖出于同一張狼皮的結論,因為它們本該是放在同一個地方,而不是分散在相隔幾百年的兩個地方,也能解釋一路上發現的尸體,因為人家早就按照這幅圖尋找過了,而且全都失敗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方新教授道:“很簡單,如果這幅圖是莫金特意為我們準備的話,那么,他肯定去過大雪山,并且,他也知道那里的可怕,知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找到神廟入口。他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無非是想讓我們失敗!你想想,我們在調查他,他也在調查我們。去過阿赫地宮并發現了新線索的,只有我們兩支隊伍,后來也只有我們這兩支隊伍,同時追尋著新線索前往倒懸空寺,要說有什么突破性發現,也只能是我們這兩支隊伍中的一支。估計他也很清楚我們這支隊伍是經不起失敗的,一旦失敗,就面臨著被解散的危機,我們被解散了,那么就只剩下他成為最有實力的探索隊,他第一個發現帕巴拉神廟的機會將大大增加。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卓木強巴愣住了,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復雜的道理,聽導師一說,有如醍醐灌頂,可是,又總覺得中間有什么不能圓滿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卻說不上來。同時,方新教授心里也是一愣,暗道:“那么,他跟蹤我們上雪山又是什么意思呢?難道說,非要看著我們全部葬身雪山才甘心?沒必要啊?”
方新教授想了想,繼續道:“還有,從這幅地圖上,我們可以推測隊伍解散的原因。”
“啊!”卓木強巴又是一愣。
方新教授解釋道:“還記得艾力克離開的事情嗎?那時我是怎么告訴你的——那是一個信號,上級領導當時就準備解散我們這支特訓隊了。因為我們的組建,本身就帶有實驗性質——上百年都沒找到的地方,無數專業組織都沒找到的地方,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一群門外漢找到了!只是因為當時突然出現的海外回流卷軸,大家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湊在了一起。給了你們一年多時間,沒有任何進展,那么,這個團隊,也就該被取締了,而我們手中的地圖,就是在這時被發現的……”
教授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接著道:“還記得胡楊隊長說起的情況嗎?他的那位戰友,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了斯必杰莫大雪山,也就是說,這條路,國家早就組織過科考隊前往,只是那次,他們也失敗了;這么多年,其他組織肯定也不止一次地前去科考。因此,當專家們比對出這幅地圖的詳細位置時,他們會有什么想法?原來搗鼓了兩年,還是要去那個地方啊!”
卓木強巴良久地看著視頻中教授的臉。這些事情都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有道理。他們這支隊伍成立超過兩年了,調查出來的唯一線索,竟然是十幾乃至幾十年前就被發現的線索,等于沒有任何貢獻,只是在耗費國家的人力資源,為什么遲遲不解散?那一定是競男一次次爭取的結果。一想到呂競男,卓木強巴趕緊撇開想法,對著視頻喃喃道:“我沒想過會是這樣……”
方新教授道:“我知道,這是你的缺點,總喜歡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只看事情的表面,是一個性情用事的人。要想成為你阿爸那樣的大智者,你就必須透過事情的表面,發現里面暗藏的玄機,有很多事情看似無關,其實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你知道嗎,早在特訓隊組成之前,德仁老爺就已經預知了這次失敗,他告訴我,不是自己親自去做的事情,是不會成功的。直到今天,我才理解他這句話的含義啊。”
方新教授的話猶如黑夜中一道閃電,卓木強巴仿佛從夢中被驚醒。這兩年一直跟隨特訓隊四方奔走,似乎已經習慣了聽從命令,而忘記了自我思考,如今回想起種種細節,這次失敗原來竟然是前面種下了那樣多的失敗因素。同時,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忙道:“如果這幅地圖是假的,那么導師你最后在古格密室發現的那張圖豈不是……”
方新教授搖頭道:“唉,目前還在研究,我已經請教過很多圖形學專家、密碼破譯專家、探險專家、宗教學專家等等,但是沒有一個人能看懂那幅圖。大家的一致意見都是,除了現代化大都市的交通地圖,不可能有任何地圖會畫成那樣,特別是要指引向某一個地方的地圖。今天你受那么重的傷,還是早點休息,很多信息以后我再和你交流,這里面有太多問題,我們都無法解答,現在我們重新掌握了主動權,就要充分發揮我們自己的智慧,去解答古人留下的謎團了。現在太晚了,就這樣……”
晚上,卓木強巴輾轉反側,一直在回憶思索教授的話。看到事情表象背后的東西,他仿佛能預感到這一切背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很早就有這種感覺,是什么時候呢?啊,對了,是巴巴-兔說起“看不見的敵人的”時候。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對了?看不見的敵人?莫金?現在這個人究竟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金書中的疑惑
“阿嚏,阿嚏……”莫金連打好幾個噴嚏,身邊的索瑞斯冷笑道:“以你這樣的身體,也會生病感冒?”
莫金道:“沒有的事,只是天氣干燥,鼻腔發癢罷了。對了,你的研究怎么樣了?”
索瑞斯道:“別提了,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生物,又白忙活大半年。你呢?你就一直在等那群人的情況?”
莫金道:“是啊。也沒別的什么事可做。”
索瑞斯淡淡道:“聽說,你在美國有兩處地產準備出售,是怎么回事?”
莫金道:“沒什么,最近有兩次走眼,造成了比較大的虧損,急需現金去賠付。”
索瑞斯道:“哦,估計要賠多少?”
莫金道:“三億左右。”
索瑞斯道:“想不到你這個鑒賞師,竟然也有走眼的時候。”
莫金苦笑道:“在珠寶古玩這一行當,再厲害的人也不敢自稱百分百準確,這本來就是人類有史以來造假最多的一個行業。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找到帕巴拉神廟,哪怕傾家蕩產,我也不怕。”
索瑞斯一笑,突然道:“對了,本,那幅地圖——你真的是在地上撿到的?”
莫金道:“是啊,我什么時候騙過你?而且那里的機關如此繁密,機關啟動后,哪怕再厲害的人也無法通過,那種地方難道是隨便就能進去的嗎?照理說,那幅地圖不應該是假的,但是他們始終找不到那地方,這大半年哪兒都沒去。卓木強巴還突然失蹤了,他們自己人都找不到他。我也感到很奇怪。”
索瑞斯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長身而起,來到落地窗邊道:“這樣跟下去有什么意思?千方百計讓他們得到了地圖,結果他們還不是找不到?難道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不,”莫金道,“我跟的不僅僅是線索,也是人。你知道,我真正要找的……”
此時,馬索興沖沖地跑了進來,喜道:“老板,找到了,現在在上海一家醫院里。”
莫金道:“怎么會在那里?”
馬索道:“從中國傳來的最新消息,他的公司破產了,特訓小組解散了。而且,他似乎得了一種非常怪異的病,就像在體內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年后起爆,目前無法拆除。因此,他遭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變得意志消沉,著實頹廢了一陣子,整天晝伏夜起,出入酒吧歌廳,所以我們才找不到他。還有,據說他是因為和街頭一群小混混打群架受傷住院的,我看這個人是沒什么指望了。”
莫金聽后大為動容,心道:怎么會這樣的?難道他真的要就此一蹶不振?
索瑞斯道:“你瞧,到底應驗了我說的話吧,他們要是能找到帕巴拉,我就去吻驢屁股。”
莫金道:“那么到目前為止,他也沒有恢復嗎?”
馬索道:“也不是,好像他的隊友找到他之后,他的情況有所好轉。不過我覺得,他們再去尋找帕巴拉神廟的可能性不大,都搞成這樣了,再找下去,恐怕真的會萬劫不復,要是換作我,我絕不會再繼續下去。”
莫金稍展愁眉,含笑道:“可惜,你不是卓木強巴。我了解他,他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如果放棄了,他也就不是卓木強巴了。而且,他曾經的隊友找他做什么?一定是鼓動他繼續尋找帕巴拉,那一群人都不會放棄的,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哼哼,事情變得很有意思。記住,下次聯系時,就告訴我們的人,在找到帕巴拉神廟之前,都別再聯絡了。如今不是中國政府資助的行為了,他們自己行動,肯定會更加小心,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揭穿身份。”
馬索恭敬道:“是,老板。”他猶豫片刻,又道:“老板,似乎出了點紕漏,好像有幾個大一點的組織得到了些消息,知道卓木強巴一行人在尋找帕巴拉,而且還曾得到過中國政府出面支持。”
“什么!”莫金震驚道,“究竟怎么回事?消息從哪里透露出去的?”
“這個,還不清楚……”馬索低著頭瞟了老板一眼,小心地道。
“查!務必給我查出來!”
第二天一早,最先到醫院的竟然是亞拉法師。法師只字不提有關呼吸的事,表示此事他毫不知情,卓木強巴也就不便說穿,但他想了想,還是把對他們宗教信仰的觀點告訴了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聽了卓木強巴轉述的德仁老爺對這個宗教教義的猜度,微笑道:“雖然德仁老爺一直是我所敬佩的大智者,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并不贊同德仁老爺的觀點。佛眾平等不僅是我們宗教的一種信仰,也是另一些密教的信仰,其意義原本同眾生平等一樣,只是我們所信仰的,是一個更加大同的社會,神佛和眾生也都是平等的,眾生通過自身努力修煉,上至君王將相,下至螻蟻溺蟲,都可以修煉成佛。強巴少爺總不能說,這樣的信仰,便是邪惡的吧!”
卓木強巴隔著繃帶撓了撓面頰,亞拉法師道:“我本是佛就更好解釋了,那是指,人人都有一顆慈悲的心,普度眾生,救人救己。而強巴少爺你所想的那種渴望長生不老,擁有破壞一切的力量,那就不叫我本是佛了,那應該稱我本是魔才對。”
卓木強巴一怔,好像這樣解釋也說得通,所以他對宗教上的事很是煩惱,全是些中性描述,說它好就好,說它壞則壞,怎么解釋都可以,就看每個人自己的理解力了。亞拉法師所說也不無道理,可是一想起血池,以及生命之門和倒懸空寺里所見所聞,卓木強巴還是覺得邪惡,至少談不上慈悲。亞拉法師道:“我知道強巴少爺心中所想,那血池和諸多兇相神佛,好似一定為邪教所有,其實不然。血池以人血為原料,各處放置人體器官,這……這個其實強巴少爺應該可以理解,在舊社會的西藏,人的社會地位分得很明確,處于最底層的農奴,幾乎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從他們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生命,包括他們父母和祖輩的生命,都是屬于農奴主的,他們的身體也常常被作為供品而獻給各種祭祀。我想,強巴少爺不會不知道吧。”
卓木強巴緘默了,他從小就聽拉巴大叔說起過,新中國成立前的西藏農奴,的確沒有任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