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毛求疵般地整理了一會兒衣衫,行雨才似乎恍然大悟似的詢問弦霖:“弟弟,還滿意嗎?”在一旁等待行雨整理的弦霖愣了一下:“滿意?···是指的霖雨吧。”一旁的行雨點點頭。“當然滿意了。”弦霖說道,“姐姐選的這些孩子都有一顆適合修仙的‘心’。”“那便好。”左手輕輕地挑弄著耳邊垂下的一縷秀發,行雨輕松地笑道。
“走吧,今天午時可是要回家用餐的呢。”弦霖提醒行雨,語畢便率先起步。“我怎么會忘!”行雨嬌嗔,“現在還有些時間,完全不用擔心的···就算去早了,父親也不會在的。”說歸說,她仍然快步跟了上去。
并沒有在意太過嘈雜的坊市,倆人從其中穿過。此時的坊市上雖然仍然熱鬧,但是已經沒有乞丐的身影。想來是已經被‘霖雨’的外圍成員接走。
不久,倆人便已經回到了陳府,進入了用餐的‘飯堂’。此時,唐靜已經坐在桌前,行雨的侍女凝冰也是侍立在一旁——這一年過去,一向與行雨朝夕相處的她也可以稱之為陳景軒這一脈的心腹。因此,像家宴這種較為私密的事情倒也沒有瞞著她。
凝冰第一個發現了行雨二人的歸來,待她行禮之后,唐靜才注意到了二人。“哎~你們倆個真是的,要出去踏青也不跟娘說一聲,好歹也配上一輛馬車呀···”唐靜心疼地抱怨,“還有你啊,宛城這么大,走著豈不是很累?”唐靜向二人招手,“來來來,讓娘親看看,有沒有什么累著的···?”
行雨快步跑上前去,輕輕地抱著唐靜:“娘你別擔心啦···沒事的。”被行雨一抱,唐靜滿臉都是微笑:“好好好,信你還不成。霖兒,也到這邊先坐著吧。稍后你們父親就會過來的。”唐靜將行雨‘抱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又對弦霖招手道。
“來了。”弦霖走上前去,整理了一下瓊華道袍,在唐靜的另一邊坐下。
許是等著也是等著,唐靜將注意力放到了瓊華劍云道袍上:“霖兒,這便是瓊華派的袍服?”“是的,娘,瓊華派上下皆是身著此類道袍···”弦霖沒想到唐靜現在會問這件問題——剛回到家時,見她沒問,他還以為這個母親已經不再擔心他的生活了。
“來,和娘坐近一點,讓娘好好看看。”覺得弦霖與自己離得太遠,唐靜再次招手。另一邊的行雨也湊熱鬧似的擠過來:“這是仙派之物,想必也有什么不同凡響的地方吧。”說著,她朝弦霖眨眨眼,笑意微顯。看見這個笑容,弦霖有些尷尬。
伸手細細地撫摸著瓊華劍云道袍的唐靜面露凝重之色。“怎么了?娘?”見唐靜臉上神色,弦霖以為她發現了什么不妥的事務。
唐靜仍然仔細地磋磨著手中拿捏的劍云道袍,神色變幻不定,時而欣喜、時而疑惑、最后變為無奈。因為她久未言語,行雨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變化。因為非常愛自己母親的緣故,行雨臉色也跟著緊張起來,還以疑問的眼神向弦霖詢問。
“唉···”唐靜嘆了口氣。“發生什么事了?娘,你怎么了。”行雨急忙問道。“什么怎么了?”唐靜有些驚詫,“仙家之物就是不一般,以我多年的經驗都判斷不出這道袍用了什么材料。”在回到宗族之前,女紅也是她的愛好之一;回到宗族之后,雖然因諸事繁忙,時間少了很多,但是因為可供支配的資源大大增加,見識反而大增。
“唔···”弦霖大是無奈。行雨臉色變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娘,這仙家之物,想必所用之材也是俗世難尋才是。”語畢,她又想起,自己的娘親因為受小家牽扯,可不像自己可以隨意外出,游歷天下——這樣應是相當苦悶與無奈——心中大是憐惜。
“也是···”唐靜放下劍云服,收回雙手,向后靠著行雨,有些尷尬。“這道袍所用之材,我也不甚清楚——但是有清潔塵埃、寒暑不侵的功效。”弦霖‘和煦’地微笑著寬慰道。
三人在一起慢慢地交談著,談著這一年陳家的變化,陳景軒、唐靜的經歷,行雨的歷練,以及弦霖在瓊華中的生活。當得知弦霖所取得的成就,唐靜的臉上煥發出自豪的神采,行雨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但當二人得知弦霖這一年都在努力修煉,未有一刻放松之時,二人心疼得都快落淚。
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時間便到了用餐時分,一道道佳肴被呈上餐桌。此時,陳景軒也大跨步地走了進來:“霖兒,對宛城的感覺怎么樣?!”
“父親!”行雨、弦霖二人站起來行禮。“好!不必多禮···你們等了很久吧。”一聲呼喝之后,陳景軒走到主座之上。“景軒!就等你了。”唐靜嗔道,“快用餐吧。”“無妨,待我說句話!”陳景軒右手虛按,“如何?霖兒。”“很好,城中和平,城外亦是豐饒富足。確實是一個好地方。”弦霖答道。
“這可都有我們陳家的功勞!”陳景軒肯定道。“爹,還有我呢。”行雨在一旁抗議。“哈哈···是啊,還有行雨的商會的功勞啊!”陳景軒大笑起來——他對自己的女兒也是非常滿意的。
稍稍聊了幾句,一家四口便專心用餐。
餐后,也許是陳景軒還有一些時間,他坐在主位上,并沒有離開。此時,他的神情不再是像剛剛見面時那樣高興,反而有些陰沉。
受他這一家之主的影響,唐靜也變得陰沉下來。行雨、弦霖二人則是不知道說什么。
“霖兒···”陳景軒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拜入仙門,與我們早已不在同一個層面上···”他的聲音停了下來,似是在思考。“嗯···”弦霖答道。
“你什么時候能夠有大量的時間脫身出來?”陳景軒問道。弦霖搖搖頭,說:“大概還需要兩年的時間···”那個時候正好是瓊華-幻暝之戰結束之時——不管結果如何,他必然會有非常多的時間來處理其他事情。比如陳家所面臨的困難。
“那還好···”陳景軒點點頭,“盡量···一切都盡量做到最好、最快。”他端坐在主位上,一股掌控一切的氣勢悄然溢出:“你超脫了陳家這個層面,擁有很多陳家根本不可能考慮到的優勢,解決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勢如破竹。到時,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幫忙。”“好的,沒問題。”弦霖答道。對此,弦霖倒是不會抵觸。
“這次,你是出來歷練吧···若無什么事情耽擱,那就快去吧。”陳景軒突然提到了歷練的事,“雨兒既然想要一起去,如果方便,就帶著她吧···現在事還有很多,你們娘仨先聊著,我先走了。”
“軒哥,注意休身體··”唐靜在一旁擔心道,“算了,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說著,她跟著景軒起身。走之前,又對著行雨說道:“雨兒,可要聽霖兒的話。小心啊。”“嗯!”行雨點頭答道。
站起看著父母離開,倆人久久無話。
“弟弟···我好想幫爹娘盡快超脫啊···”行雨面色憂愁,擔心地說道。“這些只有靠自己的。”弦霖搖搖頭,“你可以讓霖雨化氣期的孩子們隱瞞身份去幫村一下,這也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好吧,暫時也只有這樣了···”修仙有一段時間行雨無奈地點點頭,她還是很了解關于心性的一些事的。
又在家待了一天——這一天倒是沒有受什么陳家其他弟子的打擾,可是,霖雨的那些孩子們倒是有很多問題向弦霖咨詢。只是這些雜事不會干擾弦霖做其他事罷了。
這一天內,弦霖陪同行雨一起去看望了從小山村帶來的李姨等女子——這些女子被行雨安排到了霖雨的外圍機構中,也有了一些需要去做的事。在雜事的干擾下,她們的心情漸漸穩定下來,似乎不用多久,就可以‘擺脫’那些不堪回首的陰影。
見此,行雨也放心了很多——畢竟,她與小山村中的人還是很熟的。說起來,因為剛見到弦霖而心中高興的原因,而且畢竟已經離開了年余的時間、這一年又發生了很多事分散了她的記憶,因此行雨沒有因為小山村的事而傷心。但此時,再次相見的激情漸漸淡下,又看到偌大一個村莊只剩下李姨等人,心中不由有些悲苦。
······
早晨,弦霖站在行雨的小院里,等待著行雨。
在屋內,行雨最后整理了一下準備帶走的東西,和凝冰一起走了出來。“弦霖,等了多久了?”見弦霖已經等在外面,行雨柔聲問道,“不必來這么早的···”“無妨···”弦霖笑著搖搖頭,“并不需再多做休息了。”
“凝冰···霖雨的那些孩子就先交給你了···”點了點頭,行雨轉而囑咐凝冰。“小姐放心···我一定會辦好的。”凝冰神色嚴肅地答道。“你呀···”行雨無奈地伸手點點凝冰的額頭。被這么一點,凝冰臉上的表情也解凍了,有些尷尬:“行雨姐~”
···
一旁的弦霖只是默默地站著,并未干擾二人的談話。少頃,行雨就走了過來:“弟弟,都安排好了,我們走吧。”“好的。”弦霖朝凝冰點點頭,“跟我來···”說罷,他手掐劍訣——當然是瓊華御劍之法——周身幻化出幾道劍影,帶動他化作一道虹光破空而去。行雨的動作也不慢,她心念動處,周身清光纏繞,似隱似現,整個人也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緊隨弦霖而飛。
注意到后花園閃現的虹光,在遠處書房的陳景軒嘆了口氣:“霖兒···一定要平安啊···”“軒哥···霖兒天縱奇才,氣運深厚,你就放心吧···”眼中帶著濃重的擔憂之色的唐靜開口安慰。她知道,這一次可不是到安全的仙家門派修煉,而是要到環境險惡之地歷練、搏殺。
很快,御空飛行的二人便到了一處大山脈深處——因為并沒有什么固定的目標,他們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以前很少來這樣的大山深處···”天上顯出了行雨的身形,“這樣看來,這風景別有一番美麗···”“呵呵···那便好好欣賞吧···以后還會去更加美麗、奇異的地方呢。”弦霖笑著說道。“這樣么···我會期待在心的···呵呵”行雨右手掩住笑臉,矜持地笑了。
···
“唔···”速度‘緩慢’地朝前飛了一會兒,探查著山林中信息的弦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感到山間的氣息有些不對···似乎,是因為魔氣的數量太多了一點。而且,這些魔氣···也顯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