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軒華點了點頭:“如今大雪彌漫,這凍瘡一直就是軍士的大患,很多軍士都來自南方,所以對于這個北方的天氣很不適應。”
素問點了點頭,跟了皇夫軒華走進軍營,查看那些人的凍瘡,才對一旁的皇甫軒華道:“讓人用生姜熬成藥汁,然后放在洗手洗腳盆中,對于預防凍瘡有很好的效果,另外我會開一些活血散,讓大家敷在凍瘡上,堅持敷藥,大概三到七日就是退下了,不過還是要注意平日的保護工作。”
皇甫軒華皺眉道:“這是軍營,生姜只能用來吃,若是給他們泡手泡腳只怕這生姜不夠。”
“那么就讓人去捏一團雪,每天擦拭自己的手腳半刻鐘,早晚一次,也能預防。”素問道:“不過這個效果是要堅持的。”
“雪也能防止凍瘡?”皇甫軒華詫異的問素問。
素問直接道:“這是醫藥上的最著名以寒治寒的方式,人之所以為生凍瘡,是因為靜脈在一定的地方有了固定,就好似你們殺了雞鴨魚肉,那些血時間長了就會凝固,因為南方的人一直生活在比較溫和的地方,所以一旦遇上這樣的冰雪天氣就會不習慣,這也就會造成有些地方血一時間的凝固,特別明顯的地方就是手腳和耳朵,因為腳最接近地面,當地面一冷,第一個人體感覺有反應的就是腳,而手和耳朵是長期露在外面的結果,這樣的情況下,就會生凍瘡。
要一直凍瘡,就必須將這些凝固的地方給揉散了,雪水雖然是冷的,但是因為雪本身是固體,而且遇上溫度會融化,所以不會傷害人體的肌膚,你們若是用別的也能搓,但是皮膚很容易壞掉,即使是生姜或者辣椒,它們的藥效是不錯,但是也是很容易傷到皮膚的,其實反而雪不會傷了,不過我可告訴你們,這雪只能用冬天的雪,春天的雪可別用了。”
皇甫軒華迷惑了:“這雪還不一樣嗎,怎么還分冬天的雪和春天的雪?”
素問嘆了口氣:“我說復雜的你不懂,這么說吧,反正俗話也說的,這冬雪是寶春雪是草,你們只要記住這八個字就好了,其余的我若是回答了,只怕你還有更多的問題,我怕煩。”
素問還真是回答的夠任性的,因為怕煩所以就不想回答,讓皇甫軒華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素問看完最后一個病人,生后走出帳外,用雪擦拭了手,然后才拿出一條手絹輕輕的擦干。
皇甫軒華見狀,隨口問道:“你也防止凍瘡?”
素問瞥了一眼皇甫軒華:“我才看過病人,所以應該洗手。這是為了干凈。”
看皇甫軒華一臉迷惑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會明白這里面的問題,自己又懶的說,索性就不再多做解釋。
“將軍,將軍。”只見一個軍士匆匆跑來。
皇甫軒華看了一眼素問,然后也沒再多說什么,就過去,那軍士在皇甫軒華的耳邊嘀咕了幾句,皇甫軒華臉色一變:“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嗎?”
那軍士微微搖頭:“屬下無能,武功不敵那群人。不過”說到這里那軍士似乎頓了下,然后在皇甫軒華的耳邊有嘀咕了一會。
“該死。”皇甫軒華咒罵一聲,然后朝素問過來,臉上似乎有點為難的樣子。
素問看了他一眼,不多問,反正她也不想多問。
而這回皇甫軒華卻主動開口了:“去追你的姐妹的人回來了。”
素問停住了擦拭手的動作,只看著皇甫軒華,皇甫軒華:“原本是很安全能帶人回來,但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事,竟然突然出現一群人。”
“結果。”素問似乎很冷靜:“我只想聽結果。”為何心中泛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讓素問有一種窒息的疼痛。
皇甫軒華深深吸了口氣:“你姐夫沈千被打下懸崖,小妹素衣被擄走了。”
“我大姐呢?”素問心中的波緒在翻騰,心中的疼痛在蔓延,但是她卻更加的冷靜,似乎疼痛的效果就是讓她更加的清醒冷靜。有時候素問恨這樣的自己,因為越是發生可怕的事情,她似乎越冷靜,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冷靜是為了讓自己能盡快的處理已經發生的事情,冷靜也是為了掩飾這心中沒有邊際的疼痛。
皇甫軒華看了一眼素問,眼中有擔心:“他們已經用擔架抬來了,人在我的大帳中。”
“走,立刻帶我去。”素問直接道,隨后拿起了藥箱,她似乎很平靜,但是皇甫軒華還是看見了,她的左手手指握拳,而指甲已經深深陷入她的手心,淡淡的血珠似乎在往下落。
皇甫軒華擔心,若是這素問見了真實的情況,他擔心她會受不住,但是他根本不能阻止她去見自己親人。
大帳中的擺設很簡單,也就是一個沙盤,幾張椅子,當然沒少了皇甫軒華工作的桌案,但是此刻,大帳中間,卻放了一個擔架,一個白衣女子無聲息的躺在上面,身上蓋了一件已經被血染紅的青色棉斗篷。
素問走進大帳,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的左手再度緊緊握拳,她更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疼和傷在不斷的沖擊著她的心房,但是她去無法落淚。
緩緩走了過去,擔架上的人是那么的清晰依然,前兩日還是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卻沒有一絲生息:“大姐。”她輕輕過去,然后抓住素云的手,但是她緊緊閉著眼睛,不能落淚,她也不會落淚,但是越是這樣,越讓人感覺到一股她從心底中發出的悲哀。
素問慢慢的跪倒在了素云面前,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緊閉的雙眼,看著她嘴角還有一絲的血絲,她感覺自己的心在痛,她輕輕的給素云拉了拉斗篷,好似這一件事情本來就該做的,然后才緩緩開口:“是誰做的?”語氣瞬間變冷,讓一旁的皇甫軒華都不覺一陣寒顫。
皇甫軒華鎮定了一下,然后搖頭:“目前還不知道,不過據說是一群黑衣人。”可是他的眼神卻似乎在閃爍。
素衣就看著他,似乎要看穿他,好一會,“黑衣人。”素問點了點頭,然后緩緩站了起來:“三皇子,麻煩你幫個忙?”她自己轉開了話題,反而讓皇夫軒華更加的心驚膽戰。
這樣的素問讓皇甫軒華更加的擔心,不知道為何,他寧可她哭出來,或者發泄出來,那么他或許還能勸慰,但是她這個時候卻表現出了不該有那一份堅強。也許正是因為素問的這份堅強讓皇甫軒華竟然不自覺接下了她的話:“你說吧,你要做什么?”
素問神情淡然,雙眼看著素云,面無表情的開口:“第一,請三皇子找個人找一盆清水來,我想給我姐姐洗臉梳頭,不管如何,都要她安靜的離開,干凈的離開;第二,我想請三皇子找人幫我找一塊清凈的地,挖一個坑,當然最好讓人幫我找衣服棺木來,我想讓姐姐入土為安。”
皇甫軒華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讓人去做。”這些都不是難事,皇甫軒華一答應,就叫人去準備了。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清水和手巾進來,素問讓人將水放在一旁,然后起身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素問挑了一些薄荷粉放在了水盆,然后用手輕輕的將粉末攪勻在水中,才拿起擱置在水盆邊上的手巾,輕輕地浸水,絞干,才去給素云擦臉。這似乎是一件很驚喜的活,素問做的很慢,沒有人發現,在擦拭了素云嘴角的那絲血絲的時候,素問的嘴角有了一絲的血絲。
“大姐,我給你擦臉,在整個家里,我知道大姐為了我和素衣很少辦置自己的衣服,也很少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好在后來有姐夫,姐夫處處關心大姐,如今大姐這樣去了,姐夫也沒來送,不是他不來,只怕是黃泉路上,他已經先在等候了,大姐,路上有姐夫照顧你,我放心,你們一家人也算是團圓了。”素問嘴角帶笑,似乎在跟活這的素云說話,嘴角的血絲卻顯得那般的猙獰和痛苦。
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塵土,然后是手腳,素問擦得很仔細,擦完了,又給素云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姐,真的很抱歉,這里沒有合適你的衣服,不過你放心,以后每年清明我都會燒好些干凈的衣服給你。”邊說邊從頭上拿下了一直固定自己發絲的裝飾桃木小梳子,也不管自己的發絲紊亂,她細心的給素問梳好頭發,然后挽成蘭花髻,用這小木梳固定了,這樣才滿意的笑了笑。
皇甫軒華進來,一揮手,就見四個軍士抬了一口木棺來,皇甫軒華看著素問道:“素問姑娘,這是附近棺材鋪最好的棺木了,因為我沒有及時趕到,所以才讓令姐喪命,我能做的也就這些,希望素問姑娘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