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一個人，有時候就是一種感覺。和喜歡一樣。點點滴滴難以名狀的緣由，借著一個或者兩個毫無相關的借口，得出最后論斷。

把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判死刑，可腦海里卻總不斷地想起這個人以及這件事。然后漸漸明白討厭和喜歡都是由在意引發，最后不禁唏噓。

成椿失眠了一個晚上，在木質板床上翻來覆去，然后在男生們的鼾聲中迎接了黎明。

結果第二天的晌午，困意排山倒海地襲來，在課堂上睡著，成了第二個安降。

太陽曬得他的耳朵紅紅的，夢見自己躺在發熱的涼席上，閉著眼。耳朵里音樂刺耳地吱吱直響。看到自己到了一個山坡上，腳下是蔓延至天盡頭的綠草。

一個十分抽象難懂的夢，直到被人叫醒。成椿才發現自己從美術課一直睡到了課間，連下課鈴都沒有聽到，他的頭不能全抬起來。太陽穴微微地疼痛。

“有人找！”前桌墨默使了好大勁才敲醒堪比睡美人的成椿，一睜眼，滿臉的起床氣。

想要發飆，但是墨默已轉身離開。

伸了一個大懶腰，成椿才哈氣連連地往后門瞄了一眼。

昨晚上的女孩，打扮得很美麗地站在門口。據說是一班的班花，周圍羨慕的眼光，那些長相平平，成績普通的男孩，作為同班生是那么的眼巴巴。成椿盯著對方水汪汪的眼睛，發現它含著春，頓時了無興趣了。

心底里其實早就‘麻煩！麻煩！”地顛倒了好幾遍。

說起來他就是那樣無可救藥，不懂傷害二字何為的男孩。沒有到達十足的萬惡不赦，但是從女人這個角度來講，也幾乎就是個浪蕩差勁的人了。

初中時第一個短暫交往的人是大一歲的學姐，

以致于有段時間，成椿覺得女人這種口是心非的動物有些無聊。

進入高中以后，其實他打算清凈一陣子的，但是事與愿違。長開后的成椿，有更多的人喜歡。所以從開學第一天到現在，課桌里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一封情書。

美麗女孩什么的早就吸引不了人了。要說到在意，可能在意同桌安降都要比眼前的女孩來得強！

對！或許失眠一夜是陰陽失調的緣故！

剛睡醒的腦子果然是莫名其妙的，成椿無關的聯想卻促成了自己一系列的歪念頭。

雖然此時此刻陽光燦爛，美女靚麗，但是昨兒憋了一肚子的“為什么睡不著”卻爆發了，在當下鬧騰。

成椿突發奇想一件好玩的事情，心情立刻澎湃起來，春風滿面。

虞顏看到帥氣的成椿對自己甜蜜地笑，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個節拍。待他有些慵懶地走到后門口，一只手撐到門沿，俯下頭來。

虞顏鼓足了勇氣和他講話：“這周六裴澀琪生日去KTV，想叫你一起，你有空嗎？”聲音猶如蚊蟲，虞顏幾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發出來的。面對著成椿，看到他薄涼的嘴唇，臉頰有些微燙。

“嗯。好的。幾點。”

干脆的回答和虞顏心里的想法矛盾。有些高興能夠在裴澀琪的聚會上見到他。又有些不高興他干脆地答應裴澀琪的邀請。

女人心海底針，捉摸不透。成椿有些鄙夷地笑了一下。虞顏沒看懂意思，“怎么了有問題？”

成椿回魂：“啊！沒問題！”順口又油腔滑調了一句：“到時候來接我嗎？”

撒嬌的可愛模樣一把拽住少女心，虞顏在停頓了幾秒之后，羞澀地點頭。吵鬧的課間，時間仿佛被魔法暫停下來。眼前的純白少年，笑容像是一朵被風吹歪了的棉花糖，輕輕軟軟地撓著心。頭發因為逆光而被一圈金色包圍。虞顏很久以后想起那個瞬間，才明白一個如此微笑的少年，怎么會不動心。

由此而始的背叛，友情與愛情，戀情還未展開就踩上地雷。虞顏把人生準則忘得一干二凈，義無反顧被萌動的喜歡收買。

九月的后半月，陽光再不叫囂夏天，由熱轉暖開始迎接秋天的到來。風吹過校園參雜黃葉的梧桐，沙沙作響。女生墨默在叫完成椿后，從英語老師那捧回一小丘的教材。

新書又厚又滑，回教室的路沒到一半，開始啪嗒啪嗒往掉下來。剛想放下剩余的書，經過的安降先一步撿了起來。專心致志看著他把地上所有的書堆到原來的位置。女生墨默的手因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有點顫抖。只是一瞬間的慌神，眼前的安降已經把書全接了過去。

“我拿吧。”陳述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然而墨默卻覺得不好意思，局促得伸出僵直的手：“我也拿一點好了。”

“不用。”

電波流轉，交叉錯落的光線中傳遞著無聲的表情。安降轉個身走了。瘦削的骨架在陽光下線條分明，白色的襯衫仿佛沒穿似的。

冷性子的后桌主動幫忙，當事人難以置信。盯著他的臉好幾秒，然后又慌忙移開視線。

上次的花露水事件還覺得抱歉，墨默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緊緊地跟著，思緒有點亂。

眼前的這個確定是安降同學嗎？

有些不太相信，傳說中冷漠優異俊美的后桌，從開學以來都沒和他同桌講過一句閑話，更何況是周圍不必涉及的閑雜人等。然而現在卻主動幫忙。受寵若驚很強大，但比這更強大的卻是好奇。

意識里覺得這種男生不像是地球上的生物，謎團重重。

女生墨默忽然發現自己也和平常女生一樣八卦了。心里好笑，不過臉上卻繃不出來。誰叫她是一個情商雷同安降的少女。

從來都沒喜歡過人，談及喜歡，至今都會發出什么是喜歡，為什么一個人會喜歡上另一個人，等等奇怪的問題。

17歲的女生墨默，還未感受過想念一個人的心慌意亂。

所以走在年級段人人議論的對象背后，發出的疑問是：女生們到底是在喜歡他什么？

好看的臉？高挑的身材？還是漫畫般的性格？

可能都是。。

墨默和安降一同回教室，路上碰到從三班回來的虞顏。正面照見，擦肩而過。虞顏第一次見到安降和同級的女生走在一起。

受照顧的女生躲在他后面，一路都是引人注目的。虞顏就這樣停下了腳步，轉頭盯著離開的兩人一動不動。

心臟撲通地挑動著，帶著欣喜過后的怒氣。

丑陋瞬間被什么撕開。。

再次想起喜歡安降這件事來。

自認為專一的暗戀了一個初中的對象，升入高中之后想要認真地告白。

卻礙于美女以及女生的面子遲遲不敢出手。

然而在幫裴澀琪出頭的時候，遇到同樣讓人心動的男生成椿。

之后開始迷茫自己到底該喜歡誰，可是從安降身上明白喜歡這件事，心里至今都戀戀不舍。

少女最初的懵懂，又酸又澀又甜的暗戀。總有難以開解的心結。

美女虞顏的心里收藏了妒忌，占有欲從純凈的外表下偷跑出來見光。最后和撕開來的丑陋，結合出一個成形的惡毒念頭。

再次回頭的時候，女生墨默的形象在虞顏心里成了一根尖銳的刺，卡住，難受著。

直到周六，裴澀琪的生日來臨她才暫時放下那件事。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風和日麗，溫度適中。整個白天成椿都在睡眠中打發，待漸進西曬的時候才從睡昏迷的床上醒來，覓食。

后知后覺地想起關于周六的約會。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到手機上好幾條短信。陌生的號碼，但看內容就知道是虞顏。

成椿在廚房倒了一大杯水，自言自語：“好像沒告訴她手機號碼吧。”

篤定對方的喜歡，頭發糟亂的少年把一大杯水送下了肚。上半身精瘦且勻稱。脂肪分布在日漸伸展的骨骼上，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下面是露出底褲的牛仔。一枚美男游蕩在偌大的房子里，無人欣賞也無人斥責他的不雅行為。

成椿的家里自從懂事以來就沒熱鬧過，從商的母親與從政的父親，365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和電視劇里桀驁不馴的少爺們同一個經歷。

成椿以最快的速度挑選好最帥氣的一套衣服，給自己的土狗寵物“星矢”喂完大餐，然后從固定家用里拿了近2000塊的錢出門。

一個小時候后，在離城的甜品店里見到了虞顏。比在學校里出位很多的裝扮。超短的蓬裙，緊身的上衣，卷燙過的一次性頭發，以及畫過妝的臉。虞顏素顏就挺漂亮的，精心打扮過的模樣成熟了許多。和此刻一身adidas的成椿站在一起，顯然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少男對著少女微笑，少女回以同樣的笑容。好感心知肚明，即便兩個人什么都不說，但虞顏心里認定了成椿對自己的好感。

不然怎么會親吻自己，會答應裴澀琪的邀請，會讓自己來接他，會對著她笑得能淌出蜜來。

美麗女孩天生的驕傲盈滿自得。

裴澀琪的生日宴會，兩個人一起前往，趕在最后一抹夕陽落盡之前。

一大群人聚集在海鮮餐館的包廂里，裴澀琪家也挺有錢的，點了很多時新的大魚大肉。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有很多一班的男生，以及裴澀琪的朋友。

成椿沒想到裴澀琪的男人緣那么好，和虞顏站在包廂門口，里面一雙雙的驚詫撲面而來。

還在懷疑是不是因為虞顏的緣故，一眼就看到裴澀琪左左左右右的人。成椿雙手插袋走進。

裴澀琪是當中第一個站起來的，見到白馬王子來慶賀自己的生日。心里高興地不得了，顧不得嬌羞就趕緊和成椿說話了：“成。。椿，成椿你來了。”

高興的臉，嘴角一揚，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慘不忍睹的畫面，尤其是在化了妝之后。成椿假笑著走上前去把禮物遞給她。

裴澀琪接過，手腳都快軟下來了。說起來這也只不過是第二次和她講話，但成椿覺得對方好像已經把自己當成熟人了一般。

這種瞬生的熟悉感，唐突又令人覺得莫名其妙。

裴澀琪還特意留了位置給他，她旁邊的位置，而旁邊的旁邊是虞顏的位置。

討厭的生日聚會，成椿坐下來之后就開吃了。一班的男生一個個說：“祝你生日快樂。”

看起來無聊又有些虛假的舉動雷到成椿。他淹沒在歡鬧的聲音中，一手端著杯子喝下啤酒，另一只手偷摸到虞顏的手。

掙脫，攥住，來來回回糾纏了很久。終于在光明正大之下做了令人心跳的舉動。

表情一如既往的鎮定，附和著周遭的男生，融入其中。但左手卻是在桌子底下，撓著虞顏的掌心。

女生的耳根子紅透了，幸虧頭發披散下來，才沒被人發現。

所有的理智都被擊毀，女生的腦子里只剩“喜歡”二字。

真實的心跳與悸動，比暗戀安降時還要高漲一百倍的緊張。洋溢著偷偷摸摸的快感，眼角撇到成椿吸吮杯沿的唇，咽下了轟隆隆的渴望。

再沒有所謂堅貞的友誼，虞顏用成椿很喜歡自己來否定閨蜜的情感。

離城某處的歡鬧和街頭的吵鬧如出一轍。月色讓這個夜迷幻而喧鬧。

周末總是人群出動的日子，安降吃完晚餐，就去超市采購了一些日用品，然后回返學校。

做完每個住宿舍必做的事情，抄捷徑在夜色中行走。

夏天過去之后，天黑得很快。六點鐘就霓虹上點，而八點鐘就有了深夜的味道。離規定返校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安降不覺走快。

低著頭撞上了人，三個男的。塑料袋里的東西滾落的瞬間，其中一個破口大罵，一只手扯起安降的上衣，揪到185個頭的面前。粗話連篇：“XX的！沒長眼睛啊！”

遇到張牙舞爪的人，安降不是沒碰到過。但這次的不同，安降還在消化糟糕事件的發生，另一個男生的拳頭已經揮過來了。因為措手不及，所以正中臉頰。

好疼！第一個心里想法，安降被人推搡到墻根處。

耳朵里聽到粗粒的聲音：“小子東西買很多啊，鈔票拿出來給你大哥花花啊。”血腥從嘴角漫進口腔，安降在想：完了趕不上關門的時間了。

難道我要爬墻？

我不太喜歡！

“喂！小子想什么呢！”思緒不知道在哪飄蕩，一群人見到安降不害怕的眼神很惱火。又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了。用手肘勒住安降的脖子，把他抵在墻壁上，包圍起來。

巷子里，房與房之間的夾縫之處。幾乎沒多少人經過，但是外島住宿聲的墨默，卻因為和安降一樣的理由抄了小路。

見到男孩毆打的情景，加快腳步想逃開是非。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要錢？不好意思全花了！”

墨默往黑暗的角落里一瞟，見到的是后桌安降被圍堵的畫面。

那些染著黃毛，穿著古怪的男生們，有些嚇人。

墨默沒想到現實生活中會發生這樣的事。單純女孩，佇立在原地轉動著眼珠子。

要怎么辦？叫人嗎？打電話叫警察？

饒了吧，又不是殺人事件。

離城都沒有巡警的。

腿有些哆嗦，安降同學不會被勒死吧。

停下了的墨默被黃毛小混混看到。視線從墻根里探出來，對正勒著安降的那個人說：“大哥有人！”

所有的目光往外，包括安降的。

墨默背著包，身體繃得筆直，沒經過思考的話蹦出來：“放開我同學，不然我要報警了！”

頓默，隨即在場人爆出張揚的笑聲。一群人緊接著撲上來。

安降一看不對，沖開束縛，一個激動三個人扭打起來。

“快走！”是他唯一對墨默說的。驚心動魄的畫面猶如攝錄機碰掉后的跌跌撞撞。

墨默飛逃出小巷，一頭栽進裴澀琪的人肉盾牌。壽星四面朝天，后腦勺磕出包，眼淚頓流。整個人撲在裴澀琪身上蔚為壯觀。

所有人不得其解，墨默從裴澀琪上爬起來，手狠狠地按進了柔軟的球里，看到成椿。驚慌失措，上氣不接下氣：

“成。。。。成椿同學，你的同桌被人打了。”

仿佛是在說成椿你的老婆被打的錯覺感。

同桌！

我的同桌被人打了？

關我屁事！

很有理由地自我反駁，成椿沒打算幫忙。

但女生墨默卻是覺得找到了救星，曾聽說成椿同學打架很厲害。固執地上前牽人。

成椿消失在“啊~~~~~喂~~~~~”的聲音里，和墨默一起拐進小巷。

裴澀琪一伙人還愣在原地，而虞顏的臉色異常難看。

又是這個女孩，牙齒縫里磨出深深的討厭。成椿被墨默帶到事發地。

傷痕累累的安降以及三個黃毛混混一起攤在地上，喘著粗氣。墨默的手還牽著成椿的，出現在四個人面前。

安降抬起青的眼，看到面前的兩人。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小混混大概是被他打怕了，后縮地移動，遠離越靠越近的安降。但是到了跟前安降卻直接穿過了。小混混們有些傻眼地呆了很久，看到更多的人出現在他們眼前。

見到太多不認識的人出現，安降有些意外，一一撿起散落的東西。最后走到墨默跟前說了一聲：“謝謝。”

隨后華麗麗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之下帥氣地離開。

墨默也被意外的結果震到，癡癡地言語：“安降同學好會打架！”

身邊的成椿回答：“其實你叫我來是為了救他們三個的吧。”

“怎么會！”終于接受了急轉直下的劇情，墨默甩開成椿的手，“成椿同學還是謝謝你的幫忙！”

“我是被脅迫的”還來不及回答，墨默已經撥開一群人去追安降了。結果事發地留下三個被打的屁滾尿流的混混，以及一幫為裴澀琪慶祝生日的男男女女。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驚嘆優等生安降的所作所為。

成椿走到黃毛們跟前，蹲下來。像是要殺人一般低聲壓出一個“滾”字。連滾帶爬的倉皇逃竄，一幫人笑開了。

裴澀琪的生日聚會并沒有被意外打擾，飯后的K歌。男男女女在KTV包廂HIGH著。

喝酒的喝酒，抽煙的抽煙。一個個都不像是17歲的高中生。烏煙瘴氣的，裴澀琪一直試圖和成椿說些什么，但對方卻是異常客氣與冷漠。

少女心被折磨，只好喝酒買醉。試圖讓思維模糊一點，或許就能借著醉意做出一些唐突的舉動來，比如說喜歡，比如強吻成椿。

不過可惜，裴澀琪兩瓶啤酒下肚就死睡在沙發上。而包廂里那些借著她的生日來泡妞的男生，都唏噓著。摟抱著或者親近著自己愛慕的對象。在黑暗中進行著唾沫交流。

頓時，KTV場所成了艷情場所。虞顏上廁所出來，到處找成椿，看見他在走廊盡頭的角落，小碎步便黏上去。

成椿此刻也是高興，順手就抱過湊上來的虞顏。鼻子還貼在一起的成椿卻停了下來。

在她耳邊拂過一句話：“就到這里吧。”

聽到這句話，虞顏的熱情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心臟撲通撲通地像是要從胸膛里跳躍出來。

“怎么了？”

“再親下去，我可受不了。”這么一說，虞顏的耳朵都要燒起來。完全是沉浸在戀愛中的少女，怯生生又緊張地問：“你。。。。。你是不是和很多女生。。。親。。。。過。。。。”

“也沒有很多吧，但也不少”

虞顏心里的醋壇打翻，抓住正欲離開的他，

成椿笑笑，調皮地回答：“親歸親。”纖長白嫩的手指點在虞顏紅彤彤的鼻頭上“但是我不喜歡巴巴往我身上湊的女孩子。”

這話有些恍惚地飄進耳朵里，虞顏的眼神從不明所以到有些錯愕。然后還沒來得及反應，成椿已經小跑掉了。